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還嘴
唐宓見母親這樣,也不好再推辭。
如今姜氏還在孕中,還不足三個月,是最需要休息的時候。
家裏的事大多落在了二哥唐糧的身上。
唐糧雖然是個瘸子,但是做事卻十分的靈活,他能做一手不錯的木工,時常幫村裏的人修補房子和做點傢具!。
小弟唐書雖然不過六歲,但是早上吃完飯後,就背個背簍去田邊挖青草回來餵雞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誰都不用家裏人操心。
因為今天唐谷回來的早,下午的時候他和唐糧拿着用竹子編造的魚簍去了河邊,想要去抓些魚回來給姜氏補身體。
唐宓也沒閑着。
她拿着一籃子的豬下水去了河邊,準備把這些東西洗乾淨。
“哎呀,宓姐兒你怎麼買了這些東西?”離唐宓最近的婦人是李村長的小兒媳周蓮,她一見唐宓籃子裏的東西,就捂着鼻子說,“這些東西髒的很,不是人吃的!”
唐宓笑着解釋,“這東西瞧着臟,但是洗乾淨了,再放一些調料,可香的很呢!”
周蓮聞言,卻是半信半疑。
其實也不怪周蓮這樣想,畢竟在這個朝代,豬肉都是窮人吃的東西。
豬肉有一股難聞的膻味,而且肉質也比較差,和羊肉是完全不能比的。
所以,豬下水在這個朝代更是廉價。
下河村雖然窮,但是村長家好歹有幾畝地,家裏的人也根本不會碰豬下水。
“你就給你娘吃這些?”劉老婆子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瞧着唐宓手裏的東西哼了哼,“難怪你娘現在還……”
說到這裏,劉老婆子的言語裏卻帶了一股酸味,“老蚌生珠!”
姜氏昨日在村口暈倒后,有不少好奇的碎嘴婆娘就去瞧熱鬧了,尤其是唐家隔壁陳大郎的媳婦賴大魚,她更是在文大夫走後,急不可耐的去打聽消息。
結果,賴大魚怎麼也沒想到,姜氏會暈倒竟是因為有了身孕又受了刺激。
賴大魚嫁給陳大郎已經有六年了,膝下尤是空空。
可如今比她大了十多歲的姜氏都還能有身孕,賴大魚又嫉妒又討厭姜氏。
賴大魚很快就把消息傳了出去,說姜氏真是不要臉,老蚌生珠。
賴大魚本就是個碎嘴婆娘,不過一天的工夫,整個下河村都知道了姜氏又有了身孕的事情。
“讓你娘別貪吃,小心又吃了不該吃的髒東西!”劉老婆子往後退了幾步,臉上佈滿了嫌棄的眼神,“別到時候又生個孩子跟你似的!”
唐宓聞言,卻是冷冷一笑,一雙靈動的雙眼朝着劉老婆子就看了過去。
“我們家比不上劉奶奶家,頓頓都吃羊肉!”唐宓把洗好的豬下水放回籃子裏,看着劉老婆子又道,“劉奶奶你吃的這麼好,可你家二郎也不怎麼樣嘛!”
“可見懷孕吃不吃豬肉,也壓根不影響什麼!”
她的聲音不小,周圍聽見唐宓話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村裡就算是李村長家,也不能頓頓吃羊肉啊!
即使豬肉有味,可大多時候卻能打打牙祭。
劉老婆子的二兒子栓柱是村裡出了名的二流子,經常和外村人一起干偷雞摸狗的事。
可偏偏的,劉老婆子卻把這孩子當成寶,還對外說要給栓柱找一個好媳婦。
這麼多年過去了,村裡還真沒哪家人願意把女兒嫁給栓柱。
就在前幾日,栓柱偷了隔壁鄰居家的雞,被人抓到后狠狠的揍了一頓。栓柱卻絲毫不知道錯,還大喊着娘。
劉老婆子沒想到平日裏膽怯又懦弱的唐宓,說話的時候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齒,活像個小潑婦。
她抬起手就想去打人,結果唐宓轉身一躲,反而是衝過去的劉老婆子摔了個四腳朝天。
“劉奶奶不是瞧不上這些豬下水嗎?怎麼又要來搶!”唐宓搖頭,一副諷刺的模樣,“你想要吃就去鎮上買,別學你家二郎,老想着別人家的東西!”
說完,唐宓也不搭理劉老婆子,轉身就走人了。
劉老婆子追上去還想要繼續打人,可她剛剛這麼一摔,已經扭傷了腳。
她氣的衝著唐宓的身影破口大罵,“小賤人,活該你被退婚!”
可偏偏的,唐宓還真不在乎這個。
她又不是必須靠着男人才能活的菟絲花?
不過這麼一鬧,村裏的人也明白了,這唐宓還真和從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只會受窩囊氣的小姑娘了。
夏風徐徐,攜着一股雨後青草的氣息。
唐宓在回家的路上還摘了一些常見的野山菊,想着晒乾了放在姜氏的枕頭下,可以讓姜氏睡的更好。
等她回到家裏,唐谷和唐糧已經回來一次了,還帶回幾條鯽魚。
天色還未暗下來,兩兄弟又去山腳下撿乾柴了。
唐書一見唐宓,便趕緊走上去說,“姐姐,文大夫還沒有送葯過來,我去問問吧!”
昨日,文大夫說有些草藥等他去山上采了就送過來,可如今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了,他也沒來一趟。
畢竟是求人的活,唐宓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
她拿了一條一斤重的鯽魚朝着文大夫家走去。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慢慢的消失在眾人的眼裏。
這條路,唐宓已經走過一次,在經過蘇家的時候,她更是一眼沒瞧。
蘇亭倒是瞧見了她,可他心裏終究對唐宓是有怨恨的,若不是礙於讀書人的面子,他必定會對唐宓破口大罵。
可惜,唐宓倒是沒給他這個機會,只是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就走了過去。
文大夫家在下河村李村長的隔壁,她剛走到附近,就瞧着一個小男孩子爬在樹上,一雙黑漆漆的杏眼正盯着樹下走過的唐宓。
這樹長的高大,若是孩子稍微踩滑,摔下來肯定是重傷。
唐宓並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又見天色暗了,怕孩子會出事。
她開口詢問,“你怎麼在樹上呀?快下來!”
小男孩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樹榦。
唐宓想了想,在附近的草叢裏找了幾根青草,拿在手裏熟練的編了個草螞蚱,“你下來,我這個螞蚱就送你,好不好?”
小男孩瞪圓了眼,像是半信半疑。
“你要是下來,我不止送你這個草螞蚱,再給你弄個草蜻蜓!”唐宓又道。
孩子終究是孩子,他始終沒抵擋住唐宓的誘惑,從樹上緩緩的爬了下來。
他一落地,唐宓就把東西送了過去。
此時兩個人離的近,唐宓也終於看清楚了孩子的長相。
這孩子約摸五、六歲,生的極其乖巧,一雙眼大大的,明亮且好看。
在她的記憶里,還真不熟悉這孩子是誰家的。
就在她考慮要怎麼問孩子回不回家的時候,一個婦人焦急的聲音響起,“木頭,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