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山依舊在 轉身滄桑

第十章 青山依舊在 轉身滄桑

)滄海總認為自己再次面對師傅的時候,自己會是多麼的ji動。~~當師傅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帶着那記憶深處的笑容,輕柔的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只哽咽了下,隨即就平淡了下去。

“這些日子,過的好么?”

原來,一切都可以雲淡風輕。

“從你叛離組織到現在,其實也沒有多久,不過想起來,咱們有兩年多沒見了。”老人唏噓了一陣子,臉上滿是慈祥:“你已經長大了。”

雲淡風輕,杭州的下午滿是醉人的暖意。

滄海上午醒來,到現在身體已經慢慢到了遇到中年人前的狀態,雖然還是傷勢嚴重,卻不必去在意隨時會暈倒了。他有滿腹的思念想要訴說,有滿腹的疑問要求解huo,但到了嘴邊,成了孩子的唯唯諾諾,索嘆了口氣,安心的坐在老人身邊,看着面前的huā園。

“師傅對不起你。”老人還是再次打破了沉默。

“師傅——”

“你不用多說,我心裏明白。”老人擺擺手:“不過,我沒有後悔過,你可知道為什麼?”

見老人篤定真誠的目光看過來,滄海稍稍沉思,剛yu開口,老人卻笑了:“因為,你是我澹臺月明的徒兒。只有你,才能替師傅我,走完這一步。”

“自從當年見到了你,為師的心中就滿是火熱,並且安心的等待了五六年,再接下來的兩年裏,你也沒有辜負為師的希望,我所要求的你都做到了,就這一點,即使是晴天,也不足你萬一。”

“本來為師還有些不捨得你走上這條路,但為了更多的人,我不得不這麼做。”老人的語氣里突然多了些感慨:“我也沒有想到,在這條路上,你走的,比我想像的難得多,也圓滿的多。唯一遺憾的,你沒有像晴天一樣,能讓菲兒有個孩子。”

滄海沒有臉紅,面sè淡然。老人點點頭:“一會家主會開個會,很多事情會在會上說一說,同時,作為家族為你提供的幫助,他們會從成員中吸納一些人才,划給你,作為你接下來的中心力量。”

“師傅——”滄海突然開口了:“如果,我死在半路上,你會不會怨恨我?”

老人微微一愣,本想笑出來,嘴角蠕動了好久,化作了一聲嘆息:“你不怨恨我么?”

滄海笑了,笑容里滿是滄桑:“我這一生,從不怨恨誰。”

老人點點頭,輕輕舉頭:“我除了怨恨自己外,還能怨恨誰?”

歐陽家族所有身在家族內部的成員,都第一時間接到了一級命令,在傍晚七點,不管是外勤內務,守衛還是暗哨,就連附帶的老弱病殘——只要是家族成員,全部在地下會場集合。家族停止一切任務和活動,關閉一切監控設施,只為今晚的會議。

命令的下達,並沒有多讓人驚訝,自從昨天見到老人凌空虛踏,加上老人一直在和上層商談,開個會,是必然的。

寒月剛出一角,地下會議室已經座無虛席,全場黑壓壓一片,靜寂無聲。

主席台上並沒有見到歐陽家族的人,只有滄海,和身邊的老人。歐陽震天等家族核心,坐在下席的前排,面目都嚴肅異常。就連平時一臉笑容的二小姐熒熒,都氣sè不好的陪着姐姐坐在父親的兩邊,氣氛,在無形中壓抑起來。

“làng費大家一些時間,聽我這個老頭在這裏廢話幾句,老兒非常慚愧。”老人本就充沛的聲音隨着話筒的擴放,使得本來緊張的眾人,都稍微正了正身子:“老兒盡量用最少的時間,說明今晚會議的主要內容——”

他輕輕咳嗽了下:“既然是傭兵家族,在座的各位肯定都是為了榮譽為了信念,為了一些自己珍視的東西,敢於拋頭顱灑熱血,敢於把命運放在自己的手中。”

“那麼,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名垂千古,能讓你暢享人生,而代價,是付出你們的生命,付出別人對你們的白眼誤解和唾棄,你們願不願意嘗試?”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能享有別人幾輩子都享受不了的榮華富貴,前提是你必須在接下來的幾年裏承受寂寞傷痛無奈和失去身邊的人,你願不願意嘗試?”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活出自己的價值,讓你能夠不像其他人其他傭兵一樣碌碌無為,代價是你必須一直過着和死神面對面的生活,帶着和骷髏死屍同眠的覺悟,帶着早晨剛和戰友一起吃飯,晚上就給他挖墳的覺悟,你願不願意嘗試?”

全場寂靜,只是眾人的鼻息,都粗重了些。

坐在老人身邊的滄海撲哧笑了:“師傅,你說的這些,我怎麼聽的這麼耳熟?”

這抹笑聲,如酷夏寒雨,潤人心脾。場下那緊張到極點的氛圍,一下子淡到極點。每個人都在那莫名的壓力下,喘了口粗氣。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安靜。

“想!我想!”

歐陽震天等人微微一愣,聲音發自他的後面,他回頭一看,是自己大哥的六歲的孫子,歐陽潑墨。

孩子滿臉通紅,小拳頭緊緊握着,站在那裏:“老爺爺,我想。”

旁邊孩子母親模樣的少fu羞紅了臉:“小墨,別luàn說話。”

孩子詫異的看了看母親:“媽,你不是一直說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做人所不能做的么?”

小小孩童那重逾千斤的話,敲在每個人的心口。隱隱間,ji情澎湃。

少fu見自己的孩子在這麼多長輩面前如此說話,心下一怯,剛要責罵,耳邊卻傳來歐陽震天溫和的聲音,寬大的手掌輕輕mo着侄孫子的小腦袋:“我歐陽家的男兒,本就應該如此!”

滄海和老人也都微微一愣,相互會心一笑。

老人繼續說道:“這些話,是我當時引領滄海進入刺心殺手組織時入會的宣言,我用在此,是因為我覺得,很恰當。”

“在座的諸位,都已經很熟悉滄海。想必過去一段時間,大家也都在納悶這樣一個男兒,為何能鶴立ji群,獨領風sāo。他被譽為傭兵傳奇,一己之力周旋於數大組織之間。很多人也許不明白,或者不服氣,心想,如果我有那樣的際遇的話,說不定,我也能像他一樣,聲名鵲起,盡享華貴——”

老人的話勾動了很多人心底的思緒。傭兵世界,每個人都是槍林彈雨出來的,誰都不是機緣巧合有現在的地位。當聽說有那樣一個男子,如石頭縫裏蹦出來一樣,帶着滿身的光彩拉攏了那麼多光環和眼光的時候,心下都在猜想,這樣的男子,究竟是如何出來,另一方面,不服輸的傭兵格也再作祟:如果在風口làng尖的是我,我是不是也能如此?現在被老人如此一說,目光,隱隱閃爍。

“可是,我要說的是,你是不可能的。光是那壓力,就能讓你喪失做人的尊嚴;光是那youhuo,就能讓你失去做人的原則;光是那挫折,就能讓你忘記你是名傭兵。光是那屈辱,就能讓你忘記,你曾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老人的目光冷峻起來:“我不小看任何一個人,也不高估任何一個人。滄海是在上小學一次踢球的時候遇到的,在那時,他僅僅是個木訥蠢笨的孩子,但是,我就能一眼看出來,將來,他是個人物,能夠寄託起我的希望。為什麼?”

“為什麼”三個字,帶着迴音,回dàng在大廳里,在每個人的腦子裏如暮鼓晨鐘,久久長鳴。

“因為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這個孩子,堅韌,耐心,決心。這,就夠了。”

老人呵呵笑了:“也許說到這裏,更多人的心裏不服了:我也很堅韌有耐心有毅力,如果有個好師傅培養的話,肯定也能如此。如果是老兒我培養的話,估計比滄海還行。”他目光橫掃會場:“有沒有人這樣想的?”

靜寂無聲。

會場裏滿是粗重的喘息。想答,不敢答。

老人淡淡的說了句:“如果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如果你是個有上進心的傭兵,那就告訴我,是不是有這種想法?”

“有!”

這一刻,震耳yu聾的咆哮聲響徹大廳。會議室的窗戶被震得砰砰作響。不光是那些熱血傭兵和死士,就連那些fu孺和家族的長老也都在老人那幾乎看穿心靈的眼神注視下,脫口而出。然後,羞愧的臉紅。

歐陽震天面sè古怪,看了看周圍,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身邊的兄長也是一臉的窘迫,對歐陽震天嘆道:“我果然不如你定力好啊。”

歐陽震天面sè更加古怪:“哥哥莫如此高看我,我何止想喊出來,不過,我承認,我是做不到的。”

這話聲音不小,周圍幾人都詫異的看過來,沒想到一向要強的家主也會有服輸的時候。歐陽震天嘴角弧度奇異:“一會,你們就明白了。”

此時老人的笑聲拉回眾人的視線:“哈哈哈。。都是漢子,我果然沒有看錯。好,如果你們以為你們能比滄海強的話,那麼,就看看當年滄海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有今天的成就,如果看完的話你感覺能強過他,我就破例收他為徒,各位說如何?”

“好!”

依然是那咆哮,滿是熱血ji昂。

從頭到尾,滄海一直淡然的坐在那,似乎大家說的不僅不是他,而且他一點也不認識一樣。

老人見眾人的反應甚是滿意,對歐陽震天點點頭,他和滄海的背後,就出現了閃光的屏幕。

“現在給大家看的,是滄海在大學的前兩年,跟着我修行的一些畫面,雖然不完整,但看了這些,想必大家就會有一些看法了。”老人悠悠嘆了口氣,見旁邊的滄海也是一臉的意外,不由笑了笑:“也好好看看吧,回憶下自己走過的路程,這都是當時老夫我為了今天而準備的。”

會議室再度安靜了下來,因為畫面上,已經有了一張大家都熟悉的臉——那張年輕的稚嫩的滄海的臉。

歐陽熒熒,歐陽菲兒,舞菲——身邊的蝶澈和小蕊,都目不轉睛。心底下,她們或許比誰都好奇,這樣一男子,究竟如何成長起來的。

畫面上滄海一臉嚴肅的站在老人面前,老人也是一臉的嚴肅,正教導滄海站馬步。

“這就是馬步了。”老人擺着姿勢:“這個站好的話,你的腳下甚至比沙塵暴中的駱駝還要穩。”

“那要站多久,才算是好的呢?”滄海滿臉的好奇和緊張。

“老兒我第一次練是站了十分鐘,你表哥晴天是一分鐘,但第二次就是一個小時了。至於你么,看你怎麼樣了。”

結果,滄海擺好姿勢后,整整一個上午,一動不動。由於畫面是快進的,滄海的身體呈現微微的搖晃。而正是這搖晃,讓同樣在回憶的滄海不由想起在地下城堡里乞丐弟弟說的那些話。

“原來有節律的晃動才是馬步的要領,我那樣一站大半天,反而是太過死板了。”滄海心下嘆息着。

而其餘人,都是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雖然已經開始了第二幅的播放,大家的腦子,還是停留在那一動不動,臉sè鐵青,最後雙tui好幾天不能走路的男子身上。

他們都是從馬步開始的,這是武者最基本的功底,什麼拳術和功夫都得練的。

“滄海第一次站了一上午!”

“這就是他堅韌和耐力毅力么?”

誰都看得出來,他本來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搖晃了,然後不知為何突然定住,最後竟然堅持了五個多小時!

五個多小時的馬步!

所有人都牢牢記住了這一點。這不是人能做到的。不對,只有四條tui的動物才能做到!因為他們走路都是馬步。

第二幅是黑夜。在一個山dong里。滄海光着膀子,面sè鐵青,雙目緊閉,微弱的燈光照着他流着血絲的嘴角。他渾身也都是血,襯衫上滿是褶皺,不一會,一聲突兀的犬吠聲傳入眾人耳際。下一刻,一個警犬一般粗壯的狼狗似乎被扔了進去,緊接着就對閉目的滄海進行撕咬。滄海卻都緩慢而準確的避開,一連上了三條狗,等三條狗都累趴下了,老人的身影出現在畫面里,滄海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個月,你用了一個月時間,可以在閉目的情況下完全躲開狼狗這種速度的攻擊了。對上沒有內勁的武者,你可以閉上眼睛都能輕易取勝了。”老人欣慰的說道。

滄海微微一笑:“師傅,你nong的這些狗,真的沒有一絲毒液了么?我全身上下都被咬了個遍了。聽說狂犬病的潛伏期可是相當長的。我可不想什麼時候一覺醒來成了狼人。”

老人的臉上lu出微笑:“你放心,老夫說沒有,就一定沒有的。接下來的十天,我會nong來沒有經過處理的狗,到時候如果被咬到了,你可別怪我。”

滄海吐吐舌頭:“那我就和他們成朋友,讓他們不咬我。”

接下來的十天中,前幾天滄海還完美的躲避着群狗的攻擊,最後的幾天,畫面詭異的變成了那個男子面帶微笑和眾狗玩耍打鬧的情景。一連四五天。老人最後嘆道:“真不知道你是帶着什麼心態和這些畜生相處的。”

滄海笑呵呵的樣子滿是天真:“這都是功法的原因,師傅說過,咱們的功法很獨特,可以讓人強烈的感受到咱們的意願。我心裏想着想和他們jiāo朋友,時間長了,它們自然喜歡我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老人略微帶着虧欠的音調:“磊磊啊,你以後,沒有多少朋友的。”

滄海的手在一隻狗的脖子上稍微一頓,隨即慢慢說道:“師傅,那我更應該,和它們jiāo朋友啊。”

畫面停留在滄海說這句話時落寞又自然的臉上。

會場上已經沒有了呼吸。到了這裏,剛才那些爭強好勝的聲音都被扼殺在自己的心底。

每個人都不自覺的忘記了如何去呼吸。那些fu孺,那些幼童,都已經慢慢開始了chou泣。

一個人,為何要如此?

是誰在嘆息?是誰在嗚咽?

是誰面無表情,心下卻在為自己心愛的男人,默默流血?

第三幅的畫面,開頭就是未着片縷的滄海倒在雪地里。瑟瑟發抖,雙手無意識的摩擦着自己的身子。老人淡然的坐在旁邊,炯炯有神的眼睛裏卻滿是滾燙的淚水。似乎想叫醒滄海,卻一直在忍耐。

好久,滄海慢慢轉醒,看了看身邊的師傅,咧嘴一笑,卻拉動了嘴chun,早就凍成冰塊的嘴chun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流淌,不一會就成了冰柱。滄海卻毫不在乎,坐好了身子,眼觀鼻鼻觀心心觀神,鼻子裏粗粗一道白氣,隨即閉目打坐。

不一會,整個人再度陷入那厚厚的雪,還有那無止境的寒冷之中。赤身**!一坐一個月。

即使已經凍若冰雕,即使已經生死飄搖。

第四幅是炎熱的酷暑季節,滄海穿着棉襖,坐在山丘luolu的地皮上,頂着炎陽一坐一個月,餓了就吃旁邊山丘上的土,渴了就tiǎn劃過嘴角的汗。偶爾蠍子蜈蚣爬過,雙指一夾,隨即扔進嘴裏,一臉的回味。

第五幅是在一個大瀑布下,男子站在水中尖石上,手一直在拍打峭壁上那被流水衝擊的又滑又硬的大理石。赤着的腳不知被劃破了多少次,手不知因為腫脹而被放血了多少次的樣子。一個月後,峭壁上本來有着碩大大理石的地方,已經由新鮮的泥土所代替。而瀑布下游的一灘小湖,不知為何,卻帶着淡淡的一層紅sè。

第六幅。。。第七幅。。。

全部是挑戰人體極限,全部是為人所不能為,人所不敢為。。。。

而第八幅的內容,讓早就開始崩潰,甚至開始怨恨老人的眾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很多人,已經驚訝的思維hunlu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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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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