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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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清神秘兮兮地賣關子,白朗卻不給他面子:“能猜到。是過來和你搶酒店的吧。”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啊。”李雲清誇張地嘆了口氣,仰躺在軟椅上。

三人吃飯的地方在普吉最繁華的市中心,一間相當豪華的空中餐廳。冷氣細細地打着,人不多,很靜,還有鋼琴樂緩緩地彈奏着,抬眸眺望落地窗,又能看到樓下喧囂的人群,與更遠處的蔚藍海天,確實是相當愜意了。

“其實,”白朗切了兩塊牛排便放下了刀叉,很認真地建議,“我覺得你應該拿下這家酒店。不惜一切代價。”

白朗一向公事公辦,雖然他相當反感這酒店本身帶給他的體驗感,但就這短短一日的粗略觀察來看,這是一家很值得投資的酒店。

從見面就一直吵着要狠宰白朗的李雲清也沒開動:“今天上午,我和他接觸了一下。方大少和你想法一樣,所以,”李雲清很坦然地笑了,“我涼了。我家裏是不會給我那麼高的權限的。”

“不能爭取一下嗎?”

“不能。因為我已經試過了。”

“如果我借你錢呢?”

“你借我?”李雲清大笑道,“小白,我李家眼高手高,怎會為了這點小產業接受你白家的‘施捨’?”

白朗沒說話了。

白朗談生意,水清紗向來是不插嘴的。她邊切着牛排,邊偷偷抬眼看向李雲清——這人仍舊笑着,吃牛排吃得相當投入,但水清紗還是在他眼中看出了一絲落寞。

白朗在商界的眼光,水清紗一向很佩服。這個人從來不會失手,他說這個酒店能大賺,那就一定能。李雲清也能看透這一點,是不是也說明,李雲清在商界上的嗅覺,其實是完全不亞於白朗的?

然而與白朗不同的是,李雲清就算看透了也無計可施。李家比白家更加複雜,家主之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落到李雲清頭上。

或許在這種情況下,什麼都不懂會比什麼都懂要幸福得多吧。

“對了,”李雲清看向一直在悶頭吃飯的水清紗,笑道,“嫂子,我那天看新聞,那上面說小白在洪崖洞當街賣藝,是真的嗎?”

“不是賣藝,”水清紗趕快澄清,“只是幫我唱一首歌——阿朗唱得可好聽了!他……”

“我知道他唱歌好聽呀。”李雲清笑眯眯地說。

“誒?”

“怎麼?是不是沒想到我也會誇他?”

“呃……”水清紗當然不能說實話,但一時也沒想到好的說辭。還好李雲清主動往下說了:“小白以前小的時候彈結他就很好,上大學的時候,還和我組過樂隊呢。”

“組樂隊?!”

白朗不耐煩地開口了:“李雲清,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

李雲清才不管他。不光是李雲清不管他,連水清紗都不肯打住,一個勁地催李雲清繼續說細節,惹得白朗大為不滿:“我說話不好使了嗎!”

“好使好使,”水清紗敷衍了一句,轉頭繼續興沖沖地看向李雲清,“他的颱風真的超級好!沒想到是練過的啊!”

李雲清拋給白朗一個得意的眼神,轉而對水清紗笑着說:“他小時候可淘了,不好好上學,滿腦子想的都是要當搖滾巨星。披頭士的歌,他都是當飯來聽的。”

“嚯!”

“大學的時候,他是結他手兼主唱,我是鼓手,我們想搞重金屬樂隊,連場子都找好了,練了一個多月呢。對了我給你說,”李雲清越說越興奮,“他特別懶,還特別愛玩遊戲,以前的時候……”

“李雲清!”

“啊哦,正主不讓我繼續說了。”李雲清聳聳肩,“嫂子,我的料也就只能爆到這兒了。”

水清紗有點失望。

剛聽到興頭上,這就沒了。她本來以為李雲清無法無天,越狙越上頭,一定會繼續說下去。誰知道這次白朗一喝,他倒是真的不繼續說這件事了,只是吃吃熱帶水果,喝喝紅酒,點評一下風景,嬉皮笑臉又毫無信息價值地把剩下的時間給殺掉了。

至於水清紗更想知道的白朗媒體之事,李雲清更是繞了個乾乾淨淨。

不過臨分手之前,李雲清還是爆了個小料:“嫂子,小白的口味相當傻大黑粗,迷幻搖滾他根本欣賞不來。suchmos剛出的時候他就聽了,那時他的評價可是‘不知所謂’哦~嘖嘖,後來居然會唱了……我撤了!”

在白朗動手之前,李雲清已經一蹦三尺遠,消失在了拐角。

水清紗看向白朗:“你不喜歡suchmos嗎?”

白朗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墨鏡一戴,酷得不行:“明天出海的船票定了嗎?”

“定了!——等等,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喂!!”

***

白朗不想說的事情,誰也不能從他嘴裏套出來。

但水清紗很快也把這個小插曲給忘了——因為她要出海了!

山區生長的人,多少都有點海洋情節,水清紗更是。她一直都嚮往着陽光和沙灘,大學的時候更是早早地就把學校里開設的所有游泳課都選滿了,連潛水證都考了。

可惜工作太忙,這麼多年除了小時候去過一次海南,竟是再也沒到過海邊。

為了第二天的旅程,水清紗專門早早就一夜好眠了,苦得白朗一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若不是墨鏡夠黑,都快遮不住黑眼圈了——這隻豬,他都在她枕邊翻來覆去大半夜了還睡得這麼香!還打起了氣泡小呼嚕,都什麼人啊!

水清紗就是豬!沒心沒肺的豬!

“白先生,別看報紙啦,”水清紗一邊把兩人應急的小物一件件地往小包里裝,一邊對白朗說,“我們要出發了,你塗點防晒霜吧。”

白朗不動。

室友當了這麼久,水清紗也算是很了解白朗了。當下翻了個白眼,從床頭櫃拿過防晒霜,走過去遞給白朗:“白先生,你還能更懶一點嗎?”

白朗放下報紙,接過防晒霜塗了起來,不吭聲。過了一會兒,他說:“你今天記得找個借口到前台幫我多要一床被子。”

水清紗一愣:“白先生,是我睡相太差打擾到你了嗎?”

這家酒店不愧為六星級超豪華情趣酒店,床大得能夠吞食天地,並排躺五六個人都嫌太寬。前一天琢磨怎麼睡的時候,水清紗說這床這麼大,一人睡一邊就是了。白朗想想也是,一人睡一邊,那之間的距離也長得能種蘑菇了,就算是同床共枕,問題應該也不大。

結果問題可太大了!

幾乎是從水清紗陷到軟床里的一剎那,白朗渾身的肌肉就僵硬了。哪怕是隔着快兩米的距離,他也能清楚地聽到水清紗的呼吸,聞到水清紗身上的柑橘沐浴露味道。想要背對着隔絕這一切,偏巧翻過身,剛好看到的就是那面琉璃牆——柑橘的沐浴露、沐浴露、沐浴……

“白先生?”

“你睡相沒問題,”白朗在心裏嘆了口氣,也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是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

其實白朗完全可以撒個謊,把鍋甩在水清紗身上,讓問題滑過去,可是望着水清紗明亮如小鹿的眸子,縱橫商場謊話張嘴就來的他又怎麼都說不出了:“我不習慣和別人蓋一床被子。”他還是扯了個謊,只是箭頭對準的是他自己。

“哦……”

這種情況很常見,所以水清紗也沒往下想,當下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幫白朗辦得妥妥的。

白朗看她沒往下想,心裏鬆了一口氣。可是想到她一點兒都沒往下想,又有點失望。

***

普吉島本身並沒有那麼好看,但散佈在它周圍的那些小島嶼,就像是藍色幕布上灑下的鑽石一樣,各有各的耀眼。

一般而言,去這些島嶼有兩種出行方式:要麼是坐小帆船,要麼是坐封閉式小輪船。水清紗巴不得和大海越近越好,小輪船那種坐在船艙里四平八穩的感覺怎麼可能讓她滿意?當然是要揚帆起航了。

於是到了最後,水清紗包了一艘很精緻的小帆船,船夫水手將近十個人,就載着她和白朗,向著安達曼海進發。

本來還想邀請李雲清,可對方說要談合同,只能含淚拒絕。

“李雲清昨天不是說,他的價格肯定出不過方色魔嗎?”昨天李雲清和白朗一口一個“色魔”,搞得她也被帶跑偏了。

“是的。”

“那他為什麼還要去呢?”水清紗不解地問白朗。

白朗將gucci墨鏡往上推了一下,望向鏡中變了調的大海:“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盡忠恪職罷了。”

陽光金子一般地灑在蔚藍海面上,腥鹹的海風撲面而來。海天一線之間,風帆如箭,披荊遠航。

魚躍、鳥飛、老船長講的傳說……水清紗興奮得上躥下跳,覺得人類文明發展至今的全部豪情都一瞬間湧上了心頭,腎上腺素分分鐘飆到爆血管。

若不是水手都不讓,她真的很想親自操帆。那感覺,絕對夢回鄭和下西洋啊!

“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輕》一書中說:‘媚俗讓人接連產生兩顆眼淚,第一滴說:瞧,這草坪上奔跑的孩子多美啊!第二滴說:看到孩子們在草坪上奔跑,跟全人類一起被感動,真美啊!只有第二滴眼淚才使媚俗成其為媚俗。’”白朗倚靠在甲板上的欄杆上,閑閑地說。

水清紗不高興了:“你在說我媚俗嗎?”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你這個人就沒勁!”水清紗跳到他面前,控訴他,“這麼好的風景……”

“太太,女士,小姐,相信我,同樣免簽的馬爾代夫的風景會比這裏好一百倍。”

水清紗裝沒聽到白朗後半句:“……既來之則安之嘛!這麼好的風景,你看都不看,全程就閉目養神發獃!之前老船長給你講安全事項,你也玩手機!你是出來玩的,能不能拿出點精氣神,興奮一點?”

白朗假笑:“不能。”

“錢都花了啊!包船很貴的!”

“這些錢對我來說算錢嗎?”

“……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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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熱戀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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