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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存在許多巧合,兩個人擦身而過,是緣分的一種。而相遇相知,更是命中定數。
越寒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蘭徹的,他不畏冷,此刻像是被凍僵了,彷彿眨一下眼都是錯。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蘭徹,他沒注意到越寒,只是聽到有腳步聲朝他而來,以為是私生飯狗仔一類的。
蘭徹一手扶着越寒的腰,另一手按着越寒的頭防止越寒站不穩。但這樣的姿勢在路邊有些扎眼,蘭徹強行把越寒帶進小區。
小區風景宜人,即便是在夜晚,路邊花叢小道在路燈下也有一股別樣風情。
越寒還在游神,他不斷回想,自己怎麼就衝上去了?怎麼變得這麼莽撞了?
他變得不像是自己了。
對蘭徹來說,現在看到越寒也有些心情複雜,徐最這人脾氣雖臭毛病也多,但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沉默許久,蘭徹先開口道:“上次抱歉,是我沒控制好自己。冒犯了你。”
越寒肩膀抖了抖,急忙開口:“不是的,是我反應太大了。”
蘭徹:“是我太失禮了,你沒有錯。”
越寒搖頭:“只是親一下手而已,是我大驚小怪了。”
雖然越寒想過很多回,蘭徹為什麼要親吻自己的手背?這樣的舉動不會太過親密了嗎?
難道蘭徹對自己有意思?
這個想法剛冒出苗頭,就被越寒掐斷了。
蘭徹突然停下腳步,處在陰影之中的他,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親一下手,並不算什麼,是嗎?”
越寒同樣停下腳步去看他。
二人靠得近,蘭徹長臂一伸拽過越寒,力度很小,越寒可以站穩的。可他偏偏失去重心朝蘭徹懷中跌去。
這一次是近距離地,蘭徹注視着越寒的面孔,蘭徹抬起越寒的手,在越寒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越寒剛剛說服自己先前的親吻只是無意為之,只是不小心用唇瓣擦到他的手背。雖然這樣的解釋有些牽強,但越寒還是給自己成功洗-腦。
可現在呢?
蘭徹放下越寒的手:“你真的就從來沒感覺到嗎?”
感覺到?感覺到什麼?
好像有一個答案即將噴薄而出,卻又被另外一股強大力量按壓。
【您不是知道這個答案嗎?】
隱約之間,越寒好像是知道的,好像是明白的。他不是木頭人,當然能感受到外界變化。
可這個答案太過荒唐了,導致他連想都不敢想。
蘭徹像是嘆息地“啊”了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的失敗。
“以前我認為說這種話很矯情,可我等不了了。”蘭徹的目光落在越寒手腕上的小紅繩上,道,“你願意娶我嗎?”
這個提問嚇了越寒一跳,越寒迷茫,過於震撼神情有些空洞。
蘭徹這是在和他告白嗎?
可告白不都是從喜歡、表達愛意開始嗎?可蘭徹怎麼上來就要他娶蘭徹?
而且他們都是男人,他怎麼娶蘭徹。
越寒很聰明,智商很高,學習東西也很快。他能將自己看到的轉化為自己所用,溫和的外表下是剛毅的內心,蘭徹承認,自己對他最初的好感只是最尋常的、上不了檯面的。
初次見到越寒,是震撼於對方的勇氣,他感謝越寒將這份勇氣傳達給迷茫無助的自己。回國后,他再次見到這個人,他覺得一切似乎不一樣了,他好像對這個人起了些與眾不同的好感。
蘭徹並不是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人,相反他敢於直面自己的慾望,並勇敢去追逐。在發覺這份好感,他不斷靠近、試探、徘徊,在不知不覺中,他似乎越陷越深。
這已經不僅僅是精神的青睞又或是□□的慾望,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強烈共鳴。
他第一次遇到,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遇到一個同他一般的,將演戲當作全部,將演繹當作藝術的同類。
他們發自內心對演戲抱有狂熱,哪怕遇到再多的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們堅不可摧的熱忱。
直到現在,才是徹底沉淪。
蘭徹握緊越寒的五指,嗓音若春風柔和:“我好喜歡你,你呢?”
蘭徹是知道這個答案的,可越寒在情感方面存在感知障礙,他好像體會不到別人對他的愛。也許是感受到了,但不敢多想,因為害怕是自作多情。
只要一直一無所有,就不存在失去。
“我喜歡你,”蘭徹靠近越寒,越寒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沒讓你感覺到,對不起。”
所有複雜的洶湧的深藏的情緒再也無法隱匿,像是被剝去外殼露出最真實的根本,越寒不想再有所顧慮。
越寒的情緒突然穩定下來,這讓蘭徹有一種緊張感。越寒醉后對他表達好感,某種概念上意義不大。
也許只是越寒酒後玩笑。
可蘭徹不想再等了。
突然,蘭徹一股力量壓上,背後猛地撞上了牆,但不疼,因為他的身後有一隻手護着。
溫熱的唇瓣相貼輾轉,似天空雲彩與飛鳥的嬉戲。
蘭徹摟着越寒的后腰,越寒的吻是粗暴直接的,又帶着生澀。
血腥在口中瀰漫,鐵鏽味充斥着感官,最原始的本能如衝破枷鎖的困獸瘋狂。
最後還是越寒先鬆開的蘭徹,在越寒側頭喘氣時,蘭徹靜靜地看着越寒呼吸。等越寒似乎有些緩過勁了,蘭徹又將越寒拉過抵在牆上,輕柔地按着越寒的后脖,加深了這個吻。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提年紀大的好處,蘭徹比越寒多活的六七年並不是白活的。最起碼在慾望的控制上極好,越寒平日清心寡欲如佛祖轉世,不出片刻就潰不成軍。
冷淡溫和的眸子沾染上異樣的悸動,不加掩飾地撞進蘭徹眼底。
越寒用手臂格着蘭徹,別過頭大口喘氣,白皙的面孔染上大片紅霞。
蘭徹笑着摸了摸越寒的手:“不親了嗎?”
越寒覺得呼吸困難,但接吻的感覺太美好了。
以前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接吻,唾液交換,唇舌纏繞,想想就噁心。
可他的第一次接吻,是出於自己的本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知道他想吻這個人。
甚至想做更多的事。
越寒嚴肅搖頭:“還親。”
蘭徹心情愉悅,他牽過越寒的手:“我們現在先吃飯,好嗎?”
越寒想拒絕,他舔了舔唇,幾乎是明示地看着蘭徹。
蘭徹感慨,果然年輕就是好,恢復得也快,精力也格外旺盛。
蘭徹往下看了一眼,接着道:“晚點讓你親個夠,你想怎麼親都行。”
這一句話,讓越寒唰的紅透了臉。
越寒覺得不好意思:“……疼嗎?我好像咬到你了。”
蘭徹摸了摸下唇,確實有點疼。他說:“忘了,要不你再咬一下?”
越寒皺着眉,責怪地看了蘭徹一眼,又伸手戳了戳蘭徹下唇下的小傷口。
有點顯眼,不知道蘭老師最近有沒有活動,會不會被媒體亂寫,粉絲會不會亂想。
越寒先推開蘭徹的手,噠噠噠地走了兩步撿起被二人丟棄的口罩,丟進垃圾桶后,再帶着靦腆回到蘭徹身邊,主動牽着蘭徹的手。
十指交纏,緊緊相扣。
這一刻,他好像無堅不摧,又似無所不能。
走出兩步,越寒突然正色:“蘭老師,你喜歡的人不是羅哥吧?”
這一下讓蘭徹險些原地打滑,一想到他和羅范范之間有點什麼,蘭徹就滿身雞皮疙瘩。
蘭徹捏了捏越寒的手指,無奈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他都打算要二胎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二胎?”
越寒震驚,羅范范前段時間不是才剛相親嗎?羅范范還讓陳昭給他介紹女朋友來着?
蘭徹突然明白了:“你以為電視節上,我說的人是羅范范?”
越寒點了點頭:“羅哥對我很好,也很溫柔。”
關鍵是羅范范和蘭徹一起工作共事多年,一定有非比尋常的默契。再加上二人都沒有結婚沒有女朋友,越寒難免多想。
蘭徹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嘆氣:“越寒,我是在跟你表白啊。”
結果越寒倒好,居然將他和羅范范強行配對。
行走途中,他們又撞見一個女人,很眼熟,越寒記得她,他第一次來小區時就見到過這個女人。
蘭徹還和她打過招呼。
越寒下意識想鬆開手,可蘭徹不給他這個機會,反而把手握得更緊了。
對方看了看他們緊握的手,僅僅一眼就轉移視線。她道:“確定了?”
蘭徹:“確定了。”
“哦。”女人並無意外,也沒打聽的意思,只是道,“每次見你們我都在遛狗,也沒帶禮物,我也不能把狗送你們。下次我再給你們單獨準備禮物。”
越寒:?
蘭徹:“禮物就別了,你不是來捉蘭珩的?怎麼還呆在銀州?”
女人嘆氣:“捉不走啊,蘭珩大學就在銀州,我還能讓他退學?所以他們改變策略了,讓我盯緊蘭珩,扣他零花錢。”
女人又和蘭徹嘮了一會兒才走,大多數的話題都是比較日常的,越寒聽得雲裏霧裏。
女人走了之後,蘭徹才說:“她是我堂姐,下次見到她,你直接喊姐就行。不用見外。”
越寒:?!
蘭徹關上門之後,房子內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蘭徹自嘲自己年紀大,可他年紀不算大,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越寒更別說了,年輕小伙精力多。
越寒如坐針氈地坐在沙發上,目不斜視地看着電視屏幕,蘭徹自然坐在越寒身邊,越寒身體驟然一僵。
蘭徹覺得有意思極了,越寒明明是很害羞一人,可在很多時候他又很大膽。在他的身上,似乎存在許多未知可能。
蘭徹說:“你還喜歡賽車?”
電視屏幕的央視正在轉播F1賽事,越寒:“人天生喜愛追逐速度。”
在極速之下,人的熱血沸騰,尤其在聲浪的叫囂下,能夠清晰感受腎上腺激素的飆升。
越寒偷瞄了蘭徹一眼,趁蘭徹沒防備偷偷湊上前親了親蘭徹的臉頰,又快速小聲道:“我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你。”
蘭徹被偷襲得一愣,繼而動作敏捷地欺上越寒,越寒靠在沙發之上。
他們在熱情擁吻。
腦中電子機械的女聲,逐漸被棉絮包裹,帶上了鮮活的熱度。
【“愛神”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感謝這些時日您對我們的支持與配合,祝您往後餘生一路平坦,再無風霜,後會無期】
這時候越寒才明白,原來這個系統只是為了幫助他,幫助他走出困境改變自我,確實不帶有任何目的。
回想起系統曾給他派發的任務,成功接到通告、洗清身上黑料、做您想做的事、找到愛您的人。
系統所頒佈的一系列“遺願”清單,都是他瀕臨死亡前的願望。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聽到了他的呼喚,並對他伸出援手。
她是“遺願”系統,同樣也是“愛神”系統。
“怎麼打電話不接?能不能有點敬業精神,這一點都不像——”
羅范范一路抱怨打開了門,在玄關剛打算換拖鞋,看着沙發上的倆人,呆了。
羅范范手裏拿着一串鑰匙,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羅范范就看着倆人神情自若地坐直,越寒依舊一臉溫和,蘭徹則有些臉臭,但羅范范習慣了。
羅范范乾笑一聲:“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越寒心道可不是嗎,但他還是禮貌道:“不會的,我們也沒做什麼。”
都這樣了還沒做什麼?羅范范驚,但他也是個厚臉皮的,反正都已經打斷倆人,倆人肯定也繼續不下去了。於是乾脆坐到單人沙發上,:“有個公益組織找越寒代言,這個公益組織是國內近興起的反家庭暴力組織。越寒你之前那小視頻,效果真不錯,尤其是那一句‘我媽是女人我保護女人咋了’,直接在網上火了。”
“反家庭暴力組織誠意很足,她們提供了一年前被家暴女性的資料,這位女性多次向她們申請保護。她們官方也在微博說明了這件事,證明你沒有說謊,你打的男人確實家暴打人了,後來這女人為了訛錢才坑你一把。”
“‘安食’決定提升代言費和你續約,你怎麼看?”
“找你合作的劇本也挺多的,甚至電影劇本都來了。綜藝通告我沒看,估計也有挺多。總之你現在是真的火了,越寒,你徹底翻身了!恭喜啊!”
多個好消息一齊出現,讓越寒覺得有些不真實。
蘭徹大方道:“給你漲工資。”
羅范范:“別,你給我的工資夠高了。拿多少錢辦多少事,錢到位就沒我辦不成的事。”
蘭徹:“給你兒子。”
羅范范:“……哦,那我替我兒子謝過你。”
羅范范下意識看了越寒一眼,發現越寒格外淡定,說明越寒已經知道他是個有婦之夫了。
現在的羅范范終於可以公然亮出自己已婚標誌,再也不用被陳昭嘲笑單身狗了。
公益組織雖然賺不了錢,但對藝人口碑有益。
蘭徹問:“你怎麼想的?”
蘭徹覺得可以接,但還是想問問越寒的意思。
越寒低頭玩着蘭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說:“聽你的。”
蘭徹覺得有些癢,反手抓住越寒的手:“公益活動不會浪費多少時間,那就先接了,我再幫你看看劇本?還是你想先歇歇。”
“不休息,接着拍。”越寒手疾眼快抓住蘭徹的手,成功掌握主動權,“就按你說的辦。”
羅范范見倆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只覺得一陣雞皮疙瘩。
其實情侶之間的親密小動作,當事人不覺得奇怪,可用旁人的眼光來看,那就有些難以入眼了。
太油膩了,羅范范作為一結婚人士都看不下去這股膩歪勁兒。
但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會下降,羅范范身為過來人能夠理解,他大學還天天和自己女朋友操場散步繞圈走。現在想想也挺傻-逼的,人家蘭徹和越寒最起碼還玩了玩手,他當初光動嘴聊天,別的啥都沒幹。
回想一下都是青春啊。
是羅范范見識短淺了,他還想着,這倆人墨跡半天湊一對,肯定會黏糊得不行。
結果當天晚上越寒就回小別墅了,蘭徹則是送越寒回去。
羅范范懵了,正常發展不是你懂我懂的事嗎?
蘭徹回到家中,看着羅范范:“你怎麼還在?”
羅范范:“除了親嘴你們還幹啥了?”
蘭徹知道羅范范的老色批毛病又犯了,他說:“你別成天想黃色,想點積極向上的東西,行嗎?”
羅范范不解:“感情到位自然就搞黃色了,男人對這事多忍不住你也懂的,你不會有病吧?”
“……”蘭徹面無表情地取走羅范范手中的鑰匙,說,“我覺得你得看看腦子。”
“越寒還小。”
蘭徹丟下這一句話就往卧室走,再也沒搭理羅范范一下。
羅范范將這四個字,腦補成千言萬語。
因為覺得越寒年紀還小,害怕越寒和他在一起是一時腦熱。要倆人是男女打一炮也就算了,可他們倆都是男人。
萬一越寒其實喜歡女人呢?
羅范范臉上青白交錯,屬實是無話可說。還以為蘭徹修成正果之後就不用再卑微,現在一看,蘭徹還是逃不了卑微的命運。
不過羅范范也不意外,蘭徹這人就是這樣,不喜歡勉強別人,喜歡勉強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