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黃雀在後(二)(下)
只見手腳都帶着銘刻有繁複符文鐐銬的宗澤神官神情灰敗地坐在木凳上,衣衫破碎,殘絮間還透着點點殷紅,原本束好的髮髻也早已散亂開來,此時僅僅是隨便抹到一邊,任其一綹一綹地胡亂粘在頭上,甚至神宮特有的木屐也丟掉一隻不知去向,本該雪白的棉襪早已污穢不堪透着紅黃黑各種雜色,就活像垃圾堆中瑟瑟發抖的雜毛貓……
九宗次郎看着對面依舊正襟危坐的宗澤神官,心裏不是滋味,當年風流倜儻,頤指氣使的宗澤,此時雖然依舊努力作出莊重之態可那喪家之犬的樣子早就從骨子裏散發了出來,此時已經是階下囚再作出這幅模樣又給誰看?九宗次郎心裏有了決斷……
眾人就見九宗次郎在怔怔地看了宗澤一眼后,便猛地向前一踏步,只見烏光一閃,苦無已經被反手握住划向宗澤神官的脖頸……
“嗡……”一聲金屬高速震顫的聲音響斥耳膜。
下一秒,只見九宗次郎彷彿受到撞擊般,不受控制地急速後退數步才穩定下身子,而原本握着苦無的右手也垂在一側不住顫抖,那本應插在宗澤神官脖頸上的苦無此時卻詭異地浮在半空不停震顫,就只見光華流轉一道若隱若現的透明能量壁浮現在宗澤神官面前將急於掙脫的苦無吸引在那裏……
九宗次郎面色陰沉,小心地環顧四周,心裏卻是略微鬆了口氣——看來還是有希望的。
而宗澤神官此時才像反應過來一般,面容扭曲驚恐之極,再也不復一開始那努力正襟危坐的樣子了,帶着鐐銬的手伴隨着鐵鏈的嘩嘩聲抖動地更加厲害,幾乎都要指不準這“下克上”的逆忍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嘴裏竟然不再像被俘前那樣含含糊糊,恢復了往日的乾脆利落:“九宗次郎,你竟敢以下克上!妄圖對本座行刺!難道你忘記你的誓言了嗎?對於天啟無動於衷,不再畏懼了嗎?”
九宗次郎皺了皺眉沒有說一句話,一招手,受困於防禦結界的苦無一聲嗡鳴擺脫了引力化作一道烏光沒入了九宗次郎的袖口,最後再看了宗澤神官一眼,環視了這狹小的監牢一圈,再沒有發現第三個人,隨即轉身走出了監牢,回到住所去了。
看着九宗次郎退出,宗澤神官身後的陰影里走出一個面色蒼白氣質高雅的男子,他意味深長地看着九宗次郎消失的地方良久未動。
宗澤神官此時也沒有了之前的驚恐模樣,雙手一抖,原本緊緊拷在手上的鐐銬便已自行脫下,再輕輕一點腳下銘刻有禁魔符文的鐐銬,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鐐銬在自行顫抖中化作一堆塵粉,再在宗澤神官的揮手間隨風逝去……
“他……行嗎?”宗澤淡淡地問道,眼睛卻盯着自己那雜污的棉襪。
“哼,無所謂的棋子,正巧闖進來的羔羊罷了,先試試再說……”黑衣男子冷漠地說道。
“總是要做的……”宗澤嘆了口氣說道。
“先不管了,教廷那裏又有新動作了,獵鹿人估計也設好陷阱了,你們可別再給我們添麻煩啊……”黑衣男子冷笑一聲說道。
“放心吧,只要我們成功拿到那件東西,對你們的條件我們甚至可以再放開一些……”宗澤一邊理了理頭髮一邊保證道。
“嗯……我們這裏也快完成了,到時候我會發信息的!”黑衣男子說罷一轉身隱入黑暗中便再無聲息了。
宗澤神官感受着黑衣男子的遠去,嘆了口氣,站起身從袍袖間拿出另一隻木屐套在腳上,再次對着污穢的棉襪皺了皺眉,輕呼出一口氣,化作一道青煙消散開來,空中只餘下神符的殘屑……
此時距離約定的時間剩不下幾天了,三個月的約定轉眼就要到來,王肖鱷至今還不清楚保羅的要求是什麼,不過通過這三個月的鍛煉,王肖鱷的成績也是矚目的,現在,王肖鱷已經可以在保羅的手下保持不敗!
當然或許要依賴王肖鱷那凝實堅韌的身體防禦,但至少在挨打方面,王肖鱷有了長足的進步,並在此基礎上使之能夠與保羅過招一二。
而就在三月期滿的前一天,保羅停止了訓練,卻是一大早將王肖鱷叫到一邊,自顧自地刻畫起法陣來。
而通過這三個月的了解,王肖鱷也逐漸知道,保羅是一名大騎士,如果換算一下實力的話,那就相當於金丹級的人物了……可是作為騎士,鬥氣、武道甚至是力量的運用上面,那自然沒話說,可如今竟然會刻畫法陣,這可讓王肖鱷有點匪夷所思了。
不過也就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保羅刻畫完成,只見他在法陣的四周嵌入三顆發著柔白光的石頭,然後站在陣法中央一掌拍下,只見法陣在鬥氣的催動下竟然也發出了柔和的光芒並與那三顆石頭一起閃爍起來,就這樣持續了數分鐘,突然法陣光芒一閃,就見那三顆石頭分別激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間沒入被激發的法陣中,然後一切便都恢復沉寂,唯獨留下三顆充滿裂紋毫不起眼的石頭,不過刻畫在地上的法陣卻偶有散發著柔光的符文一閃而逝……
保羅此時已經站起身子,面色古怪地看着腳下的法陣。
一會過後,保羅招了招手,示意王肖鱷過去。
王肖鱷莫名其妙地有些緊張,但保羅的話還是要聽的,便吸口氣大步走上前去。
看着王肖鱷走進法陣,保羅立馬身形一退,竟然是跳出到法陣之外,並隨即大喝一聲,鬥氣激發,從掌面噴薄而出,卻是觸發了法陣。
這突然變故王肖鱷着實沒有反應過來,待當反應過來時,只見周圍一片白光,雖不刺眼,但那神聖的意味卻展現無疑,那種異常聖潔的氣息使得王肖鱷有些不敢仔細觀瞧,竟然有種一旦仔細去看便是褻瀆了那白光的感覺。
王肖鱷就聽保羅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你這三個月的表現,我很滿意,但是你還沒有達到我的要求,而我的要求就是你要活着走出來……”
隨着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王肖鱷只覺得眼前一花,竟然是被傳送到了一處莫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