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結怨陽台山
屋中竟有人,而且念着自己與朱希孝獨有的接頭暗號,沈襄立即猜到是誰。
但他還是略略有些吃驚,立即關好門:“僉事大人!行動計劃已經定好,在陽台山外圍設置陷阱,人潛藏於山中,我盯着錦衣衛,以防錦衣衛出動大隊人馬圍山,王冰凝則留在客棧之中。”
朱希孝聲音依舊淡然:“聽你的聲音,似乎有點難過,不忍心嗎?”
沈襄聲音驟然變得異常激動:“大人,我跟他們以兄弟相稱,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訓訓練,更何況,他們個個都是有情有義的熱血男兒。可不可以只毀了那些機關陷阱,讓他們知難而退。”
朱希孝無奈的嘆了一聲:“你進入狼道也有好幾年了,以宗主、少宗主的秉性和他們對嚴、陸兩家的仇恨,有可能輕易的知難而退嗎?必須得讓他們知曉報仇沒想像中那麼輕而易舉。特別是仇慶,必須得讓他感覺到痛,痛到害怕,才不會再衝動行事。否則,狼道的幫眾以及同狼道有往來的商家、農戶,遲早因他們的意氣行事而遭受牽連,那可是十數萬人的身家未來啊!還有,成國公府維護江湖上一個秘密組織的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曉,一旦有隻言片語傳到嚴黨那邊,將是我們的滅頂之災。此事結束,狼道你是不能再回去了。我們錦衣衛在浙直有幾處莊田和一些商鋪,庄頭、掌柜甚至有些農戶和夥計都是我們的常駐耳目,你接下來的任務是總管這些秘密產業。但你真正的任務是統領他們及他們以外的其他耳目,目標是弄清楚浙直一帶所有商家的真實背景和合作夥伴。切記,不可打草驚蛇。”朱希孝頓了頓:“指揮使大人很想見見你。”
“家父從未怪過他,可我這裏過不去,他當初真有家父形容的那麼無奈嗎,替家父說句話真的會令他丟官罷職嗎?我忍辱負重為錦衣衛做卧底,是為了繼承家父護國救民的遺志,希望僉事大人不要忘了答應我的——替家父平反和嚴家父子及楊順的項上人頭。”
朱希孝平靜的勸道:“當年,我年紀尚輕,對朝局不是很了解,指揮使大人幫沈經歷說話會不會觸怒聖上,我不知道,但是不會起任何作用是肯定的。後來,沈經歷被楊順冒充白蓮教的名義殺害,令弟也被殘殺。你能逃過一劫,因為當時楊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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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上了麻煩,其實上書彈劾楊順的那位給事中吳時來……不說這個了,沈經歷早年擔任縣令之時,就已經得罪了權貴,指揮使大人將他調入錦衣衛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他,希望你看在這點恩情上……指揮使大人的身體恐怕熬不過今年冬天了!”朱希孝的聲音變得更咽,他推開窗戶,躍入了夜空之中。
仇慶和沈襄在屋裏繪製機關草圖,忽然從窗飛進一支箭貼着仇慶的左耳飛過,直直釘在牆上,箭上還綁着一封信。
沈襄拔箭、取信,將信交給仇慶。
仇慶展開信一看,臉色驟變,雙手開始顫抖:“是朱希孝,他約我明日上晌去郊外騎馬。”
沈襄一聽,立即將桌上的圖紙揉成一團:“少主,趕緊下令讓弟兄們撤離。”
“容我再想想。”
沈襄急道:“您還想什麼呀,情形再清楚不過了,錦衣衛已然知曉這裏是我們的暗樁,所謂的陸炳出獵和朱希孝邀您騎馬又都是在明日上晌,擺明了一切都是圈套啊!”
“不!”仇慶十指摳着桌面:“我們花了那麼大心思潛入京師,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灰溜溜的回去嗎?最重要的是那陸炳已是憑藥罐子吊著一口氣,此時撤離,我就永遠錯失手刃他的機會了!也許……”仇慶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錦衣衛應該只是查到我們潛入京師,所以朱希孝才會找我,想探探我們的圖謀和計劃,他們應該不會猜到我們明日的詳細計劃。所以,我們要賭一把,明日上晌,我陪他去騎馬,其他人按原定計劃行事。”
“還真如朱僉事所料,你果然不肯輕易罷手。”沈襄心中苦笑,將手中的紙團鋪展,往仇慶跟前推了推:“我盡了力,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吧!”說罷摔門而出。
天氣陰霾,懸於高空的太陽彷彿是個微微泛點白光的小圓球。
朱希孝神情嚴峻,策馬向西疾馳。仇慶緊隨其後,神色堅毅,一語不發。
二人一直到了陽台山下才勒馬停下。山腳下倒着一個樵夫裝扮的男子,此人正是仇慶安排在山下觀風放哨的,早已被人一刀致命。
仇慶雙目發直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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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兄弟倒在血泊之中,歇斯底里的道:“朱希孝,是你乾的嗎?”
朱希孝從懷中掏出一枚煙花,平靜的道:“白色的煙代表平安,對吧?”說著又掏出火摺子點燃煙花,一股白色的煙霧竄入天空。
仇慶剛準備拔劍,朱希孝已提起綉春刀敲在了他手腕上,隨即又抽刀出鞘,刺入了仇慶胯下馬的勃頸。馬轟然倒地,仇慶也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朱希孝從馬背上騰空而起,躍入山中,藏於山上密林中的狼道弟兄們也現身了。朱希孝朝那些被王煒和姜炎動過手腳的機關陷阱扔出了一枚枚飛刀,立即有如雨點般密集的弩箭射向了那幫正在拈弓搭箭的狼道弟兄。
片刻之後,那二十人全部倒地,身上掛滿箭支。
仇慶雙目充血,拔出寶劍,劍尖直指朱希孝的咽喉,咬牙切齒的道:“朱希孝,你夠狠!”
朱希孝沉痛的望着地上幾十具已如刺蝟般的屍體和被鮮血浸染的泥土,覺得腦袋發脹,語氣卻平靜而冰冷:“夏朝慶,你想報仇已經想出魔症了,所以你明知是個圈套,還要欺騙自己,用這麼多條性命去賭一把。而他們,是以為你落在我手中了才現身的。所以,他們是因你而死。”說罷抬手緊緊抓住指向自己的長劍,“咔嚓”一聲,長劍斷裂,如注的鮮血順着斷劍的劍刃滴到地上。
朱希孝轉身下山,被鮮血浸潤的山路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
仇慶歇斯底里的咆哮:“朱希孝,從此之後,我們夏家再不欠你們家什麼,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死敵!”
“沒關係,你只要永遠記得眼前這一幕就好。另外,給令尊大人帶句話,這些人若真出現在嚴、陸兩家的成親宴上,恐怕遭受此等滅頂之災的便是和狼道有牽扯的十數萬人了!”
朱希孝丟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后,便策馬離去。可他腦海中,除了眼前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之外,還有李夏昕那張純粹而甜甜的笑臉,心中除了愧疚、難過,還有些害怕。
仇慶雙膝跪倒在“血地”上,神情木然的從屍體上將箭一支支拔下,嘴裏喃喃自語:“兄弟們,我夏朝慶對不起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