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偉人和屑人
因為阿連德的出現，盧丁錯誤預估了形式。早在鑒定結束的當天，馬丁就告知了他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大約相當於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早期，他也本應清楚現在並沒有什麼成熟的客機和民用機場，即便是他那個世界的同時期也只有諸如DC-3這種古董活塞機。
幸虧保鏢們為他申請了一架軍部的偵察機，同時以電報形式向雷科與利法特利亞當局進行了申請，訪問的目的暫定為學術交流，這樣盧丁的軍部背景也不會顯得太過敏感。司機先生也遠比盧丁預想得更加能幹，當盧丁被送到機場時同行的他一躍而上鑽入了偵察機的駕駛室。
“老李，你還會開飛機？”盧丁肅然起敬，他帶好頭盔，好奇地觀察這架只在電影和資料中看過三翼機。木質機身刷了輕柔的藍色，蒙板似乎也是皮質的，一切都符合他對一戰科技的幻想。
司機從駕駛室彈出半個身子，對盧丁微微欠身，“是撒，在龍慶的時候學過兩年，技術楞個棒。”
盧丁被這鄉音一逗，心情也好轉了些許，“你說兒豁！”
“兒豁嘛！老子李霍芬當年在航空隊裏也是響噹噹的王牌，哪個飛機我不得開！”被質疑的司機有點不爽。
盧丁這才想起這廝當初自我介紹時給他那種奇怪的既視感。三翼機、李霍芬、王牌，世界線收束了屬於是。再加上隔壁壞事做盡的聯邦和那個阿連德，有理由相信落榜美術生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現，也許現在就開始做好萬全的準備也並不過分。
也罷，在解決阿連德那邊的問題后再去找找這個世界的德意志吧。除了龍慶，現在的盧丁並不能確定其他國家對應的角色。當然即便是龍慶也無法完全與記憶中的祖國重合，現在的龍慶更像祖國與沙俄的集合體，連盧丁自己的外貌都更貼近斯拉夫人，大概率是斯拉夫人與漢族的混血。可是據馬丁所說，如今的龍慶並沒有所謂的民族之分，只是統稱龍慶人，只剩命名習慣保留了地域特點。
這些都是小問題，但現在出了個大問題。
沒有降落傘。盧丁意識到這個問題時還是因為李霍芬提出一會兒要在利法特利亞東部城市雪萊降落補給動力，他隨口一提：“降落啊，對了，降落傘呢，我好像沒看到。”
“啥子傘？飛機哪有帶傘的嘛？”
“啊？那飛機失事了怎麼辦？”
“洗白，那啷個辦嘛？”如果盧丁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洗白應該是完蛋的意思。
面如死灰的盧丁在降落後強烈要求改坐火車，在降落傘被做出來之前他不會再上飛機了。李霍芬是壓根沒懂自家老闆什麼毛病，自己喊的坐飛機，現在沒個什麼傘就不坐了。如果盧丁沒被嚇懵，用他聰陰的腦殼想想也知道航空兵面對的主要對手不是敵國航空兵，而是空戰型聖徒，真被魔導炮命中了別說跳傘，飛機上能有幾塊碎片落地都算聖徒打偏了，降落傘的實際意義也沒有原先世界的那麼大了。
總這麼坐火車也不是辦法，得找個機會糾正這幫人的觀點，盧丁為了出行效率和生命安全，在火車上和李霍芬討論起了飛機設計和降落傘的問題。果然，如今的飛機並不是採用內燃機，而是通過裝載複數的魔力核心對螺旋槳進行驅動，從而實現動力供給。當然這種魔力核心可不比聖徒專供，馬力完全是通過核心數量堆起來的，裏面的載體大多數鉀長石、閃長岩這類天生擁有魔力的礦物，也算是這個世界的化石燃料了。至於原本世界最出名的油氣，在這個世界只是用來供暖的普通資源，由此看來各國儲量似乎還不少。
“老李，回去記得提醒我搞一下內燃機和降落傘，我早晚給你做一架能飛一萬米高的飛機出來。”
“你說兒豁，一萬米，你咋不說十萬米呢。”老李對此嗤之以鼻。
“兒豁，只要你記得提醒我。”盧丁是持樂觀態度的，他現在非常信任希爾科斯的同僚們。只要他給出一點小提示，這幫猛人必然會給他一個驚喜，只能說被魔導科技的慣性思維耽誤太久了，如今一切的突破都是厚積薄發的結果。他們缺的並不是能力，他們缺少的只是一個已經被另一個世界驗證過的成熟研究方向。
至於新式飛機的選擇，盧丁心裏早就有了理想型——雅克1，斯大林格勒上空痛打BF-109f-4的一代傳奇。當然這個“痛打”水分不小，和這一比北大文科學長陳公的簡歷都更詳實可信。從速度到爬升都是f-4單方面的優勢，任何雅克1或是雅克1b的擊落記錄都可以理解為機師水平的全面優勢。不選BF-109倒也不是盧丁厭惡德意志雄鷹，主要他一個毛吹腦子裏只有毛械的圖紙，BF-109的他不會畫啊。
相比低空王者雅克3，盧丁打算先推出一款側重於驗證的機型，用於證實真正意義上的內燃機在這個世界的可行性。當今各國也不是沒有開展單翼機方向的研究，只是受限於魔導引擎低下的效率和固體“化石燃料”的重量無法製作出合適的引擎，為了實現“飛上去”甚至都造出了空中堡壘這種畸形的戰爭科技。如果可以，誰又不想力大飛磚呢？
這倒也不是盧丁的本職工作，盧丁研究員的主要工作還是聖徒專供魔導引擎方面的改良，此刻的他正努力從記憶中搜刮關於M-105R液冷十二汽缸V型發動機相關的片段。
與此同時的北敦刻爾克，狄塞爾教授的研究進度可謂是美樂宗的天靈蓋——一飛衝天。趁年底剩了點研究經費，自己再貼上了兩年工資，狄塞爾從旅居北敦刻爾克的某帝國王子手上買來了一塊四十分的黝簾石，正是這枚0.4克拉的小東西成了“ValkyrieType.DL001”的心臟。尚在休養的阿妮塔聽聞這個消息，直接抄起魔導核心突破醫生護士的層層阻攔，一路飛回了北敦刻爾克。
實驗是成功的，使用了DL001的阿妮塔確實能感受到輸出功率恐怖的提升，根據她的體感約有二十倍以上。但動力方面的提升並沒有如預期一樣，最高速度僅為原先的1.5倍左右。在這方面唯一的安慰就是高速下的轉向能力確實有了很好的改善。輸出功率的提升倒也沒有浪費，主要還是體現在火力和防護這兩個方面，根據狄塞爾教授的推斷，這大概是受到了黝簾石晶體慣態的影響。
以藍寶石為載體時的魔導炮殺傷模式呈高爆榴彈型，對於離體式裝甲的穿透力極低，也無法威脅到裝甲后的聖徒，因此聖徒之間的戰鬥大多以白刃戰為主。以黝簾石作為載體時，阿妮塔的魔導炮轉變為了破甲彈型，並成功擊穿了厚度達到100毫米的均質鋼板，同時幾乎摧毀了鋼板后的混凝土外牆。更令人驚喜的是，對聖徒的魔導裝甲穿透能力也達到了恐怖的0.4毫米。這個數字有多恐怖？要知道帝國引以為豪的“AshKnight”重裝聖徒魔導核心繫列的最終作“K50”都只能支持0.5毫米的魔導裝甲，換算成均質鋼板的話大約相當於250毫米。
至於裝甲方面DL001作為輕量化空戰型魔導核心，可以展開0.34毫米的魔導裝甲，這又是什麼概念呢？倒也沒多高，只是比A114多一個3而已。沒錯，A114隻能展開0.04毫米的魔導裝甲，這7.5倍的提升可以說讓空降女武神的生存率呈指數式上升。
如果盧丁在這的話還能提出進一步的改善措施，垂直裝甲哪有大傾角好用？就現階段而言，0.34毫米在垂直厚度上確實很難繼續提升，那稍微擺個角度不就成嘆息之壁了？
“中校，恭喜。試飛下來感覺怎麼樣。”狄塞爾教授的眼鏡碎了一邊，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狄塞爾夫人對自掏腰包買黝簾石的行為有那麼一丁點不滿，但教授可管不着，此刻的他笑得像個朝朋友炫耀玩具的孩子。
“前所未有的體驗，這會成為和平的保障。我還有點事，各位先忙。”身體尚未完全恢復的阿妮塔降落時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掙扎着爬起的她拒絕了其他助手的攙扶一路小跑來到了盧丁的辦公室門口。
她想好了，就說賭約是動力20倍的提升，是盧丁輸了，讓他趕緊進行下一代魔導核心的設計。不過仔細想想盧丁除了太瘦也沒多難看，人靠衣裝，穿上軍裝的他也有幾分投筆從戎的書生氣。
也不是不能約會啦，只是現在......嗯？出差中？
阿妮塔看到了辦公室上掛着的牌子，她拉住一個路過的助理研究員：“盧丁研究員呢？他去哪了？”
見是聖徒，助理也不敢怠慢，立馬去所長那詢問，這才得知盧丁跑去了利法特利亞，大概是想借學術交流之名處理一下黝簾石礦相關問題。
一個長得不錯的男人，還是研究員，不僅為她改良了魔導核心，現在還專門跑到鄰國去為她解決載體問題，阿妮塔覺得這盧丁肯定是喜歡她，能處。
等他回來了就試試看吧。
可惜的是，盧丁的好心情徹底被一個人毀了。這個被阿連德派來接待的軍官是個中校，本來由軍銜高兩級的軍官接待已經充分顯示了阿連德對友邦科學家學術交流的重視，但唯一的問題是這個中校叫皮諾切特，和一條謀害了英雄的狗同名。
而盧丁現在可以確信，這就是同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