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影院
沒有人把宿儺出現那晚弄亂的辦公場所當成是「人」為事故,破碎的窗戶和廊道電燈竟然還被理所當然地當做了「是地震了吧」「颱風吹這麼厲害嗎」之類的自然性破壞,並且沒有人有過絲毫懷疑。
只有逢澤唯知道事件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她自是不會去多嘴的,畢竟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不自覺又令逢澤唯想到了她小時候的事。
逢澤祖父的葬禮上,明明是被咒靈殺死的祖母,還是被所有人認定成了某種「能夠用科學解釋」的死亡。
果然,一般人對於「咒術」的概念只會理解為認知範圍內的事,比如自然.災.難,再比如都市怪談。
不久之前,逢澤唯也在這樣的「一般人」的範疇里。直到她認識了五條悟,還有在經歷她那間小公寓因為和咒靈戰鬥而遭殃的事之後,她才正式接觸到了「咒術」。
日子還是得一天天過,只要心臟還沒有停止跳動,身體還能夠活動,勞作就不會停止。
這種似乎有着類同「人活着就是為了搞錢」slogan的社畜生活把逢澤唯這樣的「一般人」打磨得沒喲稜角,有時候她會想起幾年前從公司辭職的某個前輩的一句話——
勞動就是狗屎。
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很佩服當時那位前輩離職時的果決和颯然,甚至還把鼠標丟在了上司的臉上。
而她,絕對不敢因為勞動是狗屎就隨便辭掉工作,畢竟她還有房貸要還……
成年人沉默的眼淚,莫過於此。
看着手邊還有一大堆沒有做完的工作,逢澤唯預見了今晚必定加班的場景。
她有點累了,真的。
但社畜能怎麼辦?咬咬牙,苦累還不是只能往回咽。
要說近期讓逢澤唯感到心裏有所慰藉的,除了被宿儺襲擊的那晚,虎杖悠仁留下來照顧了她之外,大概就屬五條悟把她那被毀得幾乎能夠稱作廢墟的公寓翻修了一遍的事了。
她和虎杖悠仁所見到的第一晚她被翻新的家,那僅僅只是個開始。
後來的每一天,她家裏從傢具到牆紙,從裏到外,每一個角落和細節都沒有放過地修整了長達一個星期之久。
然後,她原先那套平平無奇的小公寓在精修之後,竟然也透出了幾分華貴的氣息。她也不知道最初五條悟是從哪裏來的她家鑰匙,擅自就替她做了這樣的決議,也不提前告訴她。
這些是五條悟出的錢,逢澤唯所做的就是每天晚上下班到家,簽收一下家居公司給她遞來的單子。
挺玄幻的一種經歷,倒是映照了五條悟跟她說過的「可以養你」的話。
家是因為放任與咒靈作戰而毀,作為「債主」,逢澤唯當然心安理得地接收了這份「債」。
至於當初五條悟的那句話……
雖然當時很令逢澤唯心動,但她不會當真。一來是因為五條悟說話的語氣蠻不正經,二來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餡餅能砸在她身上。她只當是五條悟油腔滑調,說好話哄她罷了。
有錢人真是讓人又氣又沒辦法!
實話說,逢澤唯也沒想過五條悟的效率會如此之高,除了不知道第幾次想感嘆「原來那傢伙這麼有錢的嗎」之外,逢澤唯也意識到,她的「債權」已經得到了償還。
而正當她想着接下來該如何處理自己跟五條悟之間的關係時,現實替她做了決定。
她和那個「世界」的聯繫,似乎隨着債務的履行完畢而斷開了。
五條悟的電話一直都處於打不通的狀態,而後來還保持着與她往來的虎杖悠仁也……
虎杖悠仁接到了高專的任務,去出任務之前,他特地跑來逢澤唯的公司,跟逢澤唯很認真地做了個道別。
這個舉動真的非常暖心了,把一人在東京打拚多年的逢澤唯又感動了一波。也好在她沒有對年下的偏好,不然真的有可能淪陷在這個宛如弟弟一般的陽光大男孩這裏。
但逢澤唯也想不到,這個道別會是她最後一次和虎杖悠仁說話。
也許咒術界的人還是不要和她這樣的一般人來往那麼多比較好吧?逢澤唯如此認為著。
恢復了「一般人」的生活平靜無波,明明重回正軌的日子是該感到高興的,但逢澤唯總覺得好像缺失了什麼。
這天晚上逢澤唯果然加班了,工作多到她又一次連看時間的餘裕都沒有。
一直到結束了工作逢澤唯才發現,她又是那個留到了最後的人。
舒展了一下久坐的僵硬身體,逢澤唯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確認辦公室內的電源全部關閉之後,她鎖了好了門。
經歷了短暫的黑暗間隔,她淡定又嫻熟地打開了廊道的燈。
恢復了光照的廊道空空如也,安靜得能聽清每走出一步時,高跟鞋細跟敲在地面清脆聲響的迴音。
廊道的燈是重新換的,似乎比原來的那一批要暗一些,這明顯瓦數不夠的亮度可想而知一定是他們那個摳門老闆的傑作。
這一次逢澤唯的身邊沒有虎杖悠仁,之前那個不詳的所謂森川遺物的鐵盒,在那晚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就進了垃圾桶。
逢澤唯嘆了口氣,一個人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其實在這個「愛情故事」的最開始,逢澤唯是不想介入咒術師們的「那個世界」。可偏偏這種聯繫斷了,她竟然感到有幾分落寞。
高強度的工作過後,逢澤唯實在很累,她放棄了今晚動手自己做料理,而在家附近的便利店買好了便當。
走到公寓樓下時,她發現自家的窗戶內透着光,還一閃一閃的。
一開始逢澤唯還以為是不是工作太疲憊看花了眼,她仰着頭盯着自家窗口又看了一會,確實有閃爍的光線忽明忽暗從裏面透出。
“不會是家裏進了小偷吧……”逢澤唯心中一慌,一時間竟然大腦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疲憊果然會讓人變得大腦遲鈍,都是加班的錯!勞動果然是狗屎!
逢澤唯站在原地閉眼凝了凝神,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又讓自己恢復了冷靜。她從樓下的角落裏找出了公寓管理人圖方便而沒有收回儲物間的掃把,捏在手裏就上了樓。
家中新裝的防盜門隔音效果太好,逢澤唯在門外根本聽不到裏面的任何動靜。
雖然門鎖是密碼鎖,但是密碼正確瞬間的鎖銷聲會有很大的動靜,逢澤唯怕打草驚蛇,於是從包里找出鑰匙,躡手躡腳地把鑰匙插.進鎖孔,然後輕輕旋轉。
萬萬想不到大門打開的瞬間,屋內傳來了宛若電影院般的巨大動靜——
大廳里的家庭影院全套打開,環繞式的音響把正在播放中的電影音效發揮到了極致,委實把逢澤唯給震了一下,她在樓下看到的閃光正是來自屏幕的光線。
而躺在她家沙發上看電影的人,正是失聯許久的「愛情騙子」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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