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少女親疏,親臨文會!
荷桿微盪,水面泛起幾道漣漪,擴勢輕淺,轉瞬消逝。
幾條紅鯉嬉戲池邊,首尾糾纏,競相追逐。
臨池水榭。
百里茗素倚欄而坐,側身回首,右臂搭於紅欄杆上,手中捏着些許魚食,左手輕捻,賞鯉時偶爾投喂,引得紅鯉爭搶,魚尾拍空而水花四濺。
她眉宇恬靜,嘴角輕舒,似靜非動,恍若絕美畫卷。
“茗素姐姐為何來此獨坐,不去與我等談心。”
水榭中又來三位妙齡少女,兩紅一翠,說話者正是為首的翠衣女子。
不需回首,百里茗素便知來人是誰。
扭頭看去,果不其然,正是往日裏關係最好的三人。
翠衣少女名為林冰清,大理寺卿林傑靈長女。
林冰清左右二女皆為紅衣。
左是御史大夫吳仲元孫女吳婉君,右為刑部侍郎顧永年幼女顧花朝。
定興眾多官宦之女,百里茗素與三人最為要好,算得上是閨中密友。
三人樣貌皆優,各有秋色。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貌美者好友皆俊,相醜人群朋盡陋。
不外如是。
三人雖美,卻與百里茗素仍差一截,定興三美之一,並非只是虛名。
今日荷園文會,各家千金也來湊熱鬧,未出閣者暗暗打量,以求謀得心動良人。
因此,迴廊相隔,荷園那側文人飲酒問道,這側則是鶯鶯燕燕,盡態極妍。
百里茗素將手中魚食盡數拋至池中,笑道:“我已為人婦,不便與你們一同物色才俊良人。”
顧花朝掩嘴笑道:“姐姐成婚不過數日,便已這般心思,轉變之快,小妹咋舌。想來是夫妻恩愛,情深似海呢。”
吳婉君打趣道:“那是呢,茗素姐姐的夫君詩才絕世,一連七首,首首經典。這般才華,不知羨煞多少千金小姐。如此夫君,自是要芙蓉並蒂,耳鬢廝磨了。”
三人輕笑。
顧花朝接口道:“旁人輕他贅婿身份,殊不知羨煞多少姐妹。不可納妾,不可拈花惹草,茗素姐姐與他,可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只是,茗素姐姐往後可莫要欺他啊。”
“休要胡言。”林冰清嗔視顧花朝,笑道:“茗素姐姐自幼知書達理,定會舉案齊眉,還用你來提醒?”
顧花朝連連啐道:“呸呸呸,我的錯,茗素姐姐莫要生氣。”
對於姐妹調笑,百里茗素不以為意,往日間她們也是這般吵鬧,只是百里茗素喜靜,極少摻和。
百里茗素笑道:“我可不是善妒婦人,你們若是真的羨慕,不若懇求家中,給夫君做妾。”
“茗素姐姐,你說什麼呢。”
“不知羞,哎呀...”
“我們怎會...”
三人看似大膽,實則臉皮極薄。
百里茗素簡單一句,便將三人鬧的面紅耳赤,羞急跺腳。
百里茗素不禁莞爾,問道:“今日文會皆為定興才俊,可有中意之人?”
三人臉上紅霞未褪,儘是搖頭。
吳婉君說道:“文會剛剛開始,還無消息傳來,也不知哪位才子今日大放異彩。”
“唉...”顧花朝面露遺憾,嘆道:“可惜今日不是詩會,若是不然,茗素姐姐的夫君定可獨佔鰲頭。”
“他該慶幸不是詩會,虛名也能獨享幾日。可惜啊...天不隨人願,文豪趙子謙已然揭開他的面目。”
四人閑聊被外人打斷,只見又有五女結伴而來。
為首之人一臉戲謔,嗤笑道:“什麼詩才絕世,不過欺世盜名之徒罷了。”
百里茗素望去,淡眉輕皺,不着痕迹。
顧花朝掐腰叱道:“王洛荷你胡說什麼?整日胡言亂語,就不怕走路落河?”
平日裏,百里茗素恬靜不爭,定興眾多千金,與她交集者甚少。
除卻林冰清三女,王洛荷算是一人。
只是兩者性質有所不同,林冰清三女與她交好。
王洛荷則是與她交惡。
至於原因,倒也簡單。
王洛荷自視甚高,自認定興三美應該有她一席之地。
或是重新定義,是四美而非三美。
奈何始終難得美名,不由心生嫉妒,行事起來,處處針對百里茗素。
且百里茗素又得才華橫溢的夫君,更是叫她酸的牙癢。
至於另外二美為何不去針對?
其一,掃眉將軍秦昭寧武功卓越,容易打人。
其二,蕭家蕭有容無故失蹤,不知去了何處。
如此一來,只剩百里茗素可以針對。
王洛荷面容狐媚,穿着妖艷,舉手投足間春情四泄。
“胡言亂語?”王洛荷輕笑,雙眼輕翻,含騷帶媚,說道:“我可沒有胡說,剛剛傳來消息,那邊出了變故。卻是文豪趙子謙揭穿韓復面目,卻是那七首詩詞非韓復所作,乃是出自趙子謙文豪之手,書於紙上,懸挂牆頭。前段時間,趙文豪家中遭賊,丟了些許財物。不料詩詞也被賊人記住....”
王洛荷頗有些落井下石,說的事無巨細,言之鑿鑿,端是得意。
末了不忘挖苦,說道:“嘖嘖嘖...名滿定興的三美之一,所嫁之人竟是雞鳴狗盜之徒,當真令人唏噓呀。”
“什麼?”
“這不可能。”
“茗素姐姐...”
林冰清三女驚愕當場,看向百里茗素,焦急憂慮。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趙子謙一代文豪,還能騙人不成?”王洛荷呵呵說道。
百里茗素卻也錯愕須臾,隨即內心否定了王洛荷之言。
若韓復真為竊賊,那《如夢令》如何解釋?
按照王洛荷所說,趙子謙丟的,只有七首詩詞,恰恰吻合擂台題目,似乎過於巧合。
再者,韓復字體獨特,自成一派,定是真才實學之人。
百里茗素臆定,此事另有蹊蹺。
目視眾人,但見好友滿面擔憂,王洛荷幾人神色玩味,幸災樂禍。
她古井無波,淡然邁足,說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男女有別,但無大防。
林冰清三女猶豫剎那,跟上百里茗素。
“走,咱們也去看看,茗素姐姐的那位夫君,是如何身敗名裂的。嘖嘖...既是贅婿,又是竊賊,有意思。。”王洛荷扭着水蛇腰,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不忘與身旁好友陰陽怪氣。
兩側迴廊相隔,卻也相連。
百里茗素無視路過時其它少女的目光,沿着迴廊而行,在廊甬相交處,遇見一女。
此女文雅清秀,膚白勝雪。
臨江太守之女,陸知魚。
“茗素姐姐。”陸知魚萬福見禮。
百里茗素心中有事,淺淺回禮,說道:“知魚妹妹何時回來的?”
“前兩日。”陸知魚淺笑,說道:“我與姐姐同行,也去看看。”
“好。”
百里茗素再度啟行,片刻之後,終至文會處。
而在此刻,眾多文人已是不可開交,一言一語,皆是指責韓復。
文清涓與三位大儒作壁上觀,神色莫名,難以揣摩。
百里茗素尋視剎那,韓復身影映入眼帘。
只見韓復正自顧飲酒,怡然從容。
彷彿與世隔絕,眾多譴責言語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