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戀未滿
在名門望族嫡女之間,我這小縣衙千金雖明艷動人的相貌縱然仍可一看,卻感覺敗下陣來,謹遵母親大人的教誨,言多必失,小心翼翼般在眾人中時而恭維,時而嫻靜,只想做個灰不溜秋的小女子,生怕惹出禍事來。
在富麗堂皇的秦府,我渾渾噩噩,無精打采,小心翼翼的度過了人生中轉折的一天。後來又後知後覺聽說這邊廂院是一眾女眷一起嬉鬧說著笑話,分享着化妝護膚的小秘密,還切磋着琴棋書畫技藝,另一邊是一群也在談天說地,有飛揚跋扈的世子,溫文爾雅的琴師,還有滿腹經綸的公子,身手出神入化的武林高手等一眾子弟夢想着出人頭地,封侯拜相。
翌日,田潤突然送我一本書,是當朝顧太傅手寫的前朝軼事《宋元拾遺》,裏面是我喜歡的歷史故事,字體清奇雋永,相當的珍貴加昂貴,送禮之人真是可了我的心,我愛不釋手的翻看,然後被告知是葉開所送,心內更是一陣狂跳,一面糾結是否拒收,一面被這書本勾魂地看着。想着不如看完再偷偷送回,哪知這成了我們秋波暗地私相授受的一段污話。
我每天廢寢忘食地看書,丁謙坤神出鬼沒,這次見我不理他,憤然離去,我想這小子小孩子心性,過幾天就好了。這日深夜疲倦得睜不開眼,我沉沉睡去,夢到了一個故事,我彷彿住進了那女孩身體裏,鮮血淋漓着看着自己心碎死去,這夢境深入了我的骨髓,寒測刺骨,驚駭得醒來,那丁謙坤坐在一邊溫柔地看我:“嚇着了吧?”
此時,我更是孤疑,驚懼地同時,後知後覺突然很想知道這傢伙的來歷,可他搪塞着說,以後有機會再細說。
連着幾日精神萎靡,母親都看出不對來,詢問周圍人因果,嚴厲責罰了田潤,杖五,這可是不得了的懲罰,田潤估計半條命都要沒了。母親細細詢問我對葉開的感覺,我支支吾吾不知所以,答非所問回答說,葉開長得比我還好看,這太好看了,不知道是否虛有其表。於是我那富有清流之譽的父親在外人口中做出了棒打鴛鴦的事件,雖有點莫名其妙,卻也是有跡可循。我這懵懂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青澀初戀就這樣霧沉沉樣飄走了。
那本《宋史拾遺》被父親不知以何種方式暗地裏退還給了葉開,我很是惋惜,我還沒抄完了,父親看我無知無畏的樣子,大為光火,讓我三個月不準出府門半步,閉門思過,我內心覺得真是豈有此理,卻裝模作樣的低眉順眼虛心接受,反正乖順點總不會錯。田潤被責罰后,養了一個月,還是憔悴無比,日日消沉,我看嬤嬤很着急又心疼,卻又不怎麼理她,連帶田潤的哥哥田侗對我也冷漠起來,說著客氣又疏離的話,沒了親近,再沒了新奇物件,我心內着實委屈得很,只是囑咐春梅對田潤多加照料,唉。
三個月裏,我總是被夢裏那女孩的經歷嚇醒,一遍一遍重複着愛的渴求,心的破碎,痛苦到麻木,可能嫁人婚娶真不是什麼好事情。每回那丁謙坤總在我身旁安慰我,我終於覺得不對勁起來,又摸不着他的來路,對他若即若離,希望他離我遠點,那眉目清秀的小子在我眼裏虛偽假仁假義逐漸面目可憎起來。可這傢伙像狗皮膏藥,三不五時的出現,還喜歡小把戲捉弄我身邊的人,他尤其看田潤不順眼,我也尤其得看着田潤可憐起來。
這天,我看着消瘦暗自哭啼地田潤說:“潤潤,都是我不好,連累你了。你快快恢復起來,我們好出門玩耍啊。”
啊,我不明白這丫頭為何對葉開那小白臉這麼在意?什麼拒婚,什麼羞辱?我一時轉不過彎來,愣了。此刻,更轉不過彎的田潤噗通一聲跪下來:“小姐,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次求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要怎麼幫?葉開為何不見了?”我迷魂地詢問得知,葉府以商業起家,奈何這個社會士農工兵商,縱然是豪富之家若沒有子弟科舉中第,那也是地位低下的,這葉開從小飽讀詩書,是家族的未來之星,被鼎力培養,自然也會受別的兄弟羨慕嫉妒恨,那葉盛便是一個,今日表現優異被家族逐步重視,而葉開反而經此送我《宋史拾遺》的事件,突然一蹶不振,連帶人都消失不見了。
我一時頭大,說不管我的事,有點涼薄,說是我的責任,那真是比竇娥還冤。怎麼辦?人家一個家族都找不到人,我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麼能力?
可田潤尤不死心說:“那葉開少爺相貌才識皆屬一流,與小姐般配得很,只要小姐同意了這婚事,他肯定就會回來了,以後定是琴瑟和諧的日子”。
我看着楚楚可憐的田潤,頓覺陌生地很,腦子瓦特成這樣,實屬不易,這哪裏是與我般配,分明是你的心尖尖肉吧?唉,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且人家葉開未必領你這份情了。口內卻只能安撫她說,等我想想辦法,說不準葉開遊玩散心,很快就回來了,田潤的眼睛陡然晶亮起來,希翼地眼神看得我心驚肉跳,我是不是糊塗地攬了個爛攤子?我沒答應啊!!
在我隱形地擔憂里,過了禁玩的三月,田潤的氣色肉眼可見逐漸好了起來,可嬤嬤依然對她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怎麼理睬她。而我每日做莫名其妙的夢,心神俱疲,我不知如何是好,受不了房間的低氣壓,終於有了機會,邀約這小丫頭出來遊玩。
田潤頭一次有了主見,說有個地方,清幽自在,轉了三路十八彎,在我都要放棄時,看到了一間茅草屋,破落孤零零的座落在半山腰上,田潤立馬歡喜地幾乎小跑了進去,我很孤疑這是什麼地方,走進去,看到一人倒在一個破舊的書桌邊不省人事,走進細看,丈青色麻衣,只有頭頂的白玉簪顯示着主人的身份並不低,這簪子有些眼熟啊。
此時田潤已經眼淚汪汪,柔情蜜意地在整理書桌了。舉目四望,四周一片清貧,除了床榻和書桌以及些許空的酒瓶外,別無他物,空氣中瀰漫著酒味,書桌上放着一摞書,竟然是些野史的小說類,我不由津津有味翻看起來,是一些書生和劍客走南闖北意氣風發的香艷故事,倒也有趣得很。
小丫頭思春見情郎呢?想不到葉開一蹶不振,隱姓埋名成這樣。頃刻間,葉開已經醒了過來,原來的天人之顏上竟然有了鬍渣,人靠衣服馬靠鞍,說得一點不差,此刻的葉開沒了讓人心動心跳的美顏,接地氣得很,他看到房間多了兩個人,表情愣怔之間很是複雜,哀傷,激動,還有那麼一絲愛而不得的愛慕和怨恨夾雜着,不搭理我,卻向著田潤說:“你又來做甚?”
我一時摸不着這問的是我還是田潤,沒有回話,田潤柔聲細語得說:“我來看看你,小姐也來了。”
我不得不有些尷尬得說:“你看着變了很多,”
葉開瞬間臉有些扭曲:“我這樣你開心嗎?你來這裏做什麼?嘲笑我嗎?”
這什麼意思?怪我嘍?
田潤急切的說:“沒有的,小姐來看看你,我們剛得空就來了。葉府的人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