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東離
有人說唐家只是站隊正確的利益既得者罷了。
也有人認為唐宰輔無能,僅是靠得祖宗庇蔭,得了個宰輔之位,本身並無建樹。
就連祖上傳下來的,南一區的大宅都守不住,換了東二區的小房子。
但是,在朝都,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透唐宰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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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二區不像南一區那般集聚了太多朝臣,也不像西一區一樣住了很多大富之流,反而皆是平凡人家,更有市井煙火氣息。
東二區的早晨,熱鬧得比其他地方都要早一些。
商販的吆喝,嘩啦的水流。
潑婦的怒罵,孩童的嘻鬧。
構成了一幅多彩的生活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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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宰輔已近七旬。朝城山國本就沒有朝會這麼一說,再加上唐宰輔本身也不大過問朝中之事。
因此,得了個不作為的名頭,也算是落了個清閑。
平日裏。早起,逛街,置身於熱鬧的集市裡,看着人們喧騰的模樣,喝上一口暖和的白粥,然後回家睡上個回籠覺,怡然自得。
不過今日,唐宰輔這個回籠覺卻是沒有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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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術抱着陳柏回到家中之時,正好碰到唐宰輔喝完粥回來。
唐宰輔沒見過柳思思淚水潸然的情景,也沒見過他孫子唐術如此焦急失態的模樣。
雖說唐宰輔也算是見過市面,經歷過風浪與歲月滄桑的人。不過看到唐術懷抱一人,滿身是血,也是忍不住連忙問到:“出什麼事兒了?”
唐術和柳思思都無心搭理,連忙把陳柏抱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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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陳柏安頓好后,唐術連忙出了屋,朝外走去。焦急的神情不改。
唐宰輔見狀,又忍不住問到:“怎麼了?”
聞言。唐術頓了一下,突然心頭閃過一個念頭,想讓他爺爺去找國主幫忙。
不過,轉身看着頗是有些白髮的唐宰輔,又不忍他爺爺操勞。
只是連忙回答到:“爺爺,我先去找大夫。”
說完,疾馳而去。
但是,唐術剛到門口,卻被人攔了下來。
羅劍青帶着生成閣的東離先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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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將的速度,確實不是力師可以比擬的。
羅劍青雖為力將,卻並未拖大。跟唐宰輔互是施了一禮。
唐術看到東離先生到了,頗是驚喜,心裏也安定不少。剛想開口,卻被羅劍青抬手制止:“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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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先生姓魏。魏東離。
就是魏氏商會那個魏。
魏氏商會主營文房,雖然排名在八大商會靠後。不,如今該是七大商會。
雖說排名靠後,但也算是很有底蘊的大商會。
至於魏東離年輕時為何會棄“文”從醫,建立生成閣,那就不得而知了。
魏東離如今已到古稀之年。不管是醫術還是醫德,都當得起大家稱號。特別是自創以靈精入葯的手段,更是開了陵山的先河,也活人無數。
要知道靈精本就稀少,而且是每個力師趨之若鶩,求之不得的東西,畢竟力師融精方成勢。
可能也只有魏東離有此魄力,視靈精為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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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魏東離一邊脈診,一邊為陳柏清理着傷口。
“東離先生,怎麼了,有生命危險么?”唐術着急的問到。
魏東離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未回頭,也未答覆,反而是問到:“此人是成勢力師么?”
唐術聞言,不知如何作答。分別兩年,他也不清楚陳柏現在具體的修為,生怕答錯影響診治。只能求助似的望向羅劍青。
“不到力師!”羅劍青肯定的答到。
聞言,魏東離並未表態,而是繼續清理陳柏身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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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外傷的方法有好幾種,有的大夫善於壓迫止血,有的大夫習慣燒結止血。
對於魏東離而言,不管內外傷,他認為都可以靠靈精治療。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管採取什麼樣的方式治療,清創,清淤,觀察體內臟器有無損傷,才是第一步。
當然,這些都是基礎的工作,隨便一個醫師都能勝任,更何況是魏東離。
但是,這些基礎的前置工作完成以後,魏東離也犯起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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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東離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藥箱。藥箱不大,卻是整齊的擺放了數十個布囊。
“東離先生,請問陳先生是否有性命之憂?”唐術再一次問到,言語急切,神色焦急。
一旁的柳思思也是如此。
魏東離並未回話,只是盯着藥箱,片刻后又對陳柏進行了一次脈診,然後又盯着藥箱。眉頭深皺。
“東離先生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這時一旁的羅劍青問到。
魏東離又看了陳柏一眼,心裏感覺情況有些怪異,但是涉及到傷者的私隱,不知道是否當講。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書院的力將在此,應該是可以明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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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於此。魏東離開口說到:“傷者暫無性命之憂”。
聽到這兒,在場的另外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只聽魏東離繼續說到。
“但是始終是被傷及到了脾胃,脾胃乃是化生氣血的所在,因此需要考慮用藥,也得看後期修養。”
“不過~”
說到這兒魏東離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羅劍青后,才繼續說到:“不過奇怪的是傷者體內似乎有一股微弱的生命力在為傷者進行自我修復。”
“像是靈精,卻又比靈精提供的生命力微弱很多。”
“這也是我剛才為什麼會問傷者是不是成勢力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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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話,如果不是羅劍青在此,魏東離是斷然不會說的。
原因很簡單。如果陳柏真是成勢力師,那魏東離自然是不會顧慮。但是陳柏又不是成勢力師,那就很有可能是有其他神秘的寶物在幫助傷者自愈。
雖說生命可貴。但是當真正在面對錢財和寶物的時候,親情,友情,愛情,又都顯得有些脆弱。
魏東離在這方面見過太多。也擔心自己本意救人,卻成了變相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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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精自選?”這時一旁的羅劍青突然開口說到。
聽到這話魏東離也是眼前一亮,這是他沒有考慮到的。
也不怪他。只能說,不是力師就已經融精,這種情況太過罕見。
一方面是力將的稀缺,要知道兩年以前力將也就三位而已。
另一方面,相較於力將的稀缺,靈精自選更是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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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可能。”魏東離說到。
說到這兒,魏東離也是忍不住轉過身去看了陳柏一眼,心裏很是好奇傷者到底什麼來頭。不過卻也沒有多問。
“這樣的話,就以普通藥物治療吧,以免靈精之間藥性衝突。”魏東離這下算是拿定了主意,在藥箱裏挑了一個布囊,隨即便為陳柏包紮了起來。
靈精之間會相互衝突,這也算是陵山的力師為何只能融精一株的原因之一。
也可以變相說明叔山烈在另外一條修行的道路上,已經走了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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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東離為陳柏包紮好后,是由唐術送回去的。生成閣就在東二區,離得不遠。
羅劍青二話不說,直接盤坐在了唐家的大門外。這把唐宰輔嚇得不輕。
力將守門。要知道國主都沒有這個待遇。幾翻相邀勸說無果,唐宰輔也只能放棄,任由羅劍青守在門外。
屋內的陳柏,由柳思思照料着。
這也應該算得上是二人第一次真正的獨處。
不過此時的柳思思,眼眶裏除了殘留的淚水,儘是擔憂。腦袋裏一片空白,容不下情,也容不下愛。
雖說陳柏呼吸漸緩,但柳思思心裏懸着的石頭卻仍是遲遲不肯放下。
她想為陳柏牽一下被子,又生怕觸及到陳柏的傷口。
她想去掀了一點兒窗,雙腳卻不聽使喚,不肯離開床前半步。
她想輕聲喚一喚陳柏,又恐擾了陳柏修養。
最後,只能守在床邊兒,任淚水滴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