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淮風的禁制,早在時翹突破築基期結成金丹的時候,就消失了。
她這種小人物,自然是不值得淮風費更多的心思,再加上宋茵醒來,他巴不得她趕緊滾出青門宗,壓根就不怕她逃跑。
隔着一道牆。
院子裏的窮奇仰着脖子忽然開始嘶叫。
時翹小聲同他們說:“大師兄在午休,我們還是走遠一點說話吧。”
六師兄也壓低了聲音,忍不住吐槽,“整個青門宗就屬大師兄養的靈獸最凶了。”
一口能吞下好多人。
凶神惡煞。
和斯文和善的大師兄真是一點都不搭。
五師兄正要說話,視線無意瞥見小師妹的衣裳,就又立馬移開視線,耳朵發熱,移開視線,低聲道:“相比之下,師尊為人雖然冷了些,但他養的青鳥靈獸倒十分討人喜歡。”
“我聽說魔尊養的靈獸是睚眥,嗜血嗜殺,性子極為惡劣,一般的散修都不敢和他正面對上。”師姐邊說邊看了眼小師妹的臉色,說:“之前有師弟下山,那兇猛嗜殺的睚眥好像就在山門口守着,小師妹若是下山一定要記得避開睚眥。”
這魔尊也忒記仇了。
不就是逃婚了嗎?至於這般不依不饒,蹲守好幾年,不抓到人誓不罷休。
修真界想嫁給魔尊的人也不少。
非逮着小師妹,真是小氣。
師兄姐弟們越發的同情小師妹,要在大師兄手底下小心翼翼討生活,出了山門也要東躲西藏低調做人。
時翹見過那個魔尊的靈獸睚眥,豹首龍身,和窮奇醜的不相上下。
牙齒巨鋒利,脾氣極剛烈。
她那時穿着婚服逃跑,差點沒被他追着咬死。
“睚眥就在山下嗎?”時翹不死心,問了一遍。
師姐點點頭,“是啊,就在山門口呢。”
時翹沉思半晌,回道:“那我覺得我還能在大師兄身邊苟一苟。”
大師兄白天姑且還做個人。
就是在晚上不太正常。
愛逼着她玩變裝遊戲。
最喜歡看她穿那種浪蕩的沒眼看的小裙子。
除了偶爾時翹會被迫被拽進大師兄的識海中,好像其他也沒什麼煩惱。
大師兄人還是很好的!
不枉她以前那麼喜歡他。
六師兄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要說。
院門開合吱呀作響。
謝聞衍一身白衣,逆着光線臉上看着氣色不佳,臉白白的,薄薄的唇瓣也是蒼白無血色,他安安靜靜立在院門邊,眉眼低垂,看着像個聖潔高雅的仙君。
他看着時翹身上的留仙裙,白皙的胳膊露出細細的一截,衣擺看着也有些亂。
謝聞衍當即皺下眉,心中不虞,當著其他人的面,他素來不會把本性暴露的太多,他淡淡開腔,問:“小師妹,你不冷嗎?”
山上天氣涼。
但正值初夏。
午後的日光足夠溫暖,時翹不僅不冷,還覺得有些悶熱。
她搖頭,“不冷的,大師兄你冷?”
謝聞衍的眉頭越皺越深,掃了掃她的穿着打扮,裝的清白嚴肅,他道:“小師妹怎穿這種不正經的衣裳?有失體面。”
頓了頓,他將手裏的黑色大氅披在她的肩上,低垂眼眸,專心致志神色溫柔替她系好衣帶,將她露在外面的肌膚檔的嚴嚴實實。
時翹不是第一回佩服他面不改色扯謊的本領。
謝聞衍每次都能義正言辭到令她嘆服。
明明就是他逼她穿的好嗎!
裝的跟真的似的。
師姐師兄看的牙酸。
慕容澤站在一旁慪氣。
想像中的虐待侮辱都沒有出現,大師兄好像真的被小師妹這種妖艷賤/貨給勾引了。
謫仙般高貴的大師兄竟然能忍受小師妹放蕩的行徑,還體貼親密的給她披上自己的大氅。
這哪裏是清清白白師兄妹身上會出現的畫面!?
他們倆定是一睡再睡,睡的不睡了。
大師兄對小師妹是不一樣的。
看她的眼神也是不同的。
小師妹釣凱子的本領真是一套套,令人服氣。
時翹被他們這麼多雙眼睛盯着看,很尷尬。
六師兄慣來是個口無遮攔的,自以為說話小聲,其實大家都能聽見。
“小師妹,是被大師兄收作自己的爐鼎了嗎?”
“應該是吧,小師妹爐鼎體質,兩人雙修就是大補!”
“我看小師妹近來氣色紅潤,白里透粉,媚眼如絲,比從前漂亮許多,搞的我也想去找個柔情蜜意的女子雙修了。”
“我也。”
“實不相瞞,我們都......”
“只是爐鼎最後下場都不太好呢。”
失去效用。
便會被無情的拋棄。
時翹捂着嘴假咳兩聲,六師兄才回過神,臉紅的都能燒起來,拽着五師兄的胳膊,“我們趕緊走吧。”
他們走後,謝聞衍捏着時翹的下巴,望着她白凈的下臉沉思,狀似無意道:“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點意思。”
“把小師妹收作我的爐鼎,也是不錯的選擇。”
時翹就是死也不可能當任何人的爐鼎。
靠雙修採補,沒羞沒臊。
更頭疼的是,等對方境界更高一層,用不着她,她便只能當個卑微的、祈求對方憐愛自己的修真廢人。
時翹被謝聞衍這話嚇得一抖,她扯出一抹討喜的笑容,“大師兄,我很乖的,一點都不好吃,你不要拿我採補。”
求求了嗚嗚嗚。
卑微時翹,在線求饒。
謝聞衍神色一動,眼尾含着輕輕的笑意,難得愉悅,似乎是被她的話給逗高興的。
小師妹。
真可愛。
還不經嚇。
謝聞衍心情一好,就願意動彈了,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去看看你的師尊死沒死。”
時翹:“......”
她真的不是很想去。
“不去了吧。”
“怎麼能讓小師妹白白挨打呢?”
時翹自作多情的問:“大師兄是想幫我打回去嗎?”
謝聞衍嗤的一笑,“沒有。”
“......”
時翹被謝聞衍挾持着去了養春殿偏殿。
走到半路,她在想一件事。
她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把淮風打的重傷呢?那一劍也捅不死他。
走到門口,時翹做最後的掙扎,“大師兄,我實在是不想去。”
“為何?你難道不想報復回去嗎?”
“想。”她很老實,“但是我今天真的不想看見師尊了,看見他我就想吐。”
謝聞衍忽的沉默。
良久之後,他幽幽的眸光盯着她的肚子上,“小師妹,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可就難辦了。
他是不太想要孩子的。
謝聞衍將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不然還是殺了吧。”
時翹:“.......”
謝聞衍道:“生下來后再殺太麻煩了。”
時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大師兄,你放心,我沒懷孕。”
“嗯。”他的心情說變就變,拽緊她的手腕,好像又生氣了,“那不去了。”
“好。”
——
而另一邊的宋茵,把變故都推到了時翹的頭上。
若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師妹,她的哥哥怎麼都捨不得冷落她!也不會把她從卧房內趕出去。
算起來。
宋茵和淮風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多。
她被淮風接回青門宗不久之後,過了幾天好日子,養出驕縱跋扈的毛病,沒多久便死了。
躺在冰棺里。
只聽得見他說話。
每一日。
淮風都會在她耳邊慢慢訴說他們小時候發生過的趣事。
宋茵知道淮風對他那個真妹妹是有多麼深的病態愛戀。
宋茵提着一口氣,紅着眼睛,正準備提起哥哥從前送她的佩劍,去殺了時翹。
握在手裏的劍卻紋絲不動。
不聽她的使喚。
宋茵被氣的面色扭曲,“羅敷,給我拿把劍來!”
侍女忠心耿耿,依言遞上長劍。
“可探聽到,時翹去哪裏了嗎?”
“應該從後山回來了。”
“好,我今天不划爛她那張臉,把她丟到山下喂睚眥,我就不姓宋。”
宋茵帶着人氣勢洶洶去堵時翹,慕容澤瞧見茵茵師妹頗為生氣的模樣,細細問了兩句。
得知她是要去找小師妹的麻煩,心裏非常的高興,當即表示他也要去。
一行人趕往後山,卻意外碰見了在後山暖池附近等偶遇的祁州。
祁州見了她,就想到那天在水霧朦朧中她窈窕的身姿,不敢抬頭,有些羞澀,“茵茵師妹。”停頓兩秒,“你來後山是?”
“祁師兄,我在等小師妹。”宋茵拿捏不準祁州對自己的態度,她說:“一會兒我若是同小師妹起了衝突,還望祁師兄不要插手。”
祁州抿直了嘴角,他道:“我自然是會幫襯茵茵師妹的。”
在他心中,已將茵茵師妹看做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了。
時翹是被謝聞衍打發給窮奇妖獸找些食物。
她本來拒絕了。
謝聞衍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不想去也可以,等那牲畜餓了,我就把你丟給他,讓他填肚子。”
時翹被脅迫的只能去後山去打獵。
抓了兩隻野山雞。
她本來也想搞只靈獸養養。
現在徹底歇了這份心思。
凶就算了,還特別能吃。
時翹抓着兩隻野山雞,迎面撞上殺氣騰騰的宋茵,還有她身側的兩個男人。
有着害狗之仇的慕容澤。
還有那個差點認錯了人就要對她負責的劍道天才祁州。
這幫人一起出現。
一定沒什麼好事。
宋茵可不是傻白甜,她給羅敷使了個眼神,兩個修為高強的侍女便將時翹給圍了起來。
“時翹,你傷了哥哥一劍,我今日還你兩劍也不過分。”
時翹手一松,兩隻野山雞撲棱着翅膀便飛走了。
她擦了擦鼻頭上的灰,抽出劍,“你們三打一,群毆我?”
這裏畢竟還有外人。
宋茵裝的冰清玉潔,“我一人足矣。”
時翹想了想,她和宋茵同為金丹前期境界。
只要旁邊這兩個狗男人不耍陰招。
她完全打的過宋茵。
“好,那來吧。”
話音剛落。
時翹便和宋茵對上了招。
時翹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比試都參加過,實戰經驗比宋茵多的多,血淚史也比金手指加身的女主多許多。
時翹將金丹里充裕的靈氣匯聚到劍刃之上,飛身而上,動作乾脆利落,將宋茵逼的退無可退,步步緊逼,不給她留喘息的餘地。
宋茵接的越發吃力,眼神變得陰毒,使出的招數也變得狠毒,招招都衝著她的臉來。
時翹趁她慌亂之時,迎面刺過去一劍,眼看着就要刺中她,一道白光閃過,她的劍氣被擋了回了自己身上。
時翹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扶着樹榦勉強站穩。
祁州沒能沉住氣,還是出手提宋茵擋了一劍,他想了想,對時翹說道:“小師妹,你見好就收,勿要傷了同門情誼。”
宋茵覺得自己就算受了傷也沒關係,還能用苦肉計跟哥哥哭慘,惹他憐惜,說不定他就消氣了。
只是沒能毀了時翹的臉,她依然不甘心。
時翹閉眼深吸一口氣。
緊握了拳頭,然後——
她沖了上去,也沒用真氣,赤手空拳,狠狠的往祁州的臉上揍了一拳,“沒人告訴過你,女人之間的戰鬥,男人不要插手嗎!”
她又說:“同門個屁,滾。”
祁州被這一拳打歪了腦袋,多年沒挨過打,這會兒連腦子都是懵的。
臉被打的好疼。
—
淮風吐了幾口污血,昏沉睡了幾天才漸漸好起來。
他不斷的做夢。
夢裏面是那個雪夜裏。
他緊趕慢趕順着氣息才找到那個破廟。
接她回來沒有多久。
她就死了。
他們並未相處太多的時間,所以淮風也未曾察覺不對。
他就像一個傻子。
蠢笨不已。
淮風還夢見自己十四歲時,牽着妹妹的手,陪她去京城拱橋上看煙花。
十七歲那年,修道離別前,他還親口在她耳畔說過,“哥哥會很快接你過去。”
淮風修的是絕情道。
妹妹是他未曾泯滅的情/欲和善念。
沉睡多日,淮風已經從重創之中冷靜下來,他召來侍女,冷聲盤問:“宋茵呢?”
淮風此人。
無心涼薄,絕情絕愛。
但記仇的本事,不亞於魔域中人。
侍女如實道:“二小姐去找時翹了。”
侍女儘可能給宋茵說著好話,“二小姐說是要給您報仇。”
淮風喉嚨涌着血氣,胸口堵着的一口氣死活吐不出來。
不上不下。
臉色難看的要死。
額頭上青筋暴起,指骨將手裏的瓷杯生生捏碎了。
殘渣刺破皮膚,鮮血流了滿滿的掌心。
他啞着嗓子問:“宋茵去了多久?”
“半個多時辰。”侍女見他神色可怕,只當他是擔憂二小姐的安危,出聲寬慰道:“公子放心,時翹傷不到二小姐。”
淮風臉色鐵青,腳下步子竟有些磕絆。
他自然知道。
時翹打不過宋茵。
她那顆金丹,幾乎是個廢丹,是用了藥材催促結成的,用一次,便弱一次。
直到金丹里的靈氣枯竭消失,就成不了大器。
淮風那時只想着利用她,不曾顧慮她的得失。
如今想起來。
便是剜心剔骨,痛不欲生,恨不得親手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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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應該能雙更一次。
快下山了。
快要遇見前未婚夫遼!
小師妹給我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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