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反正我是不會去豐胸的
272、反正我是不會去豐胸的
“真巧啊。”陳國斌朝裴語薇點頭微微一笑,又玩味地望向魏小華,“小魏,這是你?”
“哦。”魏新華馬上介紹,“這是我愛人小裴。”臉上不由流露出一絲自豪,同時主動省略了陳市長的尊稱。
陳國斌面露欣賞,感慨地提起:“前天下午我和小裴有過一面之緣,在素質教育這個問題上談得挺投機的,沒想到今天又碰面了,而且還就是小魏的愛人。這世界可真夠小的。”他的這番話,讓這邊兩位犯疑的女同志和對面的小魏頓時明白原委,省卻了一番平白無故的猜想。
裴語薇一時還真看不透陳國斌是什麼人物,但小魏、小裴的稱呼,讓她覺得有些彆扭,那人看着也沒比她大多少,心裏就微微有氣。至於那位周秘書長,恕小裴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人心,並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那等容貌與氣質,讓作為女人的小裴不由多注意了一下。
裴語薇笑着望向中間那位墨鏡女郎,甚是自然:“這位是?”一旁的魏新華甚顯尷尬,忙用肘頂了頂。
“我老婆,姓趙!”沒等趙書記怎滴,陳國斌就自豪地報出。趙書記隱藏在墨鏡後邊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得鼓圓,她就受不了那傢伙老是拿她當驕傲的資本,老婆這稱呼私下聽着挺中耳的,公開場合就難聽了。
裴語薇未理會魏新華的暗示,繼續打趣陳大領導:“那你就算當全職丈夫也很榮幸的。”魏新華簡直窘到了家,這老婆的嘴巴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說不知道對面的人是誰,就算知道也沒區別,眼裏壓根就沒領導的概念。
“確實如此。”陳國斌嘴上輕巧,心裏饒是有點那個,這還真是有個性,不愧為先進青年。
趙雅琴當然明白,這是人家在拐着彎讚美她,心裏不由飄了起來,一時也沒了惡感。至於那全職丈夫的超級典故如何而來,她決定過後再問。
裴語薇大方一笑:“趙姐,你老公對你挺好的,前天還特意在書店研究菜譜,說要給你準備一手好菜呢。”
“是嗎?”趙雅琴終於開口,露出的小半張臉上舒展不小,“那我倒是挺榮幸的。”心裏同時對某人上班時間逛書店,實在是……好歹知道他經常就沒個正經,也不太稀奇。
周曼玉關注着並未貿然說話,她簡直受不了那傢伙的好運,這樣也能碰上。
眼瞅這場面不太合乎身份,也有些尷尬,周曼玉就擺了點官譜,認真交代:“小魏,下周你的工作將會有所變動,注意做好思想準備,以飽滿的精神狀態迎接新的挑戰。”對陳國斌老晾着人家,周大秘書長實在看不過去,估摸那傢伙也差不多考察完畢了,這會幹脆就順口說出。
“……”魏新華頓時愣了一下,心臟忽然砰砰直跳。他看得出來,周秘書長和陳市長的關係絕不一般,這難道意味自己?不管是不是那樣,他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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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陳國斌就如實說明了全職丈夫的由來,當然不會把那天下午的情況全說出來(安撫別人情緒是比較敏感的),只說了書店偶遇的事,並說剛剛才知道對方姓裴。
趙雅琴白眼之餘,對那傢伙那般牽挂自己還是挺感動的,昨天晚餐,她的胃口就挺不錯,吃了整整三碗飯——其實也就半斤。
周曼玉也解釋了小魏作為陳市長秘書人選的一番折騰過程,種種巧合,讓人唏噓不已。
“這小裴還真是有個性……”趙書記作出了中肯的評價。
陳國斌則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打算讓小裴作為教育改革的急先鋒,弄個試點看看。像我出去一般都是不會浪費時間的。”
趙雅琴瞪過一眼:“哼,自由散漫就是自由散漫,還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都當市領導了,還跟個小科長一樣,這像什麼話?”
周曼玉咯咯地笑:“你家國斌就喜歡當小科長的那種感覺。要是有空,我都跟他一起去了。”
陳國斌心裏忿忿一番,撇了撇嘴:“市領導稀奇啊,還不是個人?高高掛起,脫離實際,整天就知道在會議室里高談闊論,能指望這樣的領導干出什麼實事來?瞎指揮胡干,那是最大的浪費!”
“……”趙書記憋着氣,和那傢伙爭得面紅目赤,周曼玉則在一旁打着圓場一邊又煽風點火,屋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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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陳市長?”同樣也是在家裏,裴語薇聽說后,皺眉難以置信。
魏新華苦笑:“我有必要騙你嗎?這次可真是……”
“真是怎麼了?”裴語薇揚眉不以為然,“市長還不是人?你以前不是都不怕領導嗎,對陳市長就那麼怕了?我不覺得有什麼。”說歸說,回想那次經歷,裴語薇也是甚感奇異,居然還有這樣的領導。
“哎……”魏新華輕輕嘆了一口,又想起了周秘書長的那番話,有點捉摸不定了。
“對了,你下周要換工作了?”裴語薇又皺起了眉,“沒犯什麼錯誤吧?”想到自己還前途未卜,要是丈夫再出點什麼差錯,那就更惱火了。
“沒有。”魏新華搖了搖頭,“具體什麼工作還不知道,再差還能差到哪裏去?”更多卻是自我安慰。
“倒也是。”想着周秘書長那時交代的語氣,裴語薇也感覺不像是要貶人,她就沒再多說。
魏新華暗暗吸了一口氣,讓腦子試着進入了領導秘書的工作狀態,他認為自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配合領導的工作,首先就得把自己的壞脾氣改一改。對自己的過去,魏新華雖然不太願意承認,心裏也還是知道,確實有着不小的毛病。雖然由於陳市長讓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風,還沒有十足把握下周是否真去當秘書,魏新華卻越發感覺到,前面一直是領導在考察自己,更重要的是周秘書長的那番交代,如果不是去當秘書,他還能去迎接掃地這種新的挑戰不成?那類小科員的新工作還用得着秘書長親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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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趙雅琴靜靜地伏在那傢伙的懷裏,聽着那撲通撲通的心跳,一時沒有睡意,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最近幾天不方便,倆人只能純潔地抱在一起,精神自然好了點。
“怎麼還沒睡着?”陳國斌憐愛摸着夫人那顆不太安分的腦袋。
趙雅琴並未直接回答,抬頭定定地望着他含情脈脈的雙眼,“你有沒有感覺自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陳國斌微微一笑:“這話怎麼講?”
“她無怨無悔那麼多年,你就能視而不見?”趙雅琴咬着嘴唇,“現在你的眼裏只有我嗎?”
面對如此**裸的問題,陳國斌在心裏不禁苦笑一聲,在夫人的面前談對別的女人的感受,那簡直就是……
陳國斌目光甚是殷切:“現在我的眼裏當然只有你。不過你提這個問題,我就得想到她了。”
趙雅琴不置可否強調:“你還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目光死死盯着。
“何必刨根究底呢?”陳國斌輕嘆。
“不弄清楚,我心裏總不塌實。”
“弄清楚,就能塌實么?”
“我不管,反正你這次必須說清楚點!”趙雅琴一臉堅定,又顯得有些悲憤:“我都為她感到不值,你太無情無義了。”
陳國斌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你能接受嗎?”
趙雅琴迅速脫口而出:“不能!”
“那還提這個問題做什麼?”陳國斌輕輕一笑,“雅琴,你不需要有壓力的,我們都比你還看得開。”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自相矛盾。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趙雅琴一臉認真地問:“你怎麼就能心安理得的這樣抱着我,不去想其他?”
陳國斌沉默了小會,平靜地說:“我們都不是小孩了,經歷那麼多風風雨雨,如果還不能適應環境,就真白過了。不顧一切的愛,往往會產生很大的傷害與痛苦,這脫離了愛的初衷,很容易傷害至親的人。愛是一把雙刃劍,幸福與痛苦,只在一念之差,無情無義其實最輕鬆,多愁善感則最痛苦。放下多一點,少想一點,生活就美好多了,我們都在學會適應。轟轟烈烈,通常意味着天翻地覆,那樣大家的心情都不會好。至少現在,我們都還過得去,能夠享受美好的生活,經常能開開心心。當我們隨着歲月更加成熟之後,將發現生活還要更加美好。少一點愛,就能多一份快樂,何樂而不為?多一點愛,就多一份痛苦,又何必而為?有些時候,執着,那就代表了地獄!真正的愛,是不會走向地獄的。”
趙雅琴雲裏霧裏勉強聽明白了,輕哼一聲:“說得條條是道,多偉大啊,等到更加成熟,人都老完了。你告訴我,你和她是不是想用糖衣炮彈把我漸漸軟化,最終成就默許你們團圓的美夢?”
“你既然明白,那這就是一盤明棋了。”陳國斌輕鬆一笑,“你別有壓力就好。”
“我能沒壓力嗎?”趙雅琴眼睛一瞪,臉上激憤不已,“你們都那麼偉大,就我趙雅琴最小心眼。問題是我就小心眼了,就不把你給分出去。”說著,她就抱緊那傢伙,生怕溜走了。
趙雅琴又幽幽說道:“你們就不能讓我的良心好受一點嗎?我可沒你們那麼能耐,能超然到那種程度。就像你,現在眼裏是只有我,我不在身邊時,誰知道你眼裏又都有誰了?你根本就是心思不純!還有她也是的,我就想不通了,你也沒什麼特點,就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巴,家裏都有黃臉婆了,還無情無義,她到底圖你個什麼?”
陳國斌心裏哭笑不得,深深吸了一口,沉吟道:“婉凝是個好女人,她圖我能更開心快樂一點。”
趙雅琴不可思議地望過:“你就沒點內疚?”
“只能放下。”陳國斌淡淡不置可否:“我內疚,就不容易開心,那樣她也不會開心。看到我開心,她也會開心,反過來也一樣,所以我們都不會隨便內疚。”
“你們……”趙雅琴眼中不禁噙滿淚花,“把我都當什麼了?”
陳國斌摸着她的腦袋:“我家的黃臉婆唄。”
趙雅琴鼓着圓眼:“那你對我就不內疚了?”
“對你內疚,那對她也會內疚,就是一座活地獄了。”陳國斌搖了搖頭,“我不想那樣。不是我不想過簡單的日子,只是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也不能怨天尤人,只能在這種特殊局面中尋求一條背離人之常情的路線,只要更多一點快樂,更少一點痛苦,那就夠了。”
頓了一下,陳國斌就伸出雙手在她的太陽穴上按着放鬆,“雅琴,睡吧,別多想了,你這腦袋再多裝一點就要爆炸啦。”
趙雅琴忿忿瞪着:“你才知道啊。我今天終於看清楚你是個什麼人了,花心就花心了,還要找一大堆偉大理由!想讓我自動投降?你就多做點夢吧!”她用力哼了一聲,扭過腦袋閉上眼睛,胸口大幅起伏着。
讓她最氣憤不過的是,自己更像是一個被人慷慨謙讓的第三者。
“都當市委書記的人,心胸要更加開闊一點。”那傢伙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一雙賊手卻摸在了她偉岸的心胸上。
趙書記好想哭,倒想起自己不是小女生了,頓時堅定了幾分。都做到市委書記,連個老公都管不住,想着,趙書記又想哭了。
“就算當省委書記,我心胸也就這麼開闊!”趙雅琴回頭又睜大了眼睛,一邊還挺了挺胸,“反正我是不會去豐胸的!”
“……”某位同志直接暈倒了。
想着董婉凝看起來還那麼年輕,並且比自己年輕四歲,趙書記的壓力還是小了很多,懶得再多去想了。她知道自己的腦袋在情商方面不是很靈光,多被忽悠幾下就容易糊塗,那傢伙又特別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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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的溫馨小家,柔和燈光下,董家姐妹二人幸福地呆在一張偌大的軟床上。
此時,董依凝正騎在她姐柔軟的屁股上,賣力幫着疏鬆筋骨,不亦樂乎。那姐更是舒服得不行,嘴裏鼻里嗯嗯哦哦,挺懂享受的。
“姐,我們現在不差錢了,買個島都不成問題。我們乾脆一起去當島主吧。”董依凝一邊興奮的又提出了一個美好設想,“整天忙死忙活的,圖個啥呢?好好享受生活,才不會白來。”
董婉凝回頭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光買個島就成了?建成你所想像的那樣,要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還不是得忙死忙活的,又何必呢?現在這樣不就挺好嗎?每天都閑,就沒意思了,勞逸結合,才有更多的樂趣。”
“唉,也是。”董依凝就有些失落,又皺眉擔憂:“不過姐你現在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也太難受了。還老是跟趙大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董婉凝笑着搖了搖頭,欣慰說道:“能這樣,姐就覺得挺開心了。其實也很奢侈。”
董依凝嘟着嘴忿忿:“你心裏真不覺得難受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一個都不少,難受什麼?”董婉凝輕輕一笑,“永遠失去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都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董依凝馬上俯下身子,緊緊抱住那姐,眼睛頓時紅了:“姐,我好想你。”
“傻丫頭,姐這不就在身邊嘛。”董婉凝反手心疼地拍了拍。
董依凝用力點頭:“我們在一起就非常開心了!”
董婉凝欣慰地嗯了一聲。
“那趙大姐下次再故意損你,就好好還她一點顏色!”董依凝就咬着牙,“到底是誰搶了誰的老公!那姐夫是有點壞,不過我現在不怎麼恨他了,估計總有點什麼特殊原因吧,周阿姨也不是亂來的人……”
她馬上打住了,撇嘴:“我可沒說他們怎麼樣啊。就算怎麼樣,那又怎麼樣?反正那姐夫現在又不是你的,這事該趙大姐去吐血,我們憑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哎喲——”
那姐就反手在她的屁股上恨恨拍了一下,嚴厲告誡:“還說!以後可不準再說那事了,尤其在你雅琴姐面前!”聽到那妹妹的話,董婉凝卻也打心裏由衷感到欣慰,總算懂事一點了。
“說的話,說不定他們就離婚了呢。”董依凝小聲嘀咕着,馬上又皺眉哎喲起來。
“董依凝……”一聲怒吼,讓董二小姐徹底沒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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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新華成了陳市長的秘書!
這個意外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市政府的諸多qq群。一石激起千層浪,心裏憤憤不平者不少,尤其那些還在做這個美夢的筆杆子們,實在想吐血。
嫉妒亦是不少。
表面上的恭維當然同樣不會少。
“魏秘書,恭喜你!這是要搬去新辦公室吧?我來幫你。”
魏新華回到原來辦公室收拾準備搬去秘書專用辦公室時,對面的老張科長臉上顯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嘴巴像抹了蜜一樣。雖然心裏頗為不屑這類世俗的嘴臉,魏新華並未像以往那樣,而是謙虛一番,沒在臉上表示出絲毫厭惡。
辦公室其餘幾位同事的態度也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爭着跑來熱情幫忙,其實魏新華根本就沒多少東西好搬。他實在感慨,對權力的魅力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識。
想起過往種種憋屈,魏新華的心裏卻是格外痛快,一種高度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裴語薇則正百無聊賴地逛在禮水岸邊的步行道上,吹着暖洋洋的春風,鼻間撲入一陣陣花香,本應是無比愜意的享受,她卻愁眉苦臉,盤算着是否乾脆辭了公職,去外面的大城市闖闖。貓在這個地方已經很多年,都成了慣性,也有一種惰性,並不那麼容易下定決心,也沒太多的把握,畢竟這個世界變化很快,而以她的耿直性格,也並不容易適應社會,大抵沒哪個老闆會喜歡一個心高氣傲的人。
早上裴語薇去了學校一趟,見過教務處唐主任一面,卻拉着一副死臉,態度十分冷淡,只說了等通知,沒有任何安排。所以裴語薇就又出來散心了,她現在並不想把這事告訴魏新華。不過在內心深處,她還是抱有一丁點希望,也許陳市長會過問這事,那樣就解決了問題,一切太平。雖然素來不喜被人幫助,但這一次,她在迷茫中卻有點希望如此了。
裴語薇發現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越發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對前途深感茫然,找不到激情與方向。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口袋裏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裴語薇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她連忙掏出手機,發現卻是唐主任打來的,心裏不由一緊,也許是已經決定了她的命運。
“小裴,現在在哪裏啊?快來學校一趟,市教育局和區教育局領導馬上要來視察了……”
唐主任的語氣卻顯得空前熱情,與先前完全判若兩人,讓裴語薇高度不解,若不是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還以為是在做夢。
更讓裴語薇驚訝的是,隨後市教育局和區教育局的領導在視察中對她比對劉校長還要熱情,簡直不可思議。
她並沒有受寵若驚,只是心裏在想,這難道就是陳市長打招呼關照的結果?權力的魅力就有如此之大?
陳市長當然沒有打招呼,魏新華都成了他的秘書,剩下的就都不是問題了,自然迎刃而解,這就是官場。
晚上魏新華攜裴語薇在院中散步時,裴語薇就非常驚訝發現別人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聽到別人嘴裏熱情不失恭敬叫着魏秘書,她終於知道丈夫已經成了領導秘書,恍然明白了先前的一切,頓時感慨萬分。身份上一個小小的變化,竟然可以讓別人的態度改變如此之大。
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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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斌終於還是視察了市教育局,這次他倒提前打了招呼,因為宣傳部再三提出了出鏡要求,陳市長不好再推卻,就有了電視台的隨同,戲自然得演好看一點。讓看慣了國泰民安、處處和諧的人民群眾突然看到機關亂糟糟的實際情況,實在傷感情。
在局領導的陪同下,陳市長轉悠了幾個科室,套話一番,又召開會議,闡述了他對教育的幾點看法,素質教育自然是重中之中。雖然全國早就有了素質教育的諸多呼聲,領導們都麻木了,這次卻不認為陳市長只是在口頭上說說。
陳國斌一邊從一側向另一側緩慢轉移視線,與諸位在座領導保持着親密目光接觸,力圖透過這道心靈窗戶看到更多,一邊抑揚頓挫地說道:“……教育是百年大計,一個民族的前途,其根本就取決於教育!開展素質教育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事不宜遲,我們就先從小的方面做起,慢慢取得經驗與教訓……我建議在市一中儘快成立一個素質教育研究中心,同時組建一個素質教育實驗班。據我所知,一中有位裴老師,在素質教育這個方面很有想法……”
沒過多久,裴語薇就受到了劉校長的熱情接見,並被正式任命為素質教育研究中心主任。這一次,她卻是毫不懷疑,這是陳市長的意思。想到那時“只要有想法就有機會”的臨別贈言,裴語薇頓時燃起了滿腔的熱情,又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真的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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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一片烏煙瘴氣,眾多領導正在充分展現他們的領導風采,不斷吞雲吐霧,為國家的煙草行業做着貢獻。
陳國斌趕來市委參加了常委會,雖然他不抽煙,對煙卻也不反感,不時抓起茶杯品上一口,而對宣傳部那位老是皺着眉頭的女同志,陳市長就只能默哀了。在註定了陽盛陰衰的領導行業,做女領導挺不容易的,總不能讓大家為了她一個人禁煙。
當然,在德山卻是例外,那裏的趙書記上任后第一件事就認真強調了在重要公共場合禁煙的問題,這自然包括了常委會、書記會等大大小小的會議。哪怕在以前做副職開會時,趙雅琴也會提出嚴重抗議,她可不想成為短命的二手煙受害者,而每每在她的壓力下,男煙民們還是挺自覺的。有氣質的女領導,總是有着特別的優勢。
如今當了一號首長,趙書記自然就不用再看別人的眼色行事,說一不二,誰敢當著她的面叼着一根煙,就得想想頭上那頂帽子了。
對坐在頭把交椅上的孫潛書記前面所提出的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陳國斌同志左耳進,右耳出,他可不喜歡管閑事,饒有興緻的不經意和諸位市委領導互相欣賞熟悉一下。在縣裏當過那麼久的領導,對常委會陳市長當然深有體會,說白了就是利益的碰撞與重新分配。
“下面我們來討論一下市公安局領導班子的調整……”
聽到孫書記的這一段話,陳市長的耳朵立即就豎高了許多,這可關係到他的切身利益。會場上數位領導也不由精神大振,看得出來,有文章了。
“新調來的鐘偉同志擬擔任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這是上面的意思,沒什麼好說的。”
停頓一下,孫潛不經意地朝陳國斌望過一眼,繼續說道:“公安系統的領導位置很緊張,現在額外多了一個,只能內部消化了。我提議由黃鋒同志接替范劍同志的常務副局長一職,范劍同志調到政法委擔任副書記。大家有什麼意見,現在都可以提出來。”
陳國斌當然知道,黃鋒同志就是現任的刑偵支隊長,在被鍾偉同志空降佔掉茅坑之後,得另行安排。至於范劍同志,陳市長實在沒啥好說,聽那名字就有種揍人的衝動。
鄭大海市長咳了一聲,不咸不淡地說道:“范劍同志是市公安局的一面旗幟,在局裏威望很高。在眼下維穩形勢還很嚴峻的情況下,我認為調到政法委並不妥當。”
孫潛就道:“鄭市長,那你認為怎麼做才妥當?”
鄭大海謙虛說道:“你是書記,人事你說了算,我只能提意見。范劍同志不宜調離!”最後一句卻十足堅定。
孫潛暗自咬了咬牙,又把徵詢的目光投向陳國斌:“陳市長,公安局是你分管的部門,你有什麼看法?”
“我才剛到沒多久,對情況還不怎麼熟悉。”陳國斌亦甚謙虛,話鋒又一轉:“不過聽說范劍同志還是挺有口碑的,又正值年富力強,這樣的同志留在一線比較合適。”
黨群副書記曾殿英主動開口:“黃鋒同志資歷還淺了一點,需要再多磨練一下。”甚是簡潔。
聽着,孫潛不禁微皺了下眉,像被扇了一記耳光,熱臉貼了冷屁股。在市裡,根基尚淺的孫書記並非一言九鼎,鄭市長管事厲害,對人事也插手厲害,雖然嘴上很謙虛。而曾副書記這隻老狐狸,看似中立,實則隔岸觀火,精明得很。
對市公安局領導班子的調整,孫書記早就有了想法,奈何一直沒有恰當機會。那位老局長如今已經不怎麼管事了,只等到站下車,實際卻是范劍在主持工作,這位常務副局長當然是鄭市長的心腹幹將。至於黃鋒,則是曾副書記的心腹幹將,這次孫書記是想通過向曾副書記拋橄欖枝送好處,讓這隻老狐狸和鄭市長產生矛盾,他好坐收一點漁翁之利。公安局這種主要專政工具,當然是大家所奮力爭取的陣地。
只是現在,孫潛發現,自己的這個如意算盤打錯了,人家並不為之所動。常務副局長的位置雖然很具誘惑力,但在更大的局面上,未必就值得為此而不惜撕開和諧的臉面。
常務副市長吳愛國同志這時說道:“老夏過幾個月到站了,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就先擠一擠,適當調整一下分工吧。”
說著,他與陳國斌會意對了一個眼色。在新陽的那段歷史友誼,當然是靠譜的,不過倆人甚是默契,目前並未表現出來,這是一張隱蔽的王牌,關鍵時刻就是奇兵。
孫潛點了點頭:“吳市長的想法不錯,我們現在就來討論一下分工……”順着台階走了下來。
這次常委會上,孫書記又吃了個鱉,他似乎看到了在座同志們心裏對他的嘲笑,暗自惱羞成怒一番。孫書記識趣的沒有用舉手表決的方式,那樣丟臉還要大得多。
陳國斌則切實維護了市委領導班子的和諧局面,不想讓市委一家獨大,畢竟在干轟轟烈烈的革命事業時,市政府是主力!他作為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同志,當然要維護市政府的權威,不管鄭市長是什麼貨色,先挺一下再說。
不過對那位曾副書記,陳市長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不由想起了當年坪江的那位唐副書記。能在巨大誘惑面前保持清醒的頭腦,這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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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
周六一大早,陳國斌還抱着臃懶的夫人賴在床上,就接到那小姨子打來的熱情邀請他一家大小去遊艇上坐坐並泛舟八百里庭湖的電話,不禁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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