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恍然大悟
張笑笑醒來的時候,發現里側空蕩蕩的,床鋪也冰涼,便知石斛已經離開很久了。
趁着方知堯尚未回來,張笑笑決定到外面一探究竟,看看這倆人千方百計想要瞞着她的,究竟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結果就是四處都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微風一吹,張笑笑隱約能聞見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當即駐足轉身,看向幾步之遠的斜坡,不出意外的話,血腥味就是從這下面飄出來的。
沒有絲毫猶豫,張笑笑一手捂着受傷的肩頭,屏氣凝神,緩緩向斜坡方向挪動,先探頭往下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才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一草一木,連泥土都不曾放過。
躲在暗處的人看着她都格外提心弔膽,生怕她發現端倪。
可事實證明,再多的擔心害怕都是無用的,該發現的時候照樣會發現。
張笑笑手捧着一剖泛紅的黃土,放到鼻尖仔細聞了聞,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這確實是血,且沾染時間絕不超過半個時辰。
也就是說半個時辰前或者更早,此處發生過激烈的搏鬥,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處理屍體時不小心留下的。
但有一點張笑笑百分百可以確定,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瀟湘館已經開始下手了,只不過由於周見深的阻攔沒能得逞,反倒丟了自身性命,永遠長眠在了此處。
想起昨日石斛的反應,張笑笑無奈搖頭,扔下手裏的黃土,慢悠悠起身往回走,卻在關門之際聽到不遠處傳來車軲轆摩擦地面的聲音。
起初她以為是方知堯,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沒看到人影,張笑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匆匆回屋穿了件衣裳,緊貼着牆面,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拐角處看到了持劍對立的兩方人馬。
靠近她的這一方,毫無疑問是周見深的人,而對面身着素衣,手捧牌位的,赫然就是楚雲潮,在他身後同樣跟着不少人,正寸步不離的守着具棺槨。
所以他們今日來,是想趕在下葬前給楚雲舒討個公道?
張笑笑倚牆而立,默不作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逐漸暗沉。
別說楚雲舒不是她殺的,就算是,那也只能算正當防衛。
就在這時,周見深留下的人開口了,聲音中滿是警告和不耐。
“楚公子,我家大公子早有命令,凡是瀟湘館的人,一律不得靠近范家半步,你先前派來那麼多人探路,結果一個都沒能活着回去,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就此撤回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他身後眾人就紛紛擺出架勢,高舉着手裏的劍,隨時準備衝鋒陷陣,此刻的他們有着同樣的想法,就是豁出性命,也決不能讓瀟湘館的人踏進范家半步!
楚雲潮卻無意與他們開戰,黯淡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着懷裏的牌位,時不時就要擦一下,生怕沾染了灰塵。
離得遠,張笑笑也沒能看清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但從這寥寥幾個字裏,她未曾發現有“義妹”兩個字,再仔細一看,最重要的部分貌似是空的。
“我今日只為見張笑笑,與你們的賬改日再算,莫要逼我動手,你們的血會髒了雲舒的棺槨。”楚雲潮啞聲開口。
黑衣人首領渾身上下也就露出了一雙眼睛,此刻已然眯起,盡情釋放着危險的氣息,劍尖直指楚雲潮,厲聲道。
“我也說過了,今日有我們在,爾等休想靠近范家半步,若依舊執迷不悟,便只能決一死戰了。”
楚雲潮嘆了口氣,依依不捨的把牌位放在了棺槨上,緊接着,張笑笑就看到了令她畢生難忘的一幕。
楚雲潮竟然低下頭,臉貼着棺槨蹭了蹭,眼中滿是痴迷與柔情。
張笑笑震驚的瞪大眼睛,過往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瞬時就恍然大悟。
楚雲舒之所以會百般折磨龍葵,並不全是為了周見深,還包括楚雲潮。
就連縣衙之上的那一箭,也是楚雲舒的嫉妒之心作祟,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有殺人滅口的因素。
而楚雲舒會找上自己,大概就全是因為周見深了,畢竟自己和楚雲潮壓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就算有,那也只可能是仇人。
張笑笑算是明白了,自始至終,楚雲舒心裏就裝着兩個人,且楚雲潮這個義兄的分量更重,又或者她貪心不足,都想據為己有,就好像公主似的養男寵。
只可惜玩着玩着把自己玩進去了,只能到陰曹地府做那當公主的黃粱美夢了。
眼看着雙方就要在官道上開戰,張笑笑還是主動露了面,臉上雖說帶了點紅潤,但依舊病態十足,再加上她此刻披頭散髮,越發顯得她整個人瘦瘦小小,恨不得風一吹就能颳走,引人憐惜。
黑衣人首領當即收了劍,幾步走到她面前,彎腰拱手。
“驚擾到了姑娘,屬下有罪!”
說話間,他暗自朝離得最遠的黑衣人使了個眼神,目送其成功離開,這才收回視線,專心應對眼前的局面。
張笑笑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越過他走到正前方,直面眸中戾氣翻滾的楚雲潮。
果然,他還是對自己起了殺心。
“楚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楚雲潮垂眸而笑,語氣極盡嘲諷。
“張姑娘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雲舒死的那夜我們才見過,啊,差點忘了,當時的張姑娘已經奄奄一息,不省人事了,早知你還會醒過來,我就不該放你走,無論如何都要讓你給雲舒賠命!”
張笑笑微微耷拉着眼皮,揚唇淺笑,“楚公子才是真的貴人多忘事吧,殺楚雲舒的並不是我,憑什麼讓我給她賠命呢。”
“反倒是你們瀟湘館還欠我個合理的解釋,莫名其妙的,為何綁走我的家人,還對我百般威脅,甚至想要取我性命,可我貌似從未招惹過你們。”
“瀟湘館中,對賭桌上。”楚雲潮步步逼近,笑裏藏刀,“如果這還不夠,我不介意再多提醒張姑娘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