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前因

“老師······”

聽到李長青的回答，玄都法師笑容已經溫和，略帶感慨地沉吟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確實，萬物皆變，唯道不變，因此聖人之位才讓人如此着迷。”

李長青和莉莉絲聽到玄都法師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接，因為他們之前猜測，六位聖人有可能是為了阻斷後來者成聖，才在封神之劫中將洪荒打碎。

玄都法師似乎看出了李長青在想什麼，他笑着回答道，“你想錯了，老師祂們並沒有阻斷聖道。”

想錯了？

李長青回想起剛剛阿彌陀佛唯一的話語，似乎和玄都法師一樣。

結合諸天大能們地所作所為，他不禁將一切竄連起來，當初封神之戰後，諸天大能發現洪荒被打碎，進無可進的情況下於是開始聯合，謀划，想要登臨聖人之位。

剛剛戰鬥之中，祂們彼此氣息相連，以秘法化作諸天寰宇，已經有堪比聖人的威能。

很顯然，祂們一部分謀划已經成功了。

但是也因此製造出了詭異佛陀，拉得諸天寰宇動亂，聖人震怒，因此被諸聖追殺，不得已躲到時空的某個過去。

而這種躲到過去的辦法，讓聖人們也無法洞照出來，或者說只有一位聖人無法洞照。

所以等到幾位聖人聯合，配合道德天尊神通，將自己送入過去，才找到了祂們。

萬千思緒在李長青腦海中翻湧，形成了一個他覺得還算合理地猜測。

不過為什麼玄都法師說他和諸天大能們‘想錯了’，聖人們沒有阻礙成聖的道路，就不得而知了。

李長青繞開聖人，謹慎地問道，“洪荒破碎之後，還有前路？”

“當然有。”玄都法師肯定地回答道，“不過很難。”

他從頭開始解釋道，“當初封神之事，目的乃是為了圓滿封神榜，補全洪荒天數。”

李長青點了點頭。

接着玄都法師笑着反問道，“你覺得這其中誰得到了最大好處？”

誰得到了最大好處？

李長青微微一愣，反正不是三清，兄弟鬩牆，被外人挑撥，怎麼看都像是地主家的三個傻兒子。

西方二聖？

應該是祂們了，度化了三千紅塵客，幫助日後佛門奠定大勝之機，還瓦解了三清聯盟，一時間風頭無兩。

等等！

李長青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玉帝！”

聖人乃是藉助洪荒天道成就永恆聖位，洪荒天帝之位理論上等同於聖人，圓滿封神榜，這份功果甚至要超出遠古天庭建立。

憑藉著妖族天庭建立的底蘊和封神榜，這位不聲不響的玉皇大帝很有可能藉助封神之劫在做最後登聖的準備！

“對。”

玄都法師半笑半嘆息，“我知道師弟的世界中有人撰寫了封神一書，不過那本書並不完整，至少沒有將封神之中很多事情說清楚。”

“就比如封神之後，人皇降格，自稱天子，天帝之子。”

雖然玄都法師笑容依舊溫和，但是李長青可以聽得出他語氣逐漸變冷。

“這一切都是玉帝謀划？”

“僅僅只是祂，怎麼敢謀划六位聖人？”玄都輕笑一聲，“當初乃是西方二聖和玉帝聯合，女媧娘娘也覺得玄門過於勢大，於是暗中撮合，最終通天師叔惱了，一氣之下，就將洪荒打碎，破了玉帝成就聖位的機緣，還將祂重傷，破碎了天帝尊位，劃分出六御權柄。”

原來如此，李長青差不多將封神大概的脈絡補全了。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雖然這位玉皇大帝沒有東皇太一般手持混沌鍾，威壓萬古，但是其心智謀划也不可小覷。

“洪荒破碎之後，靠着積聚洪荒大運，元神寄託天道，成就聖位的方法已經失效，這時候諸天古老的大神通者們，諸如斗姆元君，皆慢慢沉寂了下來，或是開始思考新的成聖之法，或是目睹了聖人的威勢，開始等待時機。”

“而玄門也因為封神之事元氣大傷，所以有兩位聖人支持的佛門乃是西遊量劫之中的天定主角，佛門也註定大興，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阿彌陀佛和准提聖人等了兩個量劫的大興終於來臨，確實有大智慧，大毅力。”

玄都法師讚歎地說道，似乎一點都不惱佛門大興。

李長青看到讚歎的玄都法師，能夠真誠的讚美‘敵人’，這已經頗有幕後黑手的逼格了。

大奸似忠，大忠似奸。

甚至李長青也無法肯定玄都法師這句話究竟是讚美還是諷刺。

幸好是自己這邊的人。

莉莉絲聽得津津有味，順勢說道，“道德天尊知道佛門大興乃是天數使然，於是決定推波助瀾，化胡為佛？”

當初道德天尊西出函谷關，點化截教大弟子多寶成為如來，一直是被人詬病的一點。

因為道德天尊此舉本來是為了能夠分出大小乘佛教，從而分化佛門，但是阿彌陀佛竟然捨得萬佛之祖的位置，讓位給多寶如來，從而徹底籠絡了這位截教大弟子，讓道德天尊‘倒失一把米’。

不過如今結合後面的種種事情來看，似乎阿彌陀佛讓位這件事，本身就在道德天尊的預料之中，祂讓多寶成佛，是為了更深的目的，不僅僅是佛門，而且是封神主使，彌羅宮玉皇大帝！

玄都法師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繼續說道，“當初多寶如來成道，一統大乘，小乘佛教，確實讓本來就鮮花着錦的佛門一時無兩。”

“但是成也多寶如來，敗也多寶如來。”

李長青聽出了其中玄機，“聖位？”

“月滿則虧，水滿則盈，即使是聖人也無法阻礙這等天數。”

玄都法師緩緩說道，“統一大小乘佛教之後，兩位佛門聖人就謀划佛法東傳之事，當初封神之劫前，因為玄門的壓制和諸多遠古大能的道統，所以佛門雖然有兩位聖人支撐，但也一直局現在西方須彌山周圍。”

“如今有了天數，祂們自然不甘於一地，師弟也見到了，阿彌陀佛以夢中證道之法容納兩塊洪荒大陸，輕易就可以在十幾年間傳法半個洪荒，再以半個洪荒輻射諸天寰宇，那個時候才真正可以說是大興，能夠和玄門抗衡。”

李長青點了點頭，阿彌陀佛這一步做得很精彩，至少他沒有看出有什麼問題，選擇‘半個洪荒’也恰到好處。

既不會讓女媧這位中立的聖人覺得佛門尾大不掉，又可以和玄門分庭抗禮。

“當初准提聖人還擔心三清道尊會聯合阻礙西遊之事。”

玄都法師搖了搖頭，“但老師根本沒有想過要阻礙西遊，反而決定幫一把，幫助西遊功德圓滿，佛門氣運達到鼎盛，不亞於封神之時的截教。”

李長青和莉莉絲對視了一眼，他們已經聽出了其中的算計。

封神之時截教多麼風頭無兩，可以說如果沒有聖人參與，可以按着人教，闡教和西方教錘，但是成也氣運，敗也氣運。

沒有鎮壓氣運之寶，即使是通天聖人也無法阻止鼎盛的氣運衰敗，自然，西方兩位聖人也一樣。

或許祂們都能夠看出這點。

但是聖人和聖人教派可不同。

當初通天聖人明言讓弟子們緊守山門，默誦黃庭，但仍然被無數大能算計，最終樹倒猢猻散，落得白茫茫一片。

佛門如今看來也一樣。

“佛門之所以能夠留住多寶如來，讓截教大弟子能夠坐萬佛之祖，唯一的價碼就是聖位。”

玄都法師語氣飄忽，似乎在以身代入多寶如來的境地，一邊是道的終點，一邊是恩師情誼，似乎是很難抉擇之事，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求道者來說，又很簡單。

畢竟成道之後，就有永恆的時間，那麼再深的情誼，再苦的仇怨都可以化解。

當初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在誅仙劍陣中打了靈寶天尊，想必也是這麼想的。

李長青順着玄都法師的話補充道，“原本佛門想要再供養一個聖人，可能需要幾個量劫的積累，但是在老師的‘幫助’下，佛門提前完成了積累，所以佛門不得不冒險一搏！”

他眼前一亮，什麼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道德天尊確實算計無雙。

玄都法師的思緒拉回，笑着看向李長青，“佛門氣運達到鼎盛，預示再出一位聖人，這是佛門上下都希望看到的事情，而這一點，即使是兩位西方聖人不願，卻也無法阻止。”

“因為祂們阻止了，不僅違背了整個佛門的意願，而且也會讓原本歸心的多寶如來離心離德。”

“當然成為聖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在洪荒破碎之後。”

“大鬧天宮，齊天鼎革！”李長青抓住了關鍵點，洪荒破碎之後，成聖變得更加艱難，因為洪荒天道隱沒，難以讓修行者寄託元神。

如果說誰能夠接近隱沒的洪荒天道，那麼除了諸天六聖之外，就只有天帝這位掌握諸天規則的天地至尊了。

就如同孫猴子說的一樣，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

佛門想要推選出一位佛皇，頂替玉帝的位置，從而再謀划聖位。

於是有了孫猴子大鬧天宮，凝聚能夠改易天帝之位的‘齊天鼎革’道果，這枚道果比自己想像的更加玄妙。

李長青已經能夠想像出當時的情況了，玉帝被通天教主以誅仙劍重傷之後，這麼多年一直躲在彌羅天，一邊恢復傷勢，一邊隱忍謀划。

即使六位聖人也猜不到祂恢復到哪一步，於是弄出了一隻猴子，打上凌霄寶殿。

孫猴子背後站着的一共是三方勢力。

第一，源自於祂的母親妖族女媧娘娘，女媧娘娘在遠古天庭的時候被奉為媧皇，心中自然對如今的玉帝不待見。

第二，乃是道門三清天尊，祂們不滿封神之時玉帝算計，自然不會讓祂好過，同時也為了之後的佛門算計。

第三，是西方二聖，雖然祂們可能察覺到改易天帝之位是坑，但是佛門大興，上下一心，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雖然最終孫猴子沒有能夠打上凌霄寶殿，但是凝聚了齊天鼎革道果雛形，本來就代表着天數演變，大勢所趨。

“佛門圓滿了封神之劫，那隻孫猴子也不負眾望，凝聚了齊天鼎革道果。”

玄都法師看了悟空一眼，然後繼續說道，“萬事具備，佛門又等了一量劫，在諸天宣揚成住壞空四劫理論，然後諸佛駕臨天庭，想要逼迫玉帝讓位，這就是此劫‘天庭破碎之劫’的起始。”

聽完玄都法師理清了一遍前因，李長青忍不住感慨道，“這還真是夠複雜的。”

“複雜？”玄都法師眉頭輕輕一挑，然後嘆息道，“這才只是開始，即使是諸位聖人也只是猜中了開頭，沒有想到其中諸多聖人因果糾纏，最終會釀成比封神之劫還難以收拾的禍事。”

莉莉絲抓住了關鍵，詢問道，“玉帝還有那些大能們？”

剛剛玄都法師的講述中，洪荒破碎之後諸多大能們就隱沒自身蹤影，目的就是淡出聖人們的視線，然後暗中謀劃一條新的成聖之路。

除了大能們之外，玉皇大帝明白自己已經被諸聖厭惡，雖然祂執掌天帝之位，堪比聖人，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聖人，更不要說和手持先天至寶的三清相比，當初被通天教主重傷，失去成聖之機就印證了這點。

但對方畢竟是天地至尊，諸天寰宇名義上的主宰，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這位至尊。

在孫猴子凝聚齊天鼎革道果的時候，祂估計就已經預料到了佛門會在下一量劫開始的時候逼宮，並且為此做出了準備。

“量劫一開始，就朝着我們無法把握的方向推進，諸佛降臨天庭，西方二聖也駕臨，當時老師和元始天尊前去阻止。”

雖然三清不喜歡玉皇大帝，但是也不會輕易看到天帝之位落入佛門手中，真正讓佛門完成積累，供養出第三位聖人。

在三清聖人們的想法之中，最理想的狀態莫過於佛門逼退了玉帝，然後三清收拾成果，重新從門下之中選擇出一位新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