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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活動現場邀請了不少藝人,藝人總是喜歡參加公益活動的,這不僅可以增加自己的曝光,同時還可以樹立拉近與粉絲的距離。
而作為代言來的藝人,只有越寒一人。
陳昭驕傲地站在越寒一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越寒的保鏢,越寒見陳昭氣勢洶洶的樣子,忍不住扯了扯陳昭的手臂提醒:“你太凶了。”
陳昭滿意極了:“凶?凶才好,你助理凶了,才說明你不好惹!”
“……”越寒有時候挺不能理解陳昭的,他小聲提醒,“你這樣很像是家暴男,我怕你會被趕出去。”
陳昭:?!
記者圍在地毯前,快門聲響徹不絕,一個個藝人拿着記號筆在宣傳板上籤下自己的大名,隨後對着鏡頭露出得體微笑。
避免自己的形象角度不好,每個藝人都會切換幾個動作讓記者進行拍攝。
雖說現在轉暖,還是需要外套的。男藝人還好,基本穿的都是正裝,女明星就不同了,為了追求上鏡顯出身材,女明星都會選擇單薄的禮服。
女性與男性在同一場合想要得到更多的關注,總是需要作出更大的犧牲。
陳昭:“如果女藝人不穿抹胸小禮服,會怎麼樣?”
越寒說:“也許就不會有記者願意拍了。”
當一個個藝人輪流而過,終於該到越寒了。
越寒的衣服是羅范范提前準備好的,小眾品牌,價格中規中矩,設計新穎,以他目前的咖位來說絕對不會出錯。
越寒往前走着,以前對準他就會馬上轉移的攝像機準確無誤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記者為了搶更好的位置左右推搡,即便如此,他們也時刻護好自己手中的設備。
白光如烈日罩下,尋常人在此刻會忍不住閉眼,就算不閉眼,表情也會變得猙獰。
作為藝人的第一步,就要習慣聚光燈,習慣各種強光。
越寒對着鏡頭微微一笑,提着筆在身後的宣傳板上找了一處空位,一筆一劃簽下自己的名字。
與周圍人的藝術簽名不同,大多數明星的簽字都是找專業人士設計的,羅范范還沒想到這一茬,因為蘭徹也沒有專門找人設計過。
一筆一劃如小學生寫字工整的字體在龍飛鳳舞的藝術字中異常顯眼,主辦方笑道:“越寒的字和本人一點都不像呢。”
主辦方是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反家暴公益組織找男人來代言,其實有些說不過去。但她看了越寒在網上被爆的視頻后,就認定越寒了。
組織內也有人認為,找一個與她們同戰線的男人來呼籲反家暴,起到的效果會更好。
更何況,遭受家暴的人不止女性,也有部分男性。
越寒:“我的字確實不怎麼好看,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了很久也改不掉,乾脆就不改了。”
越寒的字其實還不錯,小時候因為字丑被逼着練書法,只是學了個七七八八。可自從到了徐家,他再也不敢隨便寫字。
謙遜溫和,優雅有禮,這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主辦方挺滿意越寒的形象的,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越寒的眼角:“咦?我才發現,你的淚痣是紅色的?真是獨特。”
旁邊有人笑道:“越寒的粉絲都說這是盛世美顏痣呢,是上帝的恩賜,是造物主的青睞。”
不管是越寒的氣質還是長相,其實都是偏清雋一類的。就是因為這顆痣,才給他添上了艷麗色彩。
像是在水墨畫潑上顏料。
這顆痣也是越寒粉絲誇得天花亂墜的一點。
越寒微微一笑:“其實,這並不是天生的。它的來因也並非那麼美好。與其說它是痣,不如說它是疤。”
“疤?”主辦方訝然。
“是的,”越寒頓了頓,才道,“小時候我比較調皮,總是不愛做作業,我的母親拿我沒辦法,只能幫我寫。後來那個男人喝醉酒了,一時興起要給我批改作業,可看到我的母親在幫我寫作業。”
“也許是覺得憤怒,又覺得我無用。所以他開始打人,打完母親打我。可我母親很愛我,一直護着我,但我還是被他手中的紅筆傷到了。”
孩童越寒不服輸,見他要對自己動手,以更響的音量回應,好像只要聲音比對方大了,他就會懼怕自己的氣勢。
可一個孩子能做什麼?
他打了越寒一拳,越寒覺得臉上刺刺的,不知道是什麼扎到了自己。越寒疼得大叫,母親也在哭着大叫。
等後來他走了,越寒在從母親懷中鑽出去,母親摸着他的眼角一直哭。
照鏡子后,越寒才知道,原來那股針扎的痛感不是錯覺。
越寒有時候會奇怪,自己眼角這顆痣到底是因為疤還是因為那隻紅筆。但這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哪一種,這都是曾被傷害過的證明。
全場鴉雀無聲,他們以為這顆痣是美好的,是美麗的代表。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主辦方皺眉:“家暴的男人不該被原諒,我希望所有女性可以遠離有暴力傾向的男人。當然,男人也應該遠離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感謝越寒願意說出自己的經歷,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原諒他,哪怕他跟你道歉。”
越寒笑道:“被凌暴的一切並不會因為一句對不起消失不見,就像這個疤,就算做了激光手術,我還是會記得它。原諒的重任不應該交給受害者,施暴者才是應該接受折磨的人。”
主辦方:“說得好!憑什麼道歉就該原諒?道歉太廉價了,道歉只是逼迫受害者的道德綁架。不論是誰,在遇到家庭暴力,都應該勇敢說‘不’!千萬不要反反覆復陷入沼澤,永遠不要相信美好的承諾,因為它將殺死愚蠢的你。”
“感謝越寒願意為反家暴公益組織代言,十分感謝!”
越寒鞠躬:“我的榮幸。”
接下來的活動無非合影拍照、念稿,也有部分受益女性當眾說出自己的經歷,鼓勵女性同胞站起來,要反抗。越寒心中嘆息。
基本都是女性。
雖說反家暴公益組織反的是家暴,保護的人男女皆有。可一般遭遇家暴的,都是女性。
活動結束后,越寒見陳昭東張西望的,好奇道:“你在看什麼?”
陳昭急忙拽過越寒:“剛剛一群黑衣人和豪車圍着外場,外頭可熱鬧了。有個老太婆找你,但是你在裏頭,所以老太婆和蘭老師去喝茶了。”
越寒馬上反應過來,這個老太婆說的是誰。
越寒:“在哪裏喝茶?”
一路上陳昭都在逼逼賴賴,什麼現在的老太婆這麼囂張,一點禮貌都沒有。罵了一堆,越寒默不作聲。
最後陳昭想通了一般道:“這老太婆不會想包-養你吧?!她年紀都能當你曾奶奶了!”
越寒:“不會,不要多想。”
“怎麼可能不會?這年頭老富婆包-養年輕小伙的例子多了去了!不然好端端的,這死老太婆那麼凶做什麼?”
“你是沒聽到,他上來就‘越寒呢?把他喊出來’,tnnd,這麼拽,有錢了不起啊?”
“好吧有錢是了不起,但我們蘭老師也很有錢啊!”
陳昭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好像恨不得把這倆人的關係公佈天下。越寒及時捂住陳昭的嘴巴閃身一避坐在沙發上。
陳昭:?!
陳昭探了探頭,發現蘭徹和他口中的死老太婆就在前方。
老太婆一身珠光寶氣,慢悠悠給自己添了杯茶:“我要的人是越寒,不是你。”
蘭徹:“見我也是一樣的。”
老太婆冷冷一笑:“別想着亂攀親戚,凡事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陳昭怒火中來,這死老太婆說話真難聽,陰陽怪氣的。
越寒把陳昭的頭壓下去,開始鬼鬼祟祟的偷聽之路。
陳昭想,這死老太婆應該常年住在國外,感覺中文都說不大利索。
蘭徹並不惱:“有話直說吧,趕飛機挺累的。”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我知道他對我們抱有怨恨。但我們有什麼辦法?當時商界動蕩,我們徐家差點破產。幸好我們找了個大師,大師說越寒母親是個煞星,留在我們家只會吸走徐家財運。我們除了把她送走還有別的選擇嗎?”
“更何況我們也不是沒給他們一家補償。你以為那小破工廠為什麼突然走運有了大單?都是我們徐家暗中出力。說到底,越寒和他母親還算過得去的生活,都是我們徐家給的。”
蘭徹:“所以?”
余燕芳說:“輪到他報恩的時候到了,謝深我信不過。雖然他很優秀,但還差點意思。徐家需要越寒。”
蘭徹近乎是嘆息:“怪不得徐最是這個樣子。”
原來不止是徐最是這副面孔,整個徐家都是。
也難怪了,從小在什麼環境下長大,就容易被環境影響。
余燕芳語氣不善:“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蘭徹說,“只是覺得好笑。”
蘭徹原本以為是徐家重男輕女,才把越寒母親丟棄。沒想到真相比自己想的更荒唐。
就因為一個算命大師的話,余燕芳夫婦就可以丟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是可怕。
“事業不順,將理由歸根到尚在襁褓的嬰兒身上。這不好笑嗎?”
余燕芳:“你不懂就別亂說,我們把她丟了之後,事業確實好轉。算命大師說的沒錯,她就是我們徐家的剋星,有她在的一天,她就會吸光我們徐家所有的氣運。”
“所以我呢?”
蘭徹一怔,側首去往,不知何時,越寒已經站在一旁。
“剋星的兒子我,難道就比剋星高貴到哪兒去了?”越寒的話語平靜。
余燕芳:“你遺傳到了我的鋼琴天賦。你和你的母親當然不一樣。”
越寒並不是沒有渴望過新的親情,在自己的母親、外公外婆相繼離世后,他孤身一人也會感到害怕。
他希望有人來愛自己,來保護自己。
可徐家是沒有親情可言的,他們的腦中只有四個字——金錢至上。
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用價值來衡量。
越寒說:“我不會參加國際協奏大賽的,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余燕芳以為越寒是顧忌自己老闆的面,她道:“你放心,這人攔不住你,就他這樣的嘍啰。只要我想,我讓他退出娛樂圈都沒有問題。你不是想呆在娛樂圈發展?只要你幫徐家拿到獎,我可以專門買下一個團隊為你服務。”
余燕芳還不知道徐最在國內的操作,只知道徐最在國內逐步接觸商業。他們對此並不上心,不管徐最虧錢還是賺錢,對徐最來說都是一種經驗。
反正徐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蘭老師不是小嘍啰,”越寒驀地低頭捧住蘭徹的臉頰,對準蘭徹的唇瓣吧唧一親,隨後淡定起身說:“他是我愛人。”
余燕芳:?
蘭徹:!!
蘭徹還在雲裏霧裏,他知道越寒很喜歡接吻,但他沒想過,靦腆的越寒會在公開場合主動與他接吻。
蘭徹第一反應是看着四周,幸好周圍被余燕芳的保鏢提前打點過,余燕芳包場了。
蘭徹這才開始回味這短暫的吻,站起身牽住越寒的手,二人一齊往外走。
余燕芳整個人驚在原地,雙目瞪若銅鈴。
蘭徹說:“她好像被嚇到了。”
越寒這會兒才想起害羞,聲若細蚊道:“對不起,不該突然親你的。”
如果周圍有其他人怎麼辦?如果被看到了怎麼辦?那蘭徹的事業怎麼辦?
是他太過莽撞了。
蘭徹抬起越寒的手背淺淺啄了一口,道:“對不起,不該突然親你的。”
陳昭幽幽道:“注意一下場合,好嗎?還有,你們的身邊還有人。”
越寒訝:“你怎麼還在?”
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他以前會在車外和自己女朋友拉拉扯扯,越寒則是靜靜-坐在後座等待。
現在輪到他了。
小別墅有個花園,雖然不大,可很適合兩三好友一起喝下午茶。若是花園再大些,也許就顯得有些空曠了。
越寒確定陳昭不會下樓,側過頭剛想偷親,蘭徹先吻了上來。
刮過臉龐的夜風溫度攀升,似乎剛燒開的水冒着水蒸氣。
越寒緊緊握着蘭徹的按在自己后腰的手,突然,蘭徹停下了。
蘭徹馬上坐直,往另一邊坐了坐,越寒不解。
蘭徹說:“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越寒扯住蘭徹:“才九點。”
對蘭徹這樣的工作狂魔來說,別說九點了,就算讓他通宵都不是事。蘭徹想趁自己身體還吃得消時多發展事業,否則年紀大了,就真沒機會了。
他不想自己老時後悔自己年輕時沒做什麼、少做什麼,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蘭徹的嗓子有些啞,看着越寒盈潤發紅的唇,迅速轉移視線:“你早點睡,明天跟你說個事。”
蘭徹鐵了心要走,越寒也鉚足勁不讓蘭徹走。
越寒知道自己這樣很幼稚,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他也知曉自己不算戀愛腦。
可一天下來,倆人就吃個晚飯,親了倆口摸了幾下手,這算啥?
他想戀愛腦也沒機會戀愛腦。
蘭徹無奈轉過身,捧着越寒的臉頰,親了親。越寒不滿足於此,將蘭徹推到草叢間,加深了這個吻。
倆人不知道滾了幾次,越寒的腰間又涼又燙,突然,蘭徹又受刺-激般站起。
“晚安,明天見。”
越寒:?
越寒迷茫地坐在草坪上,看着蘭徹幾乎是逃一般離去,小小的腦袋逐漸冒出大大的問號。
越寒上了樓,陳昭嗑着瓜子坐在落地窗前,見越寒來了,招了招手:“我奇了怪了,我還以為你們這麼野呢。沒想到還是蘭老師能忍。”
越寒無語,坐在一側:“偷看會長針眼的。”
陳昭無所謂一笑:“寒哥,我覺得吧,蘭老師不行已經是實錘了。雖然我以就覺得已經夠實錘了。”
“今天我才100%認定,蘭老師必然不行。”
越寒:?
“你且聽我分析,”陳昭放下瓜子,一臉高深莫測,“在這種時候還能忍住的,絕對不是男人。都他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在我面前的就算是樹我也閉着眼懟了。可蘭老師這都忍住了,這說明什麼?”
越寒覺得陳昭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越寒鄙視的眼神望來,陳昭也不在乎,自顧自樂道:“說明蘭老師有心無力啊!”
“蘭老師就是怕你發現自己的隱疾,所以才處處隱忍。你以為是他不想?不,他想,但他的武器sayno。”
越寒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掃黃怎麼沒把你掃了。”
“?”陳昭不可置信,他的寒兒竟變得幽默了,他急忙跟上,“都說忠言逆耳,我知道這個事實很殘酷。但是寒哥,你忘了嗎?蘭老師不行的事,你行啊。”
越寒又緩緩地冒出了個“?”。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提情場經驗豐富的好處了,最起碼在面對好兄弟們的感情問題,陳昭可以手到拈來大秀一場。
陳昭對感情這件事的看法很簡單,喜歡就談,不喜歡就分。別磨磨唧唧的,大家都利索一點。
而陳昭談戀愛有一個原則,就是絕對不會吃回頭草。
陳昭從沙發底下摸出一本書,神情肅穆地遞給越寒,彷彿他手上的書本記載了鄰國政治機密。
越寒瞥了一眼,直覺告訴他不是好東西。
陳昭強行將書塞進越寒手裏,用着老父親口吻:“好好看,好好學。要點我都給你總結了,你一定能用上的。”
“加油!寒哥。加油!寒兒。加油!寒寒!”
最後拗不過陳昭,越寒只能收下陳昭吹噓的書本。
越寒覺得裏面不會是好東西,能讓陳昭露出這樣表情的,除了黃色就是很黃很黃的顏色。
陳昭的話似魔音在耳邊徘徊,睡眠質量一向不錯的他居然失眠了。
越寒悄悄地從床上爬起,打開了小夜燈,從床頭櫃裏抽出這本“武林秘籍”。
越寒翻開第一面,內容很正常,無非是將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戀愛。
第二面就不大正常。
裏頭用最直接的、最粗俗的、最原始的文字描述着最原始的行為。
越寒的指尖似是被燙了燙,驀地將書本丟了出去。
同時燒起的還有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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