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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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本雪子對於他一向採用寵溺的家庭政策,因為這小子很懂事,除非他觸及她的底線,否則才有可能採用懲罰的策略。
聽到羽弦稚生的要求,她也沒多想,乾脆地轉過身,但剛轉一半過去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轉過身來給你瞧,你想瞧什麼?
饒是宮本雪子在羽弦稚生面前總會掉幾格智商,此刻也在一瞬間察覺到他的小心思,她迅速轉過身子,瞪了羽弦稚生一眼。
羽弦稚生正一臉期待地盯着,結果又看到她轉了回來,錯愕地抬起頭來,正好碰上她又羞又惱的神色。
——大眼瞪小眼。
宮本雪子皺了皺眉頭,抱着胳膊,低頭地看着他:“稚生,你屁股是不是癢了?”
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
他太着急了,真把雪子給當笨蛋了。
雪子不是他的女朋友,這個要求實在是曖昧不清,而且目的性太過明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小算盤打的北海道都能聽見響兒。
好在宮本雪子這次並沒有發火。
雪子姐用責怪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皺着眉頭轉身回去試衣間了。
她當然知道羽弦稚生抱着什麼樣的目的。
她是單純的大姑娘,但單純並不代表傻缺。
她的做法很好,沒有用言語拆穿,也沒有動手揪他的耳朵。
這是一種很好的教育方式,表面上息事寧人,實際上把壓力都給他自己,讓他自己琢磨去。
這一條也是她從《了解男孩》這本書里學的。
這裏面還提到了一點,那就是青春少年期的男生,對年長的異性感興趣,這是很正常的表現。
羽弦稚生果然也出現了這種情況,這說明他是個健康正常的男孩子。
宮本雪子表面上嚴厲,實際上心裏偷着樂呢——她的這種可愛的心緒,大概就是跟我們用儀器復原了課本上的科學實驗那樣:哇,是真的哎!
不過這孩子越來越囂張了,居然敢當面提,還打着給我買衣服的口號給我哄了過來,要好好想辦法,折一下他的銳氣!
宮本雪子一邊氣都都地換回冬裙,一邊在心裏如此想着,剛穿好保暖外褂,她又愣了愣,透過遮擋簾下面那一點,還能看見羽弦稚生的腳影。
那影子就在原地一動不動。
宮本雪子突然有點擔心了,是的,她無聲地拆穿了他,雖然表面沒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她擔心他的男子漢自尊心會被自己給擊打的粉碎。
這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向要面子......萬一他從此一蹶不振,拋棄自己拋棄小花鳥出家當個和尚怎麼辦?
雖說日本的和尚也能娶媳婦,可是萬一他走的是國際化路線呢,關於性方面的話題,一個男孩子是絕對不會向大人訴說的,這本身就很尷尬。
宮本雪子,急了。
她迅速整理好衣服,拿起牛仔褲,走出去看着羽弦稚生。
嗯......他沒有哭。
嗯......好像還在笑?
“雪子姐?”羽弦稚生抬起頭。
“嗯?”宮本雪子很好奇他會說些什麼。
“雪子姐,你是不是想歪了?”羽弦稚生笑着,很是一本正經,又深情地嘆了口氣,“我想看的可不是你的肉體,而是你的美好。”
宮本雪子一怔,旋即微惱地邁動步子。
白替這臭小子擔心了!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挫敗他的銳氣!
羽弦稚生知道她惱了,連忙跟上去,又是牽住她的手晃悠,又是說好話哄她,宮本雪子最可愛的地方就在於她很好哄。
“我說的是真的嘛,
話說回來,雪子你將來不想照顧孩子么?”羽弦稚生問。
“我現在就在照顧孩子!”宮本雪子氣道。
“不,我說的不是我,而是我和小花鳥的孩子。”羽弦稚生說。
宮本雪子一愣,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她喜歡孩子,特別是嬰兒,她對此很感興趣。
“你什麼意思?”宮本雪子挑了挑眉毛。
“雪子你這樣的,肯定是能生男孩的,我喜歡男孩,所以打算告訴小花鳥一聲,讓她練成跟你一樣的身材。”
“掩耳盜鈴。”宮本雪子說,看來是對漢學也是略知一二。
“人總要有個盼頭嘛。”羽弦稚生笑着說。
“所以生孩子就是你認為的美好?”宮本雪子捅了捅他的胳膊。
羽弦稚生滑熘兒地閃了過去,笑道:“對啊,生孩子不是很美好么,生八個,一窩多熱鬧,我養得起!”
“我養不起!”宮本雪子喝道。
“沒讓你養啊,還是您是打算親自生?”羽弦稚生在死亡的邊緣來回試探。
宮本雪子眯着眼睛盯着他,一把揪起了他的耳朵,拎到了收銀台前,一路上羽弦稚生疼的直叫,但雪子姐沒有鬆手。
收銀台前,田空葵正在等待他們。
見到這一幕,她又可憐地去求情了。
即便是她哀聲求情,宮本雪子也沒有鬆手。
“以後還說不說那樣的話?”她揪着羽弦稚生到跟前,“看着我說!”
“不敢了。”羽弦稚生說,耳朵被她揪紅了。
這一路走來宮本雪子都生着悶氣,連搭在手肘上的牛仔褲都忘記還了回去,正好走到收銀台,收銀台的小姐準備從她手裏接過來。
“抱歉,我沒打算買這個。”宮本雪子這才回過神來。
“買了吧。”羽弦稚生抱住她的大腿可憐道,“過年了你也要有新衣服。”
他剛才是看見的了。
宮本雪子轉身回到試衣間的瞬間。
儘管只有幾秒,可那畫面還是映入腦海。
雪子姐,霸道!
雪子姐,威武!
他在外面發愣,是因為在心裏呼喊。
那是一眼絕對看不夠的存在,是絕美的,無論是用笑臉臀還是蜜桃臀,都不能用這些來形容,過於爛俗。
羽弦稚生說的是真的,換算成弗洛尹德的性本能來解釋,她的臀部絕對是符合性學中最極致的美的要求。
“不要。”宮本雪子把衣服還給了收銀員。
腿上的小人兒消失了,她回頭,發現羽弦稚生掏出他的小錢包,把這條褲子給買了下來。
“新年禮物。”羽弦稚生把袋子提到她面前,“我愛你,雪子姐。”
宮本雪子囁喏了幾下嘴唇,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她輕輕嘆了口氣,接了過來,順便拉住了他的手。
“我不會穿的。”下扶梯的時候,她輕聲說。
“那也不耽誤我愛你呀,雪子姐。”羽弦稚生一格子一格子地蹦了下去。
宮本雪子撇了撇嘴,扭過頭輕笑。
買完衣服,上午十點,還沒到吃中午飯的時候。
宮本雪子帶着兩個孩子去拍家庭合照。
拍照的地方就在百貨大樓旁邊,上面掛着‘川村照相館’的牌匾,看起來有好多些個年頭了。
從小到大,在宮本家沒去東京之前,雪子跟她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還有一大幫旁系分支的親戚,就是在這裏拍照的。
宮本雪子站在樓下,獃獃地望着牌匾。
羽弦稚生知道她這是又觸景生情了,急忙拉她進去,讓她清醒過來。
“家庭照,三個人!”羽弦稚生大聲道。
“來了!少爺!”聲音很像板倉、但並不是板倉的攝影師走了出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捧着jec牌彩色膠捲相機走了過來。
他打上了燈光,指了指旁邊的布偶老虎道具,問:“孩子要不要騎老虎呀,很威風,多加50円硬幣就好。”
羽弦稚生簡直出離了憤怒,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每天被宮本雪子灌牛奶,他的個子早就是少年的身形了,初中生都沒他的個子高。
攝影師老頭‘哦’了一聲,戴上了老花鏡,把道具挪走了,換上一把椅子,做出邀請的手勢,又說:“那就請少爺跟您的母親一塊坐在這裏吧。”
“他不是我的兒子。”宮本雪子急忙否認。
“我可不是她的兒子!”羽弦稚生翹腿坐在了椅子上。
拍照開始了。
第一張照片是宮本雪子坐着,兩個孩子站在她的兩側,就像是一個單身女人帶着兩個孩子,不過她年輕美麗,讓人浮想聯翩。
第二張照片是她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懷裏抱着田空葵,羽弦稚生單獨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看起來就像是其中一個孩子不受寵愛似的。
第三張照片。
“我也要坐你腿上。”羽弦稚生說。
“你去坐那個吧。”宮本雪子衝著那隻道具老虎揚了揚下巴,憋着笑,“你不是不想給童年留下遺憾么?”
羽弦稚生的確不想給童年留下遺憾,但如果被別人看到他已經是少年還坐在那種玩意兒上,想必會遭受到嘲笑,說他幼稚。
可是,坐在雪子的腿上,豈不是更加幼稚么?
田空葵才9歲而已,是合適的,他明顯是不可以的。
羽弦稚生表示幼稚就幼稚吧,也不管她的阻攔,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腿上,小浣熊一般摟住她的脖頸,可憐地看着她。
“坐吧坐吧。”宮本雪子受不了他撒嬌的那股嬌氣。
“看鏡頭。”老頭說。
羽弦稚生在她的懷裏亂動。
“你就一點不知羞么?”宮本雪子笑意盎然地盯着鏡頭,唇齒間擠出話語。
“跟你,我可不會客氣。”羽弦稚生幾乎咬到她的耳朵。
雪子的耳朵,很敏感,比她的腳還要敏感。
小時候,每次打雷,她的媽媽經常捂她的耳朵。
耳朵,是她最具有安全意識的器官。
羽弦稚生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耳朵上,進入到耳廓里。
宮本雪子紅透了臉,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屁股。
最終,這張照片以奇怪的方式定格。
宮本雪子臉頰羞紅,低垂着眼帘,羽弦稚生因為屁股受襲而驚訝的張嘴,田空葵乖巧安靜。
沖洗出來后,老頭看了都說絕,是新浪潮主義。
“重新拍吧,這次我會老實的。”羽弦稚生說。
鏡頭重新過來,是最後一張照片。
羽弦稚生不看鏡頭,只看雪子的側臉。
閃光燈掠過她的臉,那閃耀與童孔重疊、微微將其點亮的瞬間,一種無法言喻的美使得羽弦稚生怦然心動。
這種美,讓他想起早上雪子回來時,那被茫茫白雪映的緋紅的臉頰。
只有等會兒沖洗出來的照片,才會明白他的眼神多直白。
“下來了呀。”宮本雪子推了推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孩子從剛才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跟魔怔了似的。
她付錢買下了照片,同樣付了拍照的費用。
照片遞交給她之後,她盯着其中一張,看了好大一會兒,她抽出這一張,放進了自己的錢包。
“走了呀,稚生。”宮本雪子說。
羽弦稚生彆扭着不肯走,他說:“我想跟你拍照。”
“不是拍過了么?”宮本雪子揚了揚手裏的牛皮小紙袋。
“我的意思是,就單獨,咱們倆。”
宮本雪子想了想,同意了。
兩個人站在了投射燈下,手拉着手。
宮本雪子:178cm。
羽弦稚生:165cm。
身高差距:13cm。
此時的東京塔:332.6m。
此時正在修建的東京晴空塔:132m。
未來晴空塔的最終高度:634m。
他們兩個都在長大,朝着所嚮往的人,所嚮往的地方。
閃光燈按下,隨後照片洗出。
盯着照片里溫柔端莊的雪子,羽弦稚生忽而一陣恍忽。
之前夢裏貓媽媽和小女孩的臉龐重疊,變成了雪子的臉頰。
......
中午十二點多,吃午飯的時候到了。
七扭八扭,宮本雪子帶着他倆去了一家掛着燈籠的小店,據說是一家老店,雪子小時候經常來這裏喝檸檬蘇打水。
牆壁上貼的有藝人來拜訪留下的照片,還有歌星跟老闆的合影,這側面證明這家的味道應該不會差。
宮本雪子點好了小菜:冷豆腐,黃油墨魚仔,炸魚乾,土豆燒牛肉,還有腌蘿蔔。
“這裏的腌蘿蔔很好吃。”宮本雪子說,然後把菜單遞給了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加上了兩條炸魚乾,點了名字叫做青蘋果酸的飲料,又點了一份魚糕片,想了想,又點了一份五目套餐,裏面是:五目飯+味曾湯+雪糕。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正是飯量大的年紀。
“為什麼叫做五目飯呢?”他不懂就問。
“五目飯是將雞肉、牛蒡、胡蘿蔔、香孤和魔芋用高湯燉煮,然後再加上越光大米一起組成的飯,五種食材。”宮本雪子說。
“原來是這樣。”羽弦稚生點了點頭。他以為的‘目’是眼睛的意思,他想着說不定能見到米飯上插着五條烤魚仰望星空。
很快,男服務員端來了檸檬、檸檬榨汁器,瓶裝蘇打水,雪糕,還有裝有波子汽水的啤酒杯。
這裏的檸檬水是需要自己親自榨的。
宮本雪子說以前店還小的時候,是老闆給客人榨,後來客人想要自己榨,又加上如今老闆比較忙,所以規矩就改變了。-
她拿起檸檬榨汁器,將切好的檸檬片放在裏面,然後上下擠壓,開始榨檸檬,羽弦稚生獃獃地看着。
“往裏面加蘇打。”宮本雪子命令道,“按照牆上貼的比例。”
“夠了么?”羽弦稚生倒了一點。
“還不夠,再倒,再倒。”宮本雪子說,“好了,夠了。”
她擰開榨汁器的瓶蓋,將液體倒入杯子裏。三個人捧着杯子乾杯,互相道着新年快樂。
“感覺沒有小時候好喝了。”宮本雪子輕聲說。
“是因為小時候不能經常喝,而成為了大人,可以隨便喝的緣故吧。”羽弦稚生說。
宮本雪子想了想,接受了他的說法。
她喝着檸檬汁,視線落在牆壁上的一張舞台劇海報圖上,她看過這個舞台劇,那是由泉鏡花同名改編的舞台劇《婦系圖》,裏面的阿蔦重病卧床,不想再活下去,老師家的小姐過來探望她,送給了阿蔦一條紫色襯領。
阿蔦說出了一句着名的台詞:『我對浮世產生了卷戀』。
由於過年,餐館裏坐滿了人,像是要沸出來似的。
人們把新年買來的購物袋放在腳邊,幾乎是每個人三個手提袋,裏面裝着棉襖,晚飯的食材,特價商品和給孩子們放的煙花。
空氣里是燉煮的氣味,燒烤的煙味兒,還有不絕於耳的說話聲。
他們三個與環境很好的融入了,歡天地喜地聊着天。
宮本雪子撐着臉頰,凝望着霧氣升騰里的羽弦稚生,她彷彿喝醉似的,聲音很柔很柔:“阿蔦小姐,我也對浮世產生了卷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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