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
經過平生真正意義的第一戰後,君安更急迫想離開大漠,但是他依然看不到邊際,內心不由有點點焦急:再遇到那樣的道士,別人隨手丟出威力巨大的符咒,自己就沒命了。
他停下腳步,又取出紙筆,製作了一張“神行符”。這也是初級靈符,君安毫不猶豫綁在腳上,催動符文,速度立即快了很多。
其實,這種低級神行符都是有時效的,大約也就使用半天。君安生怕黃紙不夠,也沒敢多做,一般白天使用,晚上睡覺,基本上一天就用一張。
三天後,他終於看到腳下的黃沙漸少,野草開始出現,在視野盡頭,甚至看到了一些房屋。
這是內陸的一個小村莊,由於緊挨着沙漠,顯得還是非常貧瘠和荒涼。村裡大大小小不過二十多座房屋,最大的還是座客棧,正中間迎風飄揚這一面小旗:“路友客棧”。
君安摸了摸錢袋,心道:也只能住這裏了。
進入客棧后,君安看到一個掌柜模樣的人,便問道:“住店多少錢?”
掌柜正在低頭看賬本,聽到此話,剛要抬頭,突然捏着鼻子說:“你這多少天沒洗了?去去去,外面去!”
君安一算時日,確實在沙漠中很久沒洗澡了,而且沙村地理位置偏遠缺水,平常洗澡也不多。他只好硬着頭皮說:“不就是住店休息嗎?多少錢!”
掌柜一臉嫌棄地說:“普通客房一兩一天,上房五兩一天,至少交兩天的錢!”
君安知道自己就二兩銀子,但在這個時候,就算肉疼,也不能怯場。於是,他掏出杜阿婆送的錢袋,取出僅有的二兩碎銀扔給了掌柜。
掌柜也很驚訝,這個穿着破爛,一身酸臭的年輕人,還真掏得出錢來。掌柜點點頭,店小二馬上迎了過來,輕聲細語地告訴君安在哪間房,邊說邊帶路。
君安嘆了口氣,剛走出幾步,突然腦子“嗡”的一下,愣在了原地。原來,他習慣性捏了捏錢袋,發現裏面居然還有銀子。他伸手一摸,不多不少又是二兩銀子。
君安心裏猜到了八分,他示意小二等等,又返回走到掌柜面前,再放下二兩銀子:“這錢給我準備點酒菜,我等會回前庭吃。”
掌柜捏着這二兩銀子,心中有了些詫異,臉上開始浮現了微笑,口裏熱情地說道:“好的,客官,您進去歇息,晚點小二也可以叫您,也可以將酒菜給您送到房間裏!”
在房間內,君安果然又從錢袋中倒出了二兩銀子。他試着拿走那二兩銀子,錢袋中卻依然空空如也。原來,這個錢袋中可以變出二兩銀子,但必須把原來的花掉,才會重新出現。
君安心中暗暗嘆道:杜阿婆還真的用心。
過了一陣子,君安洗了個痛痛快快的澡,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便倒在床上休息,腦子裏將沙漠中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個遍,特別是關於制符的事情。他知道,此後的路隨時都有兇險,稍有大意,便到不了京城,也查不出自己的身世。他又不會修鍊,制符算是唯一生存和保命的手段。
沒多久之後,門外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客官,酒菜已經準備好了,您是在前庭用餐,還是我送到客房裏?”
君安打開門,看到滿臉堆笑的小二,點頭道:“去前庭吧!”
相比沙村,這裏的物產是豐富的,君安看到自己的桌上有紅燒的臘豬腳,爆炒肥腸,油淋茄子,冬水白菜,甚至還有一瓶酒。有些菜肴他並不認識,只是通過王本樓的記憶知道。
在沙村的時候,君安也偷偷喝過鄰居家的酒,不過沒嘗出什麼滋味,那裏的酒寡淡如水。此時,君安也學着大人的模樣,自斟自飲,甚至還有些微醉了。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鬨笑,好像看到了什麼熱鬧。君安也不甘寂寞走出門外,原來是一位身材修長,白衣飄飄的少年在牽着駱駝,可是那駱駝死活不跟着他走,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那少年長得很俊美,大概覺得失了面子,白皙的臉色漲得通紅。在眾人的嘲笑中,他用力勒着駱駝,要將它拖到馬廄中。可是,駱駝似乎輕蔑地看着他,依然我行我素,毫不在意。
少年氣得哆嗦,眼中還有一道厲色,甚至舉起手來要打駱駝。稍微想了一想,又將手放下,無可奈何地站在旁邊。
君安見到此景,也有些好笑。他快步走到駱駝面前,從少年手中接過韁繩,自說自話地告訴他道:
“牽駱駝,不是說駱駝身上系了根繩子,你就能牽的。你要像挽朋友一樣,挽着它的脖子往前走。你看它個子雖高脖子也長,但脖子的下面拐了一個大大的彎,剛好我們的胳膊平齊,挽起來再方便不過了。”
一邊說著,君安一邊將駱駝牽到了馬廄。隨後,他扔掉繩子,轉身回客棧的前庭,繼續喝酒吃菜。
還沒一會兒時間,那位白衣少年進來,掃了一眼客棧,大搖大擺地坐在君安那一桌:“你對駱駝很熟悉?你家裏有駱駝?”
君安笑了笑,抿了一口酒:“我家雖然沒有駱駝,但我在沙漠中長大,當然知道駱駝了。”
白衣少年立即興奮了起來:“太好了,我正好要去沙漠一趟,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君安差點沒被酒嗆着,瞪着眼睛說:“我走了多少天,才離開沙漠,你現在叫我又回去?”
“你就算幫我個忙,好不好?”白衣少年拉着君安的手臂,輕輕搖着問道:“我給你錢,算是嚮導費!”
“不去不去,我們的方向不同,我要去京城!”君安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幫我辦了事,再去京城怎樣?正好我也要去京城。”白衣少年顯然並不甘心:“這桌酒菜算我請了!”
君安一愣,白衣少年還以為他動心了,趕緊湊上去說:“跟我走,天天帶你吃好東西。”
君安笑了,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路過店小二時又扔了二兩銀子:“剛才的酒菜,再給那位客官上一桌,算我請客!”
白衣少年咬咬牙,石化在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