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文豪發難,怡然自飲!

第三十六章:文豪發難,怡然自飲!

酒香四溢,鮮果佳肴。

但大儒未到,無人膽敢品酒嘗菜。

韓復原本以為,荷園文會應是抱令守律,大儒講,眾人聽。

直到到了此處,才知胥朝文人並不刻板,反而十分隨性。

講學問道與歡食暢飲同時進行,倒也算是獨樹一幟、相得益彰。

熏風涼爽,眾多文人或低聲交談,或閑情靜坐,耐心等待,不見急色。

忽地,聲音漸稀。

韓復若有所感,扭頭看去。

四位老者聯袂而來,行走間談笑風生。

四人儘是龐眉皓髮,善面儒雅。

席間文人相繼起身,韓復亦然。

四人行至前方空餘兩條矮案處,含笑打量眾多文人。

眾人作揖,齊聲道:“見過三位大儒,文老先生。”

事先有所商量,因此聲齊不亂。

應是身份原因,卻是無人知會韓復,搞得他只能淺淺作揖,干張嘴不發聲。

四人怡然受之,一人爽朗大笑,說道:“常聞胥都定興人傑地靈,今日得見眾多青年才俊,老朽之幸也。”

此人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乃元洲大儒錢愈。

得此稱讚,席間眾人容光煥發,卻又不敢表現明顯,以免大儒面前失了風度。

錢愈左側,依次為荇州大儒許詩、贛州大儒孫安民,此時亦是眉目含笑,打量一眾文人。

文家族老文清涓位於錢愈右側,身為東道主,自是要謙虛一番。

文清涓笑道:“錢兄謬讚,能聞錢兄傳學解惑,才是我等之福。”

“哈哈...”錢愈擺手,說道:“我這大儒的名聲,不過是世人抬愛罷了,閑聊便好,不敢言教。”

“曾聞錢愈謙虛,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孫安民笑道。

“哪裏哪裏...”

四人自顧客套幾句,隨即落座,眾多文人見此,方才紛紛坐下。

文清涓喚來隨從,附耳吩咐幾句,那人點頭,遂直起身子,朗聲說道:“今日雖為文會,但不必拘謹。菜香酒醇,不可辜負。哪位若有學問上的疑惑,也可提出,三位大儒自會解答。”

今日文會與眾不同,三位大儒不講,而是眾多文人提問,三人給與解惑。

如此形式,屬實新奇。

韓復此來不過湊湊熱鬧,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稍後旁人提問,大儒解答。他只需看着就好,以此推斷胥朝文人水準。

他見文清涓已與三位大儒飲酒談笑,便也拿起筷子,自斟自飲起來。

一人獨佔兩座,舒適愜意。

韓復雖不在意,旁人卻是相反。

大儒當面,還是三位,且能隨意提問,此乃機遇,多少人求而不得。

問什麼,方能不失水準?

眾多文人或低頭沉思,或小聲議論,無人在意酒菜。

唯有角落處的陳南星,他與韓復一樣,吃菜飲酒,神色自在。

“大儒當面,還敢隨意吃喝,屬實不堪。也好,你越是如此,於我越是有利。”趙子謙凝視韓復背影,暗笑不已。

忽地,他見韓復不再盤坐,而是岔開兩腿伸到案下,頓時大喜。

“機會來了。”

趙子謙心思一動,左右無人提問,又見韓復此刻這般不雅,連忙起身。

“學生趙子謙,見過三位大儒,見過文老先生。”

他的起身,吸引眾多目光。

文清涓笑道:“文豪趙子謙,你有什麼疑問?”

趙子謙得意昂首,故作謙虛的說道:“大儒當面,學生不敢妄稱文豪。”

許詩讚道:“能稱文豪,想必學識深厚。你可莫出難題,若是我等無法解答,可就丟臉了。”

許詩言語幽默,引得文人皆笑。

韓復不禁莞爾,遂輕挪身體,將重心從右臀轉至左臀。

盤坐許久,腿都麻了,即便岔開伸直,也不過稍稍緩解,屁股還是覺得酸。

趙子謙搖頭道:“問學之前,學生還有一事,不講不快。”

“哦?”

眾人來了興趣,許詩好奇問道:“何事?”

趙子謙瞟眼仍在吃喝的韓復,暗自冷笑,遂作揖拜道:“還請明鑒,學生愛詩,在家鑽研學問之餘,常常以此消遣,並書於紙上,掛於牆頭。前段時間,學生家中遭賊,索性丟的不過銅臭之物,便也沒有在意。”

“然而,前幾日有人卻是冒用學生詩詞,且以此贏了周家文擂,做了周府贅婿。”

言語落下,全場嘩然。

韓復正欲斟酒,聞言頓住,錯愕看向趙子謙。

有意思...

韓復輕笑,倍覺有趣。

應該被人算計了啊,除了秦家,還能有誰呢?

任由趙子謙訴說,無視旁人詫異目光,韓復淡然自若,繼續斟酒。

且先看他表演。

趙子謙繼續道:“學生雖不在意浮名虛利。卻也不能忍受虛偽之徒以學生之詩詞揚名謀私。因此斗膽,借今日之機,揭露此人醜惡嘴臉。”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多文人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文清涓四人相視一眼,神色不明。

人老成精,四人又是學識淵博,自然不會輕信趙子謙一家之言。

錢愈問道:“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可是這七首詩詞?”

趙子謙說道:“正是。”

許詩嘆道:“這七首詩詞,老夫還未抵達定興,便有所耳聞。當時可謂驚為天人,如此詩才,實乃絕世。你說這七首詩詞都是出自你手,反被賊人竊去冒名,可有憑證?”

“自是有的。”趙子謙俯身,拿起腳邊七幅畫卷,行至文清涓四人跟前,逐一展開,說道:“七幅詩詞,學生盡皆帶來,有的創作已久,有些陳舊。”

四人看了須臾,並未定論。

文清涓深深凝視趙子謙,垂眸說道:“為何選擇今日揭發此人,而非前幾日。”

對此提問,趙子謙早有腹稿,連忙說道:“前些時日在家潛心求學,閉門謝客,也無僕人告知,因此並不知曉。若非今日文會,學生收到請帖,方才出門走動,怕是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文家勢大,不可輕易得罪,趙子謙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馬腳。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他有信心,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

文清涓問道:“你說的那人,應是叫韓復,他也來了吧?”

“來了。”趙子謙應道,遂看向韓復。

眾人跟隨他的視線,目光盡皆落在韓復身上。

霎時間,韓復不雅之姿盡收眼底。

然而,面對眾多目光,韓復不慌不忙。

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迎着眾多異樣目光,韓復笑道:“你們先聊,且等我酒足飯飽。”

“哦...趙大文豪是吧,不妨把詩詞給大家都看看,也好驗證一番。”

說罷,斟酒飲盡,怡然自得,輕鬆寫意。

彷彿此事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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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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