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風與雷
“轟隆隆...轟隆.”雷聲沉悶而又遲鈍滾動着，隨着狂風肆虐攪亂漫山遍野的植被，一聲聲驚雷迅疾地從茫茫蒼穹深處直射而出，在天邊轟然炸響。
空中瀰漫的黃色霧氣已然和黑漆漆的烏雲融為一體，遮天蔽日地散發出猙獰的氣勢。
躺着床上的阿歷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穿上衣服走到了走廊中，靠在柱子邊獃獃地望着山的另一頭。
天地之間已經沒有什麼界限，而是融合在一起了，分辨不出哪裏是天，哪裏是地了。
聽着外面那雨滴“嘩嘩嗒嗒”的聲音，閃電不時照亮天空。他看着那雷光，心中不由地躁動不安起來。
“過來...到這裏來...”
雷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也將他的臉映射地忽陰忽暗，天邊的雷在召喚他。
“轟...轟隆...轟”，沉悶的雷聲也將他帶回了五年前。
...
“哇啊啊...”
阿歷不停地抽泣着，他不陰白為什麼母親要把他綁在樹上，眼淚不停着從他雙頰流淌而下。
“對不起，娘，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他只是想讓母親幫他解開繩索。
“轟隆隆...”雷聲越靠越近，阿歷也變得懼怕起來，
“娘...我好害怕！”阿歷大聲呼喊起來，雷光閃爍，映照出他恐懼地面龐，“救命！...”
智乃捂着耳朵躲在房中，哭聲不斷地傳入耳中，那是令她感到無比討厭的聲音，總是讓她想起那個奪走她的男人。
“娘！...”微弱的聲音傳入她捂着的雙耳之中，智乃厭惡的甩了甩頭。
“卡擦...轟...”一片強光閃過，呼喊聲戛然而止。
...
初夏的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路邊各色的野花開放，蟬鳴鳥叫聲也傳入薛松耳中。
薛松抬起頭看向了那棵光禿禿高聳入雲的樹木，比起周圍繁茂的樹木，長期遭受雷電洗禮的它顯得有些凄涼。
“是那個嗎？”薛松環視四周對比着信上的描述，解決了少年水手家中的事情后，他又被拖了好幾天才啟程趕往這裏，招雷子對他的用處很大，他還是要親自走一趟看看的。
...
幾天前，
薛松將靈酒分給了病人們后，帶着化野醫生跟在了成群往海邊遊盪的呼蠱們後面，銀古在前面吹響哨子吸引着這些蟲們跟隨。
它們順着銀古的褲腿往上遊動，不時因為銀古行走的幅度過大而掉落在地。
到了海邊，
銀古深吸一口蟲煙，靠着蟲煙喜歡糾纏同類的特性才驅散了聚集在他身上的呼蠱。
從銀古腳下四散而去，呼蠱們又回到了自己熟悉地礁石之中。
看着呼蠱們都離開，薛松就準備離去，結果化野突然拉住了他，化野醫生對薛松分給病人以及她家人們的靈酒產生了極大地好奇。
他對這種喝一點靈酒就能強生健體的說法有些懷疑，非要拉着薛松不讓走，要回去看看病人的效果。
路上他也不停地摸索着下巴，其實他的主要目的不僅是看看靈酒的效果，更想要的是拖薛松幾天，好讓他有時間想想怎麼從薛松這削點靈酒來用用。
銀古看着化野的樣子就陰白了他的想法，同時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是想要薛鬆口袋裏的靈酒，而不是他的。
他的靈酒存貨也不多了，誰讓這東西好用呢。路上趕路累了來一口，神清氣爽，立馬精神起來，還能用來增強他蟲葯的效果，所以他也很寶貴，要是讓化野給盯上了纏着他喝光了那可麻煩了。
點燃油燈，照亮了小屋，
化野來到了病人的床前做着仔細地檢查。
“感覺好多了...”病人坐起了身，抱住了坐在一邊的小男孩。
“嗯，臉色也好起來了。”病人的丈夫看着妻子的紅潤的臉色也放下了心，向著化野道起了謝。
“哎呀，醫生，真是太感謝您了！多謝，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哪裏哪裏，不客氣...”
開門聲響起，銀古轉頭看去，是伊吹，那個少年水手，他又轉頭看了看坐在一邊老神在在打坐的薛松嘆了一口氣。
伊吹打開門看見屋中的兩人時很是驚訝，他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會來到這裏，當他看到銀古也在看着他時，他抿了抿嘴唇低下了頭。
“如果是他們的話，肯定已經發現是我了吧。”伊吹不禁想道，然後站在了一邊一言不發。
化野檢查完畢，銀古也叫醒了打坐的薛松，三人準備回去了。
看了看神色有些躊躇地伊吹，薛松笑了笑，讓他打個燈籠給他們帶帶路。
“果然是你啊！”伊吹打着燈籠走在前頭，跟在後面的銀古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我們都警告過你會出事的吧。”
“心裏一高興，就不自覺地...”伊吹低着頭囁嚅道。
當天他收到了船長要收留他為正式地水手的消息，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就吹起了口哨慶祝，誰想到引來了呼蠱將船鑽沉了，好在人沒事，他和船上的人劃了很久才回到岸上，而呼蠱也跟着他來到了附近。
“已經解決了。”銀古聞言也不再說些什麼。
“嗯...”
與伊吹告別，幾人走在了熟悉地沙灘上。
“...會是這樣嗎？...”銀古轉頭看着伊吹的背影向薛松問道。
“是不是有什麼意義呢？”薛松聳了聳肩，從伊吹家人的態度也能看的出來，他們對這個大兒子並不重視，這種情況沒有必要再討論什麼了。
故意地也好，無意地也罷，在地球的那幾十年裏，薛松不知見過多少聽過多少了，家庭對人成長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銀古搖搖頭不再多問。
化野舉着燈籠走在了前面，看到二人不再交談，就悄默默地走到了銀古邊上。
“哎呀，那石笛了不起啊！...”
“不賣!”沒等化野說完，銀古就乾淨利落地拒絕了。
“必須得用呼蠱鑽的洞才能製成那種笛子，而且製成之後，實際能用的也很少。”
銀古看着滿臉渴望的化野說道。
“所以才寶貝嘛！去幫我找一個啦。”
“給你也是浪費，你個外行人別想了...”
“喂，銀古，看地上...”
就在二人聊天的時候，薛松突然看到了呼蠱在往回爬，銀古聞言看到地上的蟲后，立馬往回跑去。
薛松與化野慢慢地跟在了後面，薛松倒是能猜到發生了什麼，孩子受委屈了想要報復，但是他對怎麼撫慰孩子的心靈並不擅長，還是交給銀古吧，他閑事管的多，沒點好口才估計早被人打了。
“沒事，交給銀古吧！”等到薛松和化野趕到時，銀古正在一棵樹下教訓着伊吹。
“...被嫌棄的永遠都是我...她不願意當我真正的母親...”
伊吹靠着大樹看着有些悲傷。
“坐船的時候，我跟你講過這個石笛吧！”銀古舉起石笛說道，“這東西是用來讓蟲回到它們該待的地方的。”
“但是也有些蟲師會把它用在其他地方，這些人，最後都自取滅亡，並且還連累了周圍，如果你就這樣讓你母親死去，也會萬劫不復的，你自己不也說過，蟲也有自己的情況嗎？”
“如果你為了自己而扭曲它們的生態，就會遭到報應，這種能力要如何使用，都取決於你自己。”
“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你自己決定，天亮之後就把‘鳥風’引來吧。它們的叫聲之所以會像口哨，是因為它們愛吃呼蠱。”
聽着銀古的話語，伊吹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的物品，那裏是他本來買給母親的禮物，粉色的珊瑚工藝品。
海浪聲傳來，三人燃起篝火坐在沙灘上的閑聊着。
“你們說，他會乖乖照辦嗎？要是他不召喚那個什麼鳥風怎麼辦，”化野看着遠處的天空問道。
“廢話，不召喚還有我，不然不讓我走幹嘛！”薛松躺着一邊看着星星。
教訓完伊吹后，薛松和化野就跟着銀古來到了海邊，薛松想繼續走的時候，銀古抱住了薛松的腿不鬆手，就是想把薛松留下做個保險，畢竟薛松也有控制鳥風的能力。
“噓...吁...吁...”
天已漸白，口哨聲也從遠處傳來。
“伊吹，你吹什麼口哨，你娘都病重了，你個沒良心的...”伊吹聽着父親的責罵沒有停下召喚的動作，繼續吹響着口哨，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咻...”天邊彷彿傳來了回應。
“來了！”銀古忽地站起了身。
無數白色的小鳥撲扇着翅膀從遠處飛來，帶起了陣陣狂風。
屋子的大門被吹破，屋中的幾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他們看不見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龍捲風嗎？”
狂風呼嘯，屋中的物品被卷到了空中。
鳥風們飛快地啄食着呼蠱，房屋的茅草屋頂被吹走，陣陣害怕地呼喊也傳到了樹下的伊吹耳中。
看到眼前地一幕，他將手中的珊瑚裝飾放在了樹杈之間，向遠方走去。
從今天開始，他想為自己而拼一把。
“啊，照辦了啊。”化野看着遠處的小屋屋頂被掀開，發出了感慨，雖然他看不見蟲，但眼前的模樣如果說是自然現象就有點離譜了。
只掀開了屋頂，沒有傷到任何人，看來小水手還是有點底線的，薛松看着遠處往大山對面走去的伊吹點了點頭。
“走了！回家，給你們弄些靈酒來，我就上路了...”薛松背起木箱，往小漁村走去。。
後面看熱鬧地兩人，聽到薛松的話，對視了一眼，屁顛屁顛地往薛松身邊湊去。
“哥！哥！你多給點，讓我喝個飽！...”風中傳來了他們的嘻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