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暗算
“封於修!第二場就由你前去吧!記住,首戰之勝得之不易,望你能繼你嚴師弟之後,再創佳績,萬不能讓我等失望啊!”
聶元話音未落,卻見東面高台之上跳下一道人影,縱身來到人群。
隨着他的走近,臨近的弟子皆恭敬地叫一聲:“閻師兄!”,隨後讓開道路,散於兩側,無一例外,很快人群中間便露出一道不大的人牆過道。
細仔觀瞧,此人五官端正,身材不算高大,卻頗顯莊嚴,由其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帶着天然的冷酷與漠然,一路只是不住點頭回應眾人,冷峻寡言,一看就是一個不拘言笑之人。
來到戰台前,緩緩踏上階梯,直至邁步來到戰台中央位置才從容站定,目光淡然看向西面高台之上的眾人,彰顯出一絲沉穩大氣,此等氣度不覺間讓人心折!
“這人應該就是紀長恭的大弟子閻道宗,果然不凡!”陸清楓為人雖高傲,但見此等俊傑也忍不住讚歎一聲。
“氣息凝而不露,實則純正浩大,且根基之深,非尋常人可比,此子有大志向,真乃人傑也!”曹岩手撫鬍鬚,接口斷言道。
不說聶元如何,此話一出,便有一位身穿天青色法袍的青年眉頭一皺,心中有一絲腦怒。
但看此人,劍眉星目,發若星河,原本略顯清秀的面孔,偏偏長了一個獅子鼻,再加上那還算健碩的身材,使人看起來有些粗獷。
只見這人幾步跨出,沖聶元一拱手,默不作聲,轉過身來,舉目望向擂台之人時,口中發出一聲冷哼,隨即腳下輕點,青色光芒繚繞全身,幾息之間就出現在戰台西側的階梯之上,避過法陣,一個彈射,眨眼一道幻影漸漸凝實,便顯現在閻道宗的面前,他那一雙眸子忽然燦若繁星,直面對視着對方。
“閻道宗!掌教嫡傳,純陽宗下一代掌教最有力的競選者,好大的名頭!桀桀桀桀!”封於修面露嘲諷,笑容中充滿了不屑和傲慢之意。
閻道宗目光漸冷,一言不發,場面陷入一陣詭秘的沉默當中。
少頃,封於修不耐煩地說道:“罷了!真是無趣,我封於修還是親手送你最後一程吧!”語氣中好似理所當然一般,冷意森森。
閻道宗冷眼注視,目光深邃如海,冷淡道:“你大可以試試!”
此言一出,二人的氣勢陡然攀升,對抗,氣氛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簡直是一觸即發。
隨着封於修一聲冷笑,道:“是否浪得虛名?馬上即見分曉!”
說罷,他緩緩抬起右手,掌間青光閃爍,能量如潮,一道“迴旋鏢”形態的風刃疾速形成,轉動間嗡鳴之聲大作。
“接我一招,風旋劈岳!”封於修一聲暴喝,面部青筋爆起,眼露凶光,猛地將手中的迴旋風刃甩出,帶起的風勢呼嘯四方,其鋒撕裂虛空,化作一道浩蕩華光,橫空斬去。
於此之際,閻道宗身上一股浩瀚龐大的威嚴氣勢,從他身上徹底轟然爆發,席捲四方。
“五火封魔印!”
只見他雲淡風輕般地伸出手掌,動作飄逸自然,就這麼五個手指尖各升起一簇火焰,那焰火中皆有一枚金色字符,忽地五朵火焰向掌心匯聚,字符結合,漸漸衍化形成一道神秘古韻的符印,流光異彩,繽紛絢麗。
“去!”倏然之間火精靈符印脫掌而出,迎風見漲,化為丈許的符紋屏障,直向迴旋風刃封印而去。
風火之術齊峰相對,想像中的能量爆發沒有發生,待風屬性能量風刃觸碰到符印之時,立即被封印,消磨,十息之內化為了能量霞光,重歸天地。
“雕蟲小技,安敢言勇!任何妄途撬動我純陽一脈之人,皆殺之!”閻道宗的目光始終安之若素,淡然如水,卻有濃郁的肅殺之氣瀰漫此間。
“大言不慚!想殺我?憑什麼?憑你那區區鬼仙境小成的修為?真是愚蠢的傢伙!要死?還是你去死吧!”
封於修手中不知何時便多出一把匕首,匕身漆黑,在陽光的照射下,競連一點返光都無,頗為詭異。
須臾之間,封於修周身青芒一現,伴隨一股微風旋繞身軀,似有遮蔽之效,驅使身影漸漸糢糊,轉瞬便沒了蹤影。
原來封於修施展了一種名為“風靈疾空”的身法,此身法迅若疾風,奇詭難測,似乎融入了風之靈動,那種神秘的韻律,縹緲如風,使人難以尋找到他的行蹤軌跡。
就這樣觸不乃防之下,閻道宗雖有所察覺,但對方就像化作了一團風,無跡可尋。
“呼!”
一股微風撫過,其中暗藏殺機,突地一把如墨的黑刃從一側橫削閻道宗的脖間,當真是迅捷刁鑽,狠辣異常。
閻道宗豈是庸碌之輩,面上不露絲毫倉惶之色,間不容髮之間仰身避過那道極快的鋒芒,遊走之間趁機拉開距離。
只聽“刷”的一聲,一道無華的刀鋒掠過。
寂靜一瞬,原地留下一縷髮絲飄然落地。
閻道宗見此,眼中多出一絲波瀾,面露肅然。
“不錯嘛!有點本事!不過這第二刀,你說我是取你的心、肝、脾、肺、腎,還是割鼻挖眼地慢慢玩呢?嘿嘿………”那團“疾風”中戲虐的調笑聲響起。
“哼!好一個狂徒!真當吃定我了不成?像你這等土雞瓦狗的宵小之輩,能奈我何?”閻道宗雙眼微闔,冷眸如電,語氣卻淡然的緊。
“好哇!我便先割你的舌頭,然後將你削成人棍,再慢慢地炮製你,看你還怎麼口出狂言?”封於修惱羞成怒,一臉的陰森兇惡。
話音剛落,場中突起一道迅風,如狂風過境,急急席捲向閻道宗。
面對如此突襲,閻道宗神色不變,眼中寒芒卻是更盛幾分,口聽他一聲低喝:“赤焰漫天!”
霎時間,閻道宗身上有一股極強的赤紅血焰從其體內爆發而出。
與此同時,他的身影逐漸隱入,淡化消逝,換成一團血色焰火騰地燃燒而起,且愈來愈盛,漫天焰火逐浪般地熊熊燃燒,直欲蔓延至整個戰台,炙烈的溫度燒得四周法陣屏障掀起了漣漪。
封於修連連躲閃,被逼入角落,氣急之下,縱聲長嘯。
“龍吸水!”那聲音氣勢雄渾,聲浪滾滾。
但見一道龍捲風拔地而起,掀起鬼哭狼嚎般的風聲,呼嘯如龍,似那山崩海嘯,威能浩大,聲勢滔滔。
所謂風帶火勢,恢弘浩瀚的龍捲巨風直衝天際。
風動雲卷,戰台上的無窮焰火如乳燕還巢般被吸引收納,聚集的火焰迅速上竄,不一會便化成一道百丈高的火柱,宛若一座極盡陡峭的山峰,巍峨雄壯。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力量!如若你現在給我磕一個響頭,說不定爺爺一高興便留你一具全屍!哈哈………”
封於修站在龍捲風面前,平舉雙手,發出癲狂的笑聲。
“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赤~陽~金~龍!”
閻道宗面帶一絲慍怒,心中一動,暗暗匯聚龍捲風中用來控制火焰的純陽念力,按照特定的規律組成連接穴位的經絡,慢慢的一條足有幾十丈的龍形似隱似現。
“昂!”突然一聲咆哮宛若一道驚雷響徹天地。
一聲龍吟過後,龍捲風中的火焰倒卷而回,紛紛集聚一處,化作一條傲睨萬物的火龍在“風柱”上蜿蜒盤旋。
“這、這不可能?”封於修驚得倒退幾步,一臉的驚駭。
“這就是閻師兄的實為嗎?”
“這種威勢?不會是極品法術吧!”
“太強了!”
台底下的眾人重新刷新了對閻道宗的認知。
“能量吞吸!”閻道宗一聲斷喝,火龍又是一聲巨吼,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龍口中產生,剎那間,龍捲風中的風精靈之氣被瘋狂吞納。
“不好!這種術連純陽念力都能吞噬不成?收!”封於修面色急變,連忙攝回念力。
沒有了純陽念力操控,風力漸漸消弱,轉眼化作無序的風浪四處席捲,直到消彌。
“封於修!識像的,就認輸吧!你沒有機會的!”閻道宗面無表情地說道。
“放屁!想讓封某認輸?不可能!有什麼本事?大可以施展出來,讓老子見識見識!”封於修怒瞪起雙眼,挑釁道。
“負隅頑抗罷了!金龍探爪!”閻道宗波瀾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輕蔑。
“吼!”
只見那幾十丈大小的火龍怒嘯蒼穹,展轉龐大的身軀,俯身直掠而下,凌空探出龍爪攜萬鈞之力直擊向下方的封於修,強悍若斯,縱橫睥睨。
“啍!想憑此打敗我?做夢!”
見那火焰巨龍來勢洶洶,封於修故計重施,施展風靈疾空,瞬息疾風乍起,伴隨着青色光華瀰漫場中,封於修的身形漸漸淡去,隱入製造的烈風之中。
長龍撲擊,一爪未中,閻道宗腳下輕踏地面一躍而起,衣衫飄零,如瀑長發飛揚而起,待他瀟洒地踩踏在龍頭之上,火龍騰空,只是往那兒一站,傲然挺立,便給人一種飄然若仙的韻味,彷彿不是塵世中人,而是九天之上的謫仙。
“蚍蜉撼樹!躲?你躲得了嗎?”
閻道宗蹲身,順勢單掌按在龍頭之上,陰神之力瘋狂輸出,霎時火精靈之氣匯聚如潮,霞光耀眼,無數能量洪流湧入火龍之中。
“嗷!”
火龍昂首一聲龍嘯,貫徹霄漢,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息瀰漫金霞峰內外,浩蕩霸道無匹,驚得鳥獸啼鳴哀嘯,奔走疾空不休。
“金龍祭!”
閻道宗一聲疾喝,座下火龍咆哮,口中有無窮能量匯聚,璀璨光華浩如金陽耀世,好似醞釀著滅世般的威能,直欲毀滅一切。
待能量聚集功成,火龍那數十丈的身軀晦暗無光,寸寸消彌,幻滅,將所有能量反補口中的“金陽”,好似以身祭祀來換取更強的力量。
“焚霄覆墟之術!”
說罷,閻道宗依舊凌空而立,飄逸出塵,身前卻有一團不停膨脹收縮的能量球,呈赤金之色,內有乾坤,似蘊藏着無數星辰,內含宇宙的玄奧變化,浩瀚而詭秘。
“咻!”電光火石間光球垂落,球內無數光點接連大批破滅,似宇宙毀滅,其內越來越多的破滅之力匯聚,瘋狂肆虐,撐得光球呈幾何倍增長,可恐可怖,蔚為壯觀。
見此等壯觀的景象,全場死寂,鴉雀無聲。
“轟隆!”
光球炸裂,勁風呼嘯,如浪濤般的能量波橫貫八方,激蕩在法陣屏障之上,使其時隱時現、明滅不定,好像隨時能破碎似的。
同時伴隨着震耳欲聾地隆隆轟鳴,大地震顫,戰台搖晃,掀起滾滾煙塵,霎時淹沒了台下的眾人。
“咳咳………”嗆得一眾門內弟子咳嗽不止。
待戰台之上狂暴的能量波動平息下來,刺眼的光華漸漸消彌,場中逐漸露出一道衣衫破敗、渾身滿是灼傷的身影橫躺中央,已然是沒有了氣息。
“勝了!太好了!”
“閻師兄!太棒了!”
“我就知道,閻師兄不會讓我等失望的!”
台下的純陽宗弟子盡皆眉開眼笑,歡呼一片。
西面高台上,陸清楓面色愈加冷淡,嘴角一撇,冷笑道:“聶大掌教!這就是你說得萬無一失?可結果你明月宗敗了!終歸是底蘊、氣運不足的小門小派,能指望你們做什麼?”
“呵呵!陸少掌門還請稍安勿躁,現在言敗還為時過早!”聶元老神在在,不咸不淡地輕聲說道,眼中光芒卻意味深藏,深邃悠遠。
“哦?”另一旁的曹岩一捊長須,眸光流轉,略顯興趣地再次向擂台看去。
“不想封於修這孩子的“歸息大法”竟然修到了如此境界,連老夫也險些瞞過!”聶元抬眼將目光投向了擂台中央的那道“屍身”,心中感慨無限。
稍後,戰台上空的閻道宗見大局已定,便翩然飄落在封於修丈許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屍身,眼帘微微低垂,緩緩嘆聲道:“一切都是情勢所迫,你也怨不得我!修行本是與天掙命,當披荊斬棘無懼一切!而殺你非我所願,來世做一個平凡人,未償不好,修行這條路不好走!”
說罷,閻道宗目光更堅,單手甩動衣擺,飄逸洒脫地轉身而去。
東面高台上一眾高層笑盈盈地張張面孔突然一僵,皆暗呼一聲:“不好!”
只見戰台上原本氣息全無的封於修嘴角一咧,顯得十分陰寒,接着一雙嗜血冰冷的眸子驟然睜開。
陡然間,手間一動,幻化成影,一道黑芒電掣般地激射而去,攜帶一絲極致的殺戮之意,如毒蛇撲食,蘊含著致命的危機。
“不好!”還未走出幾步的閻道宗心中莫名一寒,頓感一絲氣機鎖定了自己,修行中人靈覺強大,覺險而避非是不可能,本能般地這一側身,卻正巧躲過了要害。
“噗!”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明晃晃地刺入了臂膀,入肉兩寸余,鮮血飆濺,閻道宗一聲悶哼,臉色登時痛得一片潮紅。
滴滴血水灑落在地面,在那一刻,那殷紅的血光是那般刺目。
“哈哈………”一聲暢快地大笑響徹場中。
“叮鐺!”閻道宗緊鎖眉頭,忍痛將匕首拔出,隨手扔於一旁。
“你!”閻道宗捂住傷口,一雙眸子憤怒地幾欲噴火,渾身爆發出駭人的氣息。
“呵呵!怎麼?惱羞成怒了?這個擂台本身就是成王敗寇,手段是否卑鄙,有誰在乎呢?”說著,封於修一搖一晃踉蹌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得意猖狂之色。
“你以為憑這一刀,你就能贏我了嗎?別一想天開了!”閻道宗嘴角帶了一絲嘲笑,冷傲地說道。
“是嗎?”封於修雖受傷頗重,沒有再戰之力,但他卻露出一副悠閑愜意地模樣。
閻道宗見封於修如此作態,心中驚疑不定,忽然感覺頭腦昏沉,不由搖了搖頭,眼前一陣陣模糊,只覺天旋地轉,左右看去,台底下兩旁的許些年輕面孔似焦急地說著什麼,但他已聽不到任何聲音,耳中翁鳴聲一片,顯然已經失聰。
隨後,閻道宗無意瞥到捂住傷口的指縫間竟溢出一抹黑血,一下子鬆開手掌攤在眼前,慢慢抬起手,顫抖地指向封於修,不敢置信地低呼道:“你、你下毒!”
“呯!”話音未落,閻道宗站足不穩,一個趔趄仰面倒去,面色漸漸變得紫黑,三兩個呼吸間便昏死過去。
“桀桀桀桀!純陽宗掌教嫡傳大弟子?還不是敗在了我封於修的手中!”封於修目光幽幽,笑聲森冷癲狂。
“孽畜爾敢如此作為?真當我純陽宗好欺不成!”
一聲厲喝,紀長恭怒髮衝冠,鬚髮皆張,強大的氣勢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湧出,靈力外放,威壓一片虛空,其威勢浩然博大,恐怖如斯!
紀長恭雙眼微微一闔,燦然生光,身形陡然化身一道極光掠影,幾個閃爍,似穿梭了空間屏障,眨眼便來到擂台。
“道宗我徒!”紀長恭急忙俯身將愛徒扶靠在懷中,一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美的瓷瓶,撥開瓶塞倒出一粒丹丸,給閻道宗服用下去。
少頃,見其面色舒展,呼吸平緩,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好個歹毒的小輩!暗箭傷人,不擇手段!為了今日,你明月宗連麵皮都不要了嗎?”
紀長恭猛地抬頭,先是漠視地掃了封於修一眼,隨後冷眼注視一旁翻湧的虛空波瀾。
“嗖!”一道身影破空轉瞬即至,飄浮在上空,負手而立,鬚髮輕舞,一身裝容頗顯道古仙風,此人赫然正是聶元。
“紀掌教何必說得如此難聽?擂台之上,各憑手段,我這封師侄可有違背九宗所制定的規則?但有一條,不用紀掌教動手,我親手斬了他,全當以儆效尤!如果沒有?那麼這一場我明月宗便是勝了!哦!對了!還不知這第三場比試,純陽一脈何人可以一戰?我聶某人可是拭目以待啊!”
說著,一抹淡淡的冷笑從聶元的嘴角緩緩揚起,罷了,更是輕蔑般地瞥了東面高台上幾位輕年弟子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聶元!你!”紀長恭被說到痛處,一手指着來人,面色鐵青。
“啍!紀長恭!你還是讓出九宗之位吧!否則就憑這些歪爪裂棗能保住九宗的席位嗎?你純陽宗敗落已成事實,無人矣!”
說著,聶元全身驟然爆發出一股浩瀚龐大的威嚴氣勢,威壓四方,宛如主宰一般左右環視下方的一眾純陽宗弟子,故作失望地搖搖頭,嘲笑之意溢於言表。
台下近三千弟子面帶屈辱,都只能敢怒不敢言,話雖粗糙但道理不假,他們自知無力迴轉此等局面,絕大部分弟子盡皆羞愧地低下了頭顱。
“誰說我純陽宗無人?”
就在這時,一聲長嘯從遠及近,掀起滾滾聲浪,似能震碎山河,氣勢雄渾,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