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近水樓台先得月

22、近水樓台先得月

淳徽殿中,吳嬤嬤帶着一眾宮人,正在跟徐歸宜稟告內務事宜,態度十分恭謹。

徐歸宜是個偷閑的性子,幫太子殿下將幾位側妃迎進東宮之後,便將東宮內務劃成四份,分別交給四位老嬤嬤打理,然後由吳嬤嬤總領監督之職,最後吳嬤嬤每隔十日來淳徽殿彙報一次差事便是了。

雖然光凌人人知道,太子殿下並不待見這位太子妃,但是太子妃賢良,母族根基深厚,又得皇后喜愛,所以東宮內尚無人敢輕視她分毫。

徐歸宜正在看一本書冊,聽吳嬤嬤說完,朗聲道:“慶言大長公主,是殿下的姑祖母,她老人家的七十大壽,自然要十分重視。吳嬤嬤,殿下知道了嗎?”

吳嬤嬤本來微笑的臉龐,瞬間垂下了眼眸,平靜道:“陛下一刻鐘之前,召殿下進宮了。”

徐歸宜聽到這裏,翻書的動作也旋即停住,忙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吳嬤嬤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徐歸宜放下書冊,嘆道:“罷了。賀禮一事,明日我同殿下商量一番,若要補什麼,也儘早補了。然後還有些事情,需要你們去辦……”吳嬤嬤一直低着頭,認真聽着徐歸宜細細交代事情。

心裏卻掂量着,這位太子妃娘娘,心性堅韌,頭腦清醒,主事從不失分寸,假以時日,定是一位極厲害的當家主母。

吳嬤嬤再度開口:“太子妃,還有一事。”

近日東宮的事情也太多了,徐歸宜一對遠山眉生生皺成了八字眉,不悅道:“還有何事?”

吳嬤嬤聲音輕緩些:“成良娣自大婚後,一直住在成國公府,是否遣人去問一問?”

徐歸宜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東宮納妃當日,復又問了一遍:“成良娣?”就是那位嫁進東宮不到三日,便請旨回了娘家,侍奉祖母的那位?

“是的,成良娣是成國公府的二小姐,這些時日,成國公的老夫人一直病着,成良娣特意求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回家照顧成老夫人。”吳嬤嬤細細說道。

徐歸宜坐直了身子,猶豫片刻,問道:“成老夫人......病的很嚴重嗎?”

吳嬤嬤:“聽說皇後娘娘特地派了宮中的御醫去過成國公府,但還是不見起色,許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身子骨恢復的慢些。”這就是成良娣可以不顧規矩,一直住在娘家的原因。

徐歸宜揚了揚手:“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宮人們立時散去了大半。

吳嬤嬤等人下去之後,襲月皺着眉頭問道:“娘娘,您為何突然關心起成老夫人了?”

徐歸宜一臉當然,道:“本宮剛問了成良娣,自然就要多問一句成國公府的情況。”

襲月依然納悶道:“話說,成良娣既然出身成國公府這樣顯赫的門第,皇後娘娘好像很喜歡她。”不然也不會准了她這無理的要求。

“自然是喜歡的,你忘了之前二姐說過,成良娣自小便經常入宮,算是在皇後跟前長大的呢。”

徐歸宜隨意一說,襲月像是聽了了不得的大事:“這樣的話,那當初皇後娘娘為何要捨近求遠,派畫師南下江東?”為何不是成良娣做了太子正妃。

論出身,承恩公府只是虛爵,而成國公府卻是實打實的一品軍侯府邸。

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若是成家女願意嫁入東宮,又怎會有徐歸宜的事?

誠然事有曲折。

徐歸宜摸了摸襲月的腦袋,笑道:“可以啊,小腦袋瓜越來越靈活了。”

襲月親昵道:“小姐~”也只有在撒嬌的時候的,襲月才會喚她一聲“小姐”了。

“好了,別操心這個了。慶言大長公主的壽誕,請了東宮闔府女眷,你去西泠軒探望一下安寶林的病情如何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儘管去庫房取。”徐歸宜吩咐道。

襲月躬身說道:“好的,奴婢馬上就去。不過人家可什麼都不缺,娘娘還不知道吧,太子殿下親自吩咐了太醫和吳嬤嬤。若是西泠軒缺什麼少什麼,務必一一配齊,不可耽誤安寶林的病情。”一股子幽怨。

徐歸宜略有些驚訝:“我們四人先後嫁入東宮,還以為太子都不理不睬呢。難得他待這位安寶林,倒是有幾分不同。”

襲月撇嘴道:“可不就是嘛,奴婢也是聽宮裏的姐妹們聊天的時候提起的。”

徐歸宜側着腦袋,看向襲月:“你什麼時候,跟東宮裏面的宮人關係這麼好了?都開始稱呼姐妹了。”

襲月趕緊低頭:“這不是為了給太子妃探聽消息嘛,可不得機靈點兒。”

徐歸宜冷笑一聲:“是二姐離京之前,教你的吧。”

襲月將頭埋得更低了:“是。”

徐歸宜搖搖頭:“好了,快去西泠軒辦事吧。記住,這些話以後在我面前說就算了,絕不可在他人面前說。你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丫鬟,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徐家和我的臉面,不可有失。記住了嗎?”

襲月聽罷,俯首一拜:“奴婢謹記太子妃娘娘的話,以後一定謹言慎行,絕不給娘娘和徐家丟臉。”

“嗯,去吧。”徐歸宜簡短應聲。

東宮總共三位側妃,一位因為病着,一直躲着不見人;一位因為侍疾,一直住在娘家。

還真是有趣!

忙完納妃的事情,又要操心慶言大長公主的壽禮。徐歸宜覺得自己不是嫁了個夫君,而是謀了份專門跟皇親貴胄打交道的差事。

大翊開朝已有上百年光景,歷經五代帝王,皇室的子孫們開枝散葉大多頻繁,延續至今,皇室宗親,不說遠支,近親已有幾十戶了,沾衣帶故的國戚上百位是有的。

不說別的,皇帝的幾位叔叔,傅嵐宸的幾位叔叔,皇后的母族,幾位長公主家,就有兩位數了。

徐歸宜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看準時機將傅嵐宸堵在了永輝樓門口,就在初秋的微風拂面中,站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商定好了大長公主壽誕的賀禮。

為此,襲月又狠狠的心疼了自家太子妃一番。別的夫妻都是紅綃帳暖度春風,而傅嵐宸和徐歸宜,就是永輝樓前,雙雙站立吹冷風。

而且,不論徐歸宜的態度和語氣多麼輕柔,傅嵐宸至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徐歸宜一個好臉色。

在襲月的眼裏,太子殿下傅嵐宸,跟佛寺門口的金剛神沒有什麼兩樣,威嚴冷峻,不苟言笑,不近人情。

今日是循例入宮給皇帝皇后請安的日子,為此徐歸宜起了個大早,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特意等在永輝樓門口,就是為了和傅嵐宸一起進宮請安。

長秋宮中,皇后正笑意盈盈的誇讚着徐歸宜:“難為太子妃有孝心,為了大長公主的壽禮如此用心。其實太子妃今日不問,本宮也是要交代你們夫妻幾句的。”

徐歸宜的態度自是一萬分的謙卑:“母后謬讚了,兒媳實不敢當。壽禮的諸多細節,還是太子殿下與兒媳一同商定的。”

皇后笑的更開心了,道:“那再好不過了,夫妻之間相處,就應該是這樣的。凡事有商有量,只要兩個人多用一些心,總能把日子過好的。宸兒,你可也聽到了?”皇后一語雙關,自然是側重給兒子聽的。

“兒媳謹記母后教誨。”

“是,兒子聽到了。”

徐歸宜笑的端莊,傅嵐宸笑的發寒。

母子三人從慶言大長公主的壽禮,又聊到了成老夫人的病情,皇后興緻盎然的翻箱倒櫃,將從前的許多舊事都翻了出來。

看着傅嵐宸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徐歸宜心中不免有些發笑。二人起身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索性就留在長秋宮用午膳。

南宮貴妃那邊不知為何,突然遣宮人送來了好些小食和珍奇玩意兒。

合璧宮的掌事太監,名喚秋和,長的白白凈凈,身形頗為豐腴,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十分親熱道:“貴妃娘娘聽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今日入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剛好又新得了一些玩意兒,都是從南方進貢上來的,所以特地派奴婢送來,給諸位賞玩。”

徐歸宜目光微微一抬,兩個錦盒中,堆滿了玉器古玩,看那樣式和質地,確是南方特產。另外兩個是食盒,千葉糕、金絲烙、菱湖雪餃和枇杷膏,也是徐歸宜在斕州是常見的小食。

皇後端坐在主位上,一派雍容,淡薄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落在了秋和的身上,輕飄飄的笑道:“替本宮多謝貴妃好意,改日本宮必定親自去合璧宮中道謝。”說罷,眼神示意大宮女忍冬,將東西接了過來。

秋和雙手將物件呈到忍冬的面前,吟吟笑道:“皇後娘娘客氣了,只要皇後娘娘開心,貴妃也就開心了。

聞及此言,徐歸宜隱約聽到皇后冷笑了一聲,但是又不敢回頭去確認。

雖然不善言談,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徐歸宜還是有幾分的。她坐在皇後身側,將一切都看在眼裏,想起了之前沈氏嫂嫂跟她說過的話,心中瞭然。

合璧宮中滿園的牡丹,乃是當年陛下命人從繁華的東都移植過來的,是貴妃寵冠後宮三十年的見證。

皇后厭惡南宮貴妃,自然厭惡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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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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