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環境問題

更新時間：2012-09-07

第二天上午，查看過陶家老爺子之後，王京馬不停蹄地趕回市區，去李大房那給老家老爺子看病。

陶家老爺子狀況甚好，早晨起來后還主動要了一碗粥吃，精神恢復的不錯，也改為鼻導管低流量給氧，面罩也拿掉了。王京想，等過幾天再來補充一次轉化癌基因藥物注射，應該可以搞定。陶延光對王京充滿了感激，王京也很樂於結交這麼一位豁達的朋友，要不是那2000萬在高峰那邊，王京甚至都想拿出去還給人家，王京覺得，結交了築光集團，以後有什麼門路照顧，還怕少了2000萬嗎，不過那錢現在是公家的帳，王京也一個人說了不算。陶延光倒完全不在意那2000萬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性命，是健康，好在王京辦到了。要是王京醫治失敗，說不得陶延光會直接動用自己的關係打官司討回那2000萬，因為治療失敗有詐騙的嫌疑哦。

跟陶延光告別之後，王京坐車回到市區東部。市區東部的饅頭山現在已經沒有了，怎麼沒的？炸沒的。怎麼會炸沒的？市裡建那麼多房子，需要的石頭哪裏來？打地基要石頭，攪拌混凝土要石頭，小小一個饅頭山，炸藥一炸，石頭丟粉碎機里一粉碎，直接就拉往市區各工地被用掉了。現在這饅頭山基本已經平了，原址改成了一個公園，名字也不叫饅頭山公園那麼老土，而改名秀山公園，意思這山很秀，很漂亮的意思。王京身為本地人，當然加以恥笑。本來一個饅頭山圓圓的，像個饅頭挺好看的，現在留幾塊破爛石頭，哪來的秀啊，還秀山公園，簡直胡扯。

原來的山根那帶，村子大體格局還在，不過因為城市化了，現在變成城中村，也有門牌，就是李大房1號2號這樣。城中村的共同特點是髒亂差。這李大房也是一樣，非常臟，到處污水橫溢，生活污水，生產污水，還到處是垃圾，空中飛舞着各種蒼蠅，綠頭的，肚子裏都是大便的，一些窗台上都是灰塵，一些油毛氈包着的雜物堆上面也都是灰塵。

亂當然也亂，因為這裏現在百分之80以上的人口是外來人員，有些是打工的，有些是不打工的，也有野雞女，站在出租屋門口，對來往的行人倒是沒什麼動作，不過低胸露半乳的造型不用說人們也知道她們是幹什麼的。太亂了，據說這裏到了晚上，單身女子不能出來走動的，因為打劫到處發生，不光劫財，還會劫色。不過報紙報道劫財搶金項鏈搶錢包手袋很多，劫色的惡性案件倒是沒怎麼看到，估計劫色需要點時間，劫匪的膽子要更大，不像劫財，扯了項鏈手袋就跑，不到10秒，犯罪過程完成了。但這混亂的世道，難說呢。哥羅芳就是乙醚，也不知道犯罪分子哪裏搞的，倒在毛巾上，一把就捂住被侵害女子的口鼻，很快就沒了知覺，到時候劫財劫色不是任意嗎？所以老人都勸，晚上別出門晚上別出去亂跑，世道很混亂。估計劫色也還是有的，犯罪分子搶東西目的是賣錢，賣錢目的是搞女人，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就搞女人，而去多做幾步，還要忍受收臟型犯罪分子的惡意壓價剝削呢。

這樣又臟又亂，這個地方當然就差了，又臟又亂的地方不差那哪裏叫差，所以髒亂差就是一起作為一個完整形容詞有時候也當名詞出現了。

王京小車到了村口，看看這擁擠雜亂的城中村道，也擠不進來，只好把車停在路邊，跟隨帶路的李懷琦走進這東江城市內部的怪胎，城中村。

沒走幾步，滋滋，啾啾，刺耳的聲音想起。王京被嚇了一下，腳步有點遲鈍。李懷琦不好意思說道：“王大夫，不好意思，這是我那一個堂侄子開的傢具廠，估計他們在趕工呢。”

王京也無奈笑笑，這種弄堂里的小作坊居然也叫廠，還傢具廠，真是吹牛皮。不過人家還真不是吹牛皮，什麼達文西，什麼達伽馬的名牌意大利家俬還真的就是這些廠里出來的。不過這住的地方，小弄堂里辦這個，真不是什麼好事，噪音，灰塵，還有油漆的異味，這哪是賺錢啊，這簡直就是拿命換錢啊。難怪剛才看到窗台上都是灰了，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

又沒走幾步，一股刺鼻的怪味迎面而來。王京被熏得不行。李懷琦又不好意思道：“這是我那另一個堂侄子辦的電鍍廠。”

王京又只能心中鄙視，這種小地方也敢吹工廠，擺明是一個小小的電鍍作坊。不過這個電鍍作坊生產還是非常繁忙的，李家人辦的眼鏡廠，眼鏡需要電鍍，辦的打火機廠，打火機需要電鍍，小工藝品廠，那些小工藝品更加需要電鍍了。但是這電鍍廢水呢，王京看到地面直接刨開一條小溝，散發這酸味的電鍍廢水就這樣直接順着小溝流向邊上的小河，而那小河已經整個發黑髮臭了。

看王京目光看向小河，李懷琦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這以前很漂亮的，這河水很清的呢，雖然不能直接喝，因為喝的水都是井水，不過這河水洗菜洗衣服都沒問題，夏天就是一個天然游泳的好地方啊，不過這幾年，就不行了。被污染掉了。”

王京聽到有井水，就隨口問：“這村子裏也有水井？”

李懷琦再次不好意思說道：“有，當然有，以前我們村吃水都是水井裏打上來的，拿明礬過一下，燒開了就喝，井水可甜了。夏天井水也冰，我們把水打上來，把西瓜放進去，那就是冰鎮西瓜啊，不過這幾年，水都發臭了，所以這水井都填掉了，大家也都用自來水了。”

“哦，”王京恍然大悟，“現在用自來水了。”

繼續朝前走，又傳來鐺鐺的聲音，那是一家機械機床作坊，給一些廠子加工一些配件模具，衝壓造型啊，磨削造型啊，切割鐵片之類。這工坊要是日夜開工，這聲音300米內的人別想睡覺了。

突然又很多飛絮飄出來，哦，是家羽絨吹填作坊，接着又有羊毛衫紡織工坊等，王京已經徹底見怪不怪了。

終於到了大堂屋，有點歷史的感覺了，很不錯。邁過高高的門檻，繞過一道木屏風，這屏風上有鏤空的圖案，王京草草看了一眼，是些八仙與福祿壽仙鶴的神話故事吧，沒看太清，等會有空來仔細看下。

繞過屏風，眼前豁然開朗，是個大天井，李懷琦連忙指引，“這邊，這邊，老爺子在東廂房。”

房子很舊很美，但是也有一股酸臭的味道，王京覺得，一個病重的老人住在這裏倒不是很合適，起碼老人應該要有陽光，陽光可是最佳消毒利器啊，這裏陰鬱的感覺，讓人很壓抑。

走進東側的廂房，進門大概先是會客廳吧，再左轉，穿過帘子，王京看到一位老人家躺在卧室的床上，老人已經很瘦了，偶爾咳一下。不過看情形應該比陶老爺子好，因為氧氣什麼的都沒帶。

王京仔細的進行體格檢查，李懷琦等人也都是邊上不作聲，畢竟是1000萬請來的大醫生啊，怎麼敢出聲干擾呢。

查完體，又拿起老人曾經檢查過的ct等片子，裏屋太暗，不好看，就到外面會客廳，接着天井上射入的陽光，王京查看着片子，診斷上肺內佔位很明顯，結合既往的氣管鏡病理，肺癌診斷也成立了。翻閱整個病歷，李老爺子進行的治療不多，但是也到位了。李老爺子剛發現時偏晚期，沒手術機會，行了2次半姑息化療，之所以說後面有半次，因為後面第3次的吉西他濱針的第8日未注射，所以這第3次只能算半次。看情形也是化療不耐受，於是放棄化療，改行靶向藥物治療。雖然沒查egfr基因突變情形，但因為亞洲人，男性，吸煙等特點，就沒上吉非替尼，而直接上的厄羅替尼，李家人也捨得，600元一天的價格，直到現在，仍然在吃，雖然ct複查示療效進展，但李懷琦等家屬跟醫生們商議后，覺得這個進展不是很嚴重，疾病暫時還是屬於平穩或緩慢進展的程度，如果不吃，那就沒什麼葯了，只能是等，於是李懷琦等家屬決定還是繼續吃，聊勝於無吧。這樣做，也說不上對或者不對，畢竟很多人這個條件都沒，只能幹等呢。

這種情形王京已經碰到多了，也沒什麼多說的，抽血，返回，準備轉化癌基因，再回來注射。只不過離開的時候，王京再次對這糟糕的環境表示了不滿，現在先準備轉化癌基因藥物先，完事之後再跟李懷琦他們探討下環境大話題吧。

回到醫院，又是忙活一下午，昨晚豐盛的農家樂早消化光了，肚子餓的咕咕叫，但救人要緊，先趕去李大房，給李老太爺注射藥物，時間又到了7點多。事後，李懷琦等人在村中酒店邀請王京就餐，王京死活不答應，這刺人的氣味下，這飯就算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啊。

李懷琦很感激王京的敬業精神，說道：“王大夫，是不是這環境差了點啊。”

王京也不好明說啊，只能：“嗯，啊。”打着馬虎。

不過李懷琦卻誤會了，一拍腦袋，“啊呀”，趕緊說：“不好意思，王大夫，我糊塗了，來，我們這就去外邊吃飯去。”

外邊，環境肯定好一點，王京倒是不會什麼都拒人於千里之外，也就答應跟李懷琦一起就餐。

不過到了點，一下車，王京愣住了，錦繡年華會所，這不是東江著名的那種地方嗎，聽說裏面的小姐腿都很長，都穿着開叉到屁股的旗袍，王京頓時紅了臉，趕忙說：“我突然還有點事，李村長不好意思，再會，我明天早上，再去看望李老爺子。”打完招呼也不管李懷琦回復，直接叫上一輛出租車就閃，心中腹誹：這種事就算要做，也不能當著你病人家屬的面直接來啊，那多不好意思啊，再說了，你們村子環境是差，不是這個環境差，是那個環境，哎，表達不清楚了，肚子餓死了，不過錯過飯點，王京也只好找家洋快餐店，買上漢堡薯條可樂解決肚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