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之所往

第十章 身之所往

楊燕帶着玉郎一路跟隨追蹤符所化的箭頭,來到一個山谷之中。只見谷中雲封霧鎖,陰氣衝天。

楊燕自語道:“好重的妖氣,正好本姑娘來練練手。”說著便大步走進濃霧之中。

楊燕越走越心驚,這山谷並不是很大,她們也經走了一個多時辰,按時間算,早該走出谷了。追蹤符帶着她轉來轉去,也被陰氣所侵,忽閃幾下便熄滅了。

楊燕初入凡間便遇到這般厲害的妖物,雖然有些害怕,卻也激發了一個修道之人內心的勇氣。她祭出一張大明光符,身邊的霧氣被驅散。

原來她正處身一處荒草之中,谷中似乎並無道路。

霧氣漸漸的收縮迴轉,明光符照亮的範圍越來越小。楊燕施法將之穩定,這才又祭出追蹤符動身出發。

肖秋水可以說是愛琴成痴,連睡覺都琴不離身。

同玉郎分開后,她再無心思接待別的客人。等到夜裏用過晚餐,便早早地睡下了。

一覺醒來,身下冰涼而堅硬,她大吃一驚,怎麼睡在山洞中的一塊石頭上?山洞中燭火通明,顯然有人居住。

昨晚明明在床上入睡的啊,莫非夢遊來此?他懷中古琴尚在,便安心了不少。

可能是聽到了她醒來的響動,一個紅髮男子走進屋來。只見那男子半邊臉毛髮甚長,鼻子嘴巴都遮得看不見了,半邊臉卻如同嬰兒的皮膚一般光潔粉嫩,尖嘴細腮,鼠眉鼠眼。肖秋水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那紅髮男子裂嘴一笑,本想傳遞一個友善的表情,卻露出一排血紅的尖牙。肖秋水更是嚇得不輕,一邊搖手一邊說道:“你,你別過來。我可不怕你。”

紅髮男子說道:“姑娘不必害怕。都是我不好,抓錯了你,害得你擔驚受怕。你放心,我們老大說了。你是處女之身,元陰之體。我們現在修為還不到,吃不得你,只能找些婦人來吃吃,由其是婦人之中那些長年接客的風月女子,陰陽調合,最為合適。”

肖秋水花容失色。你自己都說要吃人了,我能不害怕嗎?她怕歸怕,心裏還有一些理智,於是順着那紅髮男子的話問道:“你們既然弄錯,那我可以走了吧?”

紅髮男子攔在洞口,說道:“老大說你身上這張琴甚是奇怪,要等你睡醒了問個清楚,這才殺你不遲,然後將你的肉用火烤烤,散些陰氣,才可以安全食用。再放些佐料,鹽巴。當然也少不了辣椒,花椒也得加些,孜然一撒,那真是太香了”紅髮男子一臉嚮往,竟然說的口水長流。肖秋水“啊”一聲驚叫,嚇得面無人色。

這古琴是她小時候在山中玩耍時,救了一個摔倒在路邊的老人,那老人為了感謝她而贈送給她的。

老人說這琴有靈性,能保她一生平安。

她心想千萬不能說出這古琴的秘密,要是這琴真有靈性,能保她平安,只要守住這古琴的這密秘,不給妖怪可趁之機,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其實她這古琴豈止奇怪而已,在她昏睡的時候,幾個妖怪將之拿走,走出不到十步,那古琴又自動回到肖秋水懷中。

妖怪們想要害她卻被古琴生出的結界保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無功而返,這才設計等她醒來哄騙她,套出古琴的秘密,再殺人奪寶。

肖秋水心中害怕,不由得手足發顫,淚水一顆顆滴下地來。

這時,洞外進來了一個黑衣老者。那老者反反正正打了紅髮男子十來個耳光,這才說道:“你個鼠子,怎麼比豬還蠢,你說了實話,人家還會告訴我們這寶貝的秘密嗎?”

洞外又進來一蜂腰翹臀的妖媚女子。那女子體格風騷,衣着性感。以肖秋水久居風月場所的眼光看來,穿着也太過暴露。

那女子白了二人一眼,目光森冷,心道:“一般的兩個二百五。”

黑紅二妖立刻垂手而立,畢華敬他叫道:“老大。”

那女子目光轉向肖秋水,表情立刻變得柔和而嬌媚,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鼻而來,聞着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她眼淚流轉,嫣然笑道:“妹子別聽他們胡說,姐姐我雖然是妖怪,卻最羨慕你們人類。我正要向妹子學學怎麼做個女人呢!又怎麼會傷害一個教我做人的師父呢?”

肖秋水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這女子居然將她叫師父,妖怪的想法當真是難以琢磨。

那女子瞧着她懷中古琴:“妹子琴不離身,定是箇中高手,不如彈一曲給姐姐聽聽,姐姐要是能學得一兩曲,那可再好不過了。”

肖秋水一聽彈琴,心中懼意大減,也不管是死是活,先彈幾曲再說,至少在彈琴的時候不會那麼害怕。

當既坐在石頭上,將古琴放於膝頭,手指輕撫,悠揚的琴聲回蕩在山谷之中。

那女子心想:“這就對了,先打消你的戒心,慢慢套出這寶琴的秘密,再殺你不遲。你浪費了姑奶奶這麼多時間,定要將你好好折磨一翻這才處死。一想到兩個蠢笨的手下,直恨得牙痒痒的,事後自然少不了好好教訓一番。

楊燕靈符燒盡,法力放完,也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突然發現還在原地打轉。

也不知道轉了多久時間,靈力油盡燈枯,心中終於絕望,想不到剛出山不久,今天便要喪命於此了。

她拿出靈獸袋,將玉郎放出來,說道:“看來本姑娘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你也是妖,想必裏面幾個妖怪也不至於為難你。自已逃命去吧!本來想將你捉回去,在師兄弟面前炫耀一翻的,委屈了你,你可不要怪我。要是你真能逃出去,通知一下我師門,讓他們給我收屍。記住我的師門叫修靈派,我叫楊燕。”

玉郎從袋中出來,恢復了人型。正憋着一肚子火,聽楊燕還要讓他辦事,恨恨地說道:“妖怪都是要吃人的。你被它們吃進腹中,拉在地上,讓你師門中人撿糞回去嗎?”

楊燕面色大變,一下撲入玉郎懷中,“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玉郎愣在當場,本想再奚落她幾句,卻又忍不住拍拍她苗條的後背,柔聲安慰起來。

玉郎說道:“看你的修為,應該也有些戰鬥力吧,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便由我給你護法。待你法力恢復,我來找出敵人所在。合我們二人之力斗它一斗。

楊燕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生疑,這狼妖看起來修為不高自己都找不出那些妖怪所在,他當真能找到嗎?

不過,妖族中人許多都是有特別的能力的,這狼妖說不定便有什麼過人之處。自己在門派中學的是如何戰鬥,追蹤破陣並非強項。這狼妖要是真能找出秘霧中的妖怪來,那就太好了,至少不會再有力無處使了。她擔心狼妖對她恨意未消,也不敢多說,便盤膝而坐,開始恢復法力。

肖秋水彈得性起,完全投入琴曲的意境中,忘了身在何處。三個妖怪也聽得入神,不知過了多久,紅髮男子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三個妖怪才回過神來。

此時的洞中卻又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着粉紅輕紗,長發披肩,眉目如畫,說不出的溫婉動人。肖秋水見到她,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本能地靠近她站了過去。

那女子向肖秋水微微一笑,見到肖秋水也有同感。她清楚肖秋水的處境,便將她讓在身後。

三妖同時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嫣然一笑,答道:“可以叫我貝貝。”

三妖的老大又擺出她那一幅男女通吃的嬌媚,說道:“貝貝姑娘也是我們妖族吧,你能闖過秘霧陣來到這裏,自然也有些本事,不知你意欲何為?”

肖秋水聽說貝貝也是妖怪,便下意識地站遠了一點。

貝貝向她說道:“不必害怕,我雖也是妖族,卻與他們這些妖界敗類並非一路,你我一見如故,應該也有些緣分,你雖然不是修道之人,但心思敏捷,你內心定能感受到我的善意。”

肖秋水點點頭又回到她身後。

貝貝向三妖說道:“你們在人間的所作所為,自有因果報應,我也不來管你們,但這位肖姑娘與我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今天我必須得帶走。”說著後退一步,擺出一個防禦姿勢。

只見她右足一低,竟然是個瘸腿姑娘。

那妖媚女子一驚,問道:“你是貝仙子?”

貝貝道:“既然你們認得我,那便再好沒有了。多說無益,讓路吧!”

那妖媚女子道:“久聞貝仙子的修為在人間妖族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出手風馳電掣,年輕一輩中沒有比你更快的;又擅長輔助法術,博學多才,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貝貝笑道:“就憑你們幾個小妖也想跟我叫陣,未免自不量力了一點吧?”

妖媚女子道:“不錯,憑我們三個的確不足以與你為敵,不過我們這幾十年來,長居這秘幻霧陣中,以人血餵養了一隻血魔,今日還請貝仙子試試效果。”

貝貝面色大變,自己修為雖然不低,但是正如那妖媚女子所說,戰鬥並非強項,血魔一放出血霧,非吃大虧不可。,三妖要真有血魔,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來不及多想,四周的霧氣變成血紅色,鋪天蓋地向二人湧來,貝貝口念咒語,捏了個手訣,一層淡淡的青色護罩將二人護在其中,那血霧洶湧澎湃,與青色護罩一碰,滋滋亂響,卻完全被隔絕在外。

貝貝神色大定,對肖秋水說道:“妹子似乎身懷法力,不知修為如何?”肖秋水從未修練,也不知自己身具法力,只得如實相告。貝貝搖了搖頭,又說道:“既然如此,妹子便先回去吧。”肖秋水茫然失措,全不知她此言何意,正待詢問,只見貝貝縴手輕揮,打出一個又一個法訣,那青色護罩一分為二分別罩住了貝貝與肖秋水二人。

肖秋水只看見眼前景物以一個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倒退而去,轉眼間天玄地磚,昏迷了過去。

那嫵媚女子大急,喝道:“住手!”這兩個字還沒說完,肖秋水已經從視野中消失了,貝仙子已經施法將肖秋水送走了。

那嫵媚女子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濃如血水般的紅霧將貝貝圍在其中。她向貝貝說到:“你速度雖然快,在這血霧中能發揮個一層功力便不錯了。”

那血霧與青色護罩如同冷水遇到熱油,炸起一陣陣暴響。

貝貝輕蔑一笑,也不說話,靜下心來思索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玉郎憑着敏銳的嗅覺帶着楊燕在秘霧中穿行。幾經轉折,玉郎不由得佩服這秘霧實在厲害,居然連氣味都可以轉彎。

好幾次,玉郎都身不由己地朝着一個方向走,似乎前方有什麼在吸引着自己。那是一種非常親切的氣息,似乎是肖秋水正在前方。

但他心裏明白,那是與肖秋水截然不同的氣息,莫非是這血霧中的不知名力量在誘導,而等着他的也不知道是多麼危險的陷阱。他悚然一驚,不敢再走。

楊燕眉頭一皺,說道:“怎麼?你也分不清方向了嗎?”

玉郎搖搖頭,那熟悉的氣息消失了,肖秋水的氣息也消失了。難道肖秋水己遭不測?玉郎不敢深想,忽然間他嗅到一股濃洌的血腥氣。莫肖秋真的已遭不測?

他心中一痛,大吼一聲,化身一匹成巨狼。他嘲楊燕使個眼色,楊燕會意,飛身跟在他身後。

前方的秘霧氣不僅顏色血紅,竟然也透出血腥味。

楊燕抓住玉郎的尾巴,緊緊一拉,說道:“停下。”

玉郎回頭,投以一個疑問的眼神。

楊燕神情嚴肅,正聲說道:“血魔之霧,非同小可,若無善法,不可擅入。”

玉郎回復人型,問楊燕問道:“血魔之霧是什麼?有什麼厲害之處?”

他從小跟隨姑姑盧羽修鍊,說到見識,還真不能跟修真門派的弟子相比。

楊燕道:“血魔之霧是血魔放出來迷惑人心的,只要是血肉之軀,受到血氣侵蝕,便會血脈憤張,輕則靈魂受損修為大降,重則精神錯亂迷失本性。”

玉郎嘖嘖稱奇:“如此厲害,怎麼我從沒聽說過?”

楊燕白了他一眼:“你很見多識廣么,非得要你知道?要明白養血魔是一種十分邪惡的法術,需用人血無數。一隻成長到具有攻擊性的血魔,也不知要害多少性命。所以修道之人是絕對禁止的,想不到這些妖怪利用這裏長年不散的迷霧掩蓋,竟然偷偷地養成了一隻血魔。”

玉郎哦了一聲,心想修真門派的正式弟子果然有見識,看來如姑姑所說,自己真得找個修真門派拜師學藝了。

眼前這血魔應該也有弱點才是,便向楊燕問道:“血魔雖然厲害,總也有辦法對付吧?”

楊燕道搖頭:“若能見到血魔的本體,還可一戰,但你我皆是血肉之軀,修為又不足以碾壓他,貿然進入血霧之中,根本找不到他。”她嘆了口氣,又說道:“所以以我們目前的修為,還沒有辦法對付它。”

玉郎聽她這麼一說,反而更有底氣,便道:“如你所說,我來一試。”

說著,操縱傀儡術,山谷中大小石塊齊聚,化作三、四個石巨人沖入血霧之中。

玉郎向楊燕看了一眼:“給我護法,我來斗它一斗。”說著盤膝而坐,以石巨人的視覺走向血霧深處。

楊燕見他顯露這手本事,心中大喜,便全神戒備,守護在玉郎身邊。

玉郎操縱着石巨人在血霧中越走越遠。這時候,他心中又有了先前那種熟悉的親切感,似乎前方有一個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人在等待自己前往,他想起了姑姑的話:心之所向,便是身之所住,既是如此,何不跟隨心靈深處的牽引,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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