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公主（八）
軍隊停在城門外。
為了應在吉時開始遊街，一大早大家都開始準備。
原本行軍一月半已經風塵僕僕，今日卻要全部收拾齊整。
而且務必保證精神飽滿，英姿颯爽。
這不僅僅是一次戰勝遊街，更是百姓的一種堅定信仰的存在。
而靳忽和白瓊公主，以及北戎的使節，則留在了驛館。
等待晚宴開始之後，一道進宮。
這個時候的人茫然慕強，崇尚皇權神權，對季錫這樣的戰神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崇拜。
也是，季錫給了他們和平美滿的生活保障，他們當然崇拜他。
見到季錫和齊副將走過來，人高馬大的小兵走上前去。
他們一大早起來該收拾收拾，該洗澡洗澡，務必要保證以最好的精神狀態遊街。
何況不少人都是第一次遊街，心裏不知道多激動呢！
將士們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插科打諢地開始比唧唧（？什麼奇怪的東西），比胸膛寬大......咳咳咳，該幹嘛幹嘛。
見到季錫進來，穿衣服的將士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季錫的下半身。
一個個臉上色彩紛呈。
季錫：“......”
齊副將：“......”
雖然這不是什麼異常的事情，但是他們這麼明目張胆的，也太放肆了點吧？
季錫輕咳了一聲，將士們紛紛回過神，臉上露出些尷尬的神色。
人高馬大的小兵上前說道：“將軍，你知不知道胡姑娘懷孕了？”
季錫略挑了挑眉，“剛知道。”
“那......”
“我那日就已經解釋過了，至於胡姑娘是怎麼懷孕的......不如將胡姑娘請出來問問？”
季錫坐在椅子上，小兵給他倒了杯水。
有小兵去請胡秀敏，過了一會兒，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將軍，胡姑娘說自己正在梳妝，等一會兒就過來。”
季錫淡淡“嗯”了一聲，面色安然，似乎並沒有什麼表情。
人高馬大的小兵臉上帶着笑容。
這還是第一次將軍和自己說話呢！
而且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說嘛，將軍又不是那種不知道禮義廉恥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和胡姑娘成婚就要了胡姑娘的身子，還讓胡姑娘懷孕呢！”
“對啊對啊，我也不相信，現在將軍都肯定我們的說法了，看看胡姑娘到底要作什麼妖！”
“原本還覺得胡姑娘料事如神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呢！居然還會做出這種事情，唉！”
“你這話可就歪了啊！胡姑娘救了我們將軍，我是被齊副將帶着一道去接將軍的，那時候將軍在胡姑娘家裏，原本都說要給胡姑娘銀兩補償的，要不是胡姑娘寧願不要銀兩也要跟着將軍一道來軍營，將軍壓根不會想讓軍營里突然多了一個女人呢！”
“我就說嘛！將軍也不像是會因為胡姑娘長得還算清秀對胡姑娘動心的人啊！”
“那你肯定是沒有見過永安公主的長相吧？我可告訴你，我見過一次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美貌可是世間絕色呢！有了世界上最嬌最美的一朵花，誰還看得上路邊的野花啊！”
“真的啊......”
“......”
討論聲細細碎碎，嘈雜在一起。
季錫雖然聽得真切，卻也沒有說什麼。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胡秀敏過來。
還沒走到季錫面前，胡秀敏的一張臉就慘白，眼眶微紅。
“將軍。”
剛剛開口，眼淚就跟着鼻音一道掉了出來。
原本就舟車勞頓有夠累的，即使是日日坐馬車，也扛不住連續一個半月。
現在的眼淚幾分真幾分假，還真讓將士們有點分不清了。
季錫很不憐香惜玉地開口：“聽將士們說，你懷孕了？”
胡秀敏顫了顫身子，抽泣了一聲，“將，將軍難道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難道胡姑娘不被男人碰都能懷孕？”
胡秀敏咬唇，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目光帶着十足的控訴。
“將軍為何要這般辱沒我？”
季錫懶得跟她扯，他不相信系統可以在無精受孕的情況下讓她懷孕。
他吩咐身後的齊副將，“去請個大夫過來。”
胡秀敏抬眸顫巍巍看了看賬內的將士們，一隻手緊緊攥在一起，身子搖搖晃晃似乎就要跌倒在地。
一個小兵扶住她，“將軍，這......”
“扶到床上去。”
他也不動，就等着大夫過來。
此刻胡秀敏不禁有些慶幸，還好軍醫因着他們行程匆忙沒有跟着一道回來。
不然哪裏需要這去請大夫的時間。
但是想到季錫和將士們都在屋內，系統根本不能這麼大範圍的覆蓋記憶，又有些焦急。
齊副將過了一會兒，走進來，身後帶着一個白鬍子大夫。
“將軍，這是城內有名的婦科聖手。”
季錫點點頭，剛想說話，外面就傳進來了小兵的喊聲。
“將軍！將軍！時辰到了，我們現在要起身了！”
季錫皺了皺眉，看了看躺在床上狀似人事不省的胡秀敏，又看了看齊副將，“你留在這裏看着她，這次遊街你就不去了吧。”
齊副將應聲，態度恭敬，“是。”
不管怎麼說，不能耽誤了遊街的時間。
胡秀敏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解決，但是遊街的事情如果耽誤了，那是一國大事。
皇上要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將士們一個個列隊齊整，跟着一道往城裏走。
道路兩旁圍着百姓，一個個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
“季將軍可真是我們百姓的戰神呢！要不是他啊，那些蠻子還不知道怎麼欺負我們大明呢！”
“是啊！我親姑奶奶的大姨就在闕城那邊，聽說自從將軍過去之後可是從來沒有欺負過百姓，還給他們糧食呢！”
“是嗎！哦我的老天爺，那可真是頂頂好的人，頂頂好的心腸呢！”
“誰說不是呢？將軍新婚第二天就因為戰事吃緊被派去了邊境，公主為了給將軍祈福聽說還是去了一個孩子！他們都是我們的大恩人呢！”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不知道是誰突然開始喊，隨後整個街道都環繞着這句話。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將軍保家衛國為了我們的和平生活！將軍是戰神降世！”
這個年代的人啊，怎麼能不信神呢？
而神格的本身就是為了人存在的，是要慈懷眾生的。
一時間，百姓們熱淚盈眶的注視着坐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將軍，心中情懷萬千。
“將軍可真威風啊！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那麼一天啊！”
“我們跟着將軍，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像將軍那樣拋頭顱灑熱血！為了我們的家園而奮鬥嗎！”
“說得沒錯！我們有朝一日，也一定會像將軍那樣的！”
路邊小兒也說著稚嫩童言，“娘親，我以後也要像將軍一樣，威風凜凜！”
孩子的母親抱着他，笑道：“那你可要努力了，將軍多厲害呢！”
“會！很努力！”
軍隊一路走，一直到聚春樓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謝淳音正站在窗口望着下面，見季錫抬頭望過來，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唇形動了動——將軍威武。
季錫失笑，朗聲問道：“下來嗎？”
謝淳音搖搖頭，手指指了指前面，示意他快走。
季錫：“跳下來。我接着你。”
原本是沒想要這樣的，但是看着她那般殷切的目光站在窗口看着自己，卻覺得這樣也不錯。
謝淳音搖搖頭，唇形微動，“你快走。”
跳下去要是他沒接住自己那多尷尬啊。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謝淳音就覺得渾身都開始疼了。
不行不行，雖然季錫看起來高大挺拔，也很硬朗。
但是自己這麼大一個人呢，跳下去肯定更重。
“沒事，跳下來，我肯定接住你。”
季錫語氣溫柔，百姓們也紛紛看向站在閣樓上的謝淳音。
她之前帶着的帷帽現在掀起來了，露出一張絕色的小臉，因為眾人都看着她，臉頰還有些微紅連連搖着頭，將帷帽也放了下來。
見她這麼羞澀，衣袖露出一截霜雪般的手腕，亮的晃眼。
後面的將士們開始起鬨。
“公主跳下來吧！我們這麼多將士可是都相信將軍能接住你的！”
“就是啊！今天可是將軍的大日子，公主就滿足將軍這個心愿吧！”
“跳下來！跳下來！”
“跳下來！”
“......”
一開始還是將士們，後面連同百姓都開始喊了。
倒是京城難得一見的一大盛景。
遠在皇宮城牆上的皇上見到季錫停下來，問身邊的小太監道：“怎麼停了下來？”
別說皇帝好奇了，身後的小太監也十足好奇呢。
後面有小太監跑過來回話，“回皇上的話，是將軍給公主在聚春樓定了位置，這時候正在聚春樓前，將軍讓公主從上面跳下來呢！”
皇上如今年紀也並不大，面容英俊貴氣顯然，聽了小太監的話，嘴角微微上翹，“哼，算他聰明。”
身後的小太監沒想明白，“將軍當然是聰明的，皇上怎麼這個語氣啊？”
另一個太監小聲解釋道：“將軍一回來，在京中名氣多高，對皇權就多不利。但是和公主這一遭，不就是將軍給咱們皇上表忠心嘛！”
小太監似懂非懂的點頭，“那將軍只是作秀？”
另一個太監敲了一下他的頭，“你這可就太不懂事了，將軍怎麼會是作秀呢？這只是一種表忠心的方法，將軍當然還是因為喜愛公主才會用這麼高調的方式遊街啊！”
小太監豁然開朗，“哦”了一聲，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敲的地方，又抬頭看向遠處。
只見到一抹妃紅色身影從樓上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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