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陽照常升起

第二十一章 太陽照常升起

陳柏在丁青的墳前呆坐了一夜。

丁青,被陳柏和夏教習,葬在了官道旁。

矮墳,無碑。

陳柏整夜未眠,他一直在想,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

一開始知道可以修行的時候,他挺興奮,畢竟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武俠夢。

可是。

當他看到一個努力活着的年輕人就這麼被殺害。

當他想到自己也收割了十幾條生命。

他開始懷疑,修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守護,修為之巔,改變世界,這些種種,對他這個外來人而言,都顯得格外飄渺。

星起,星滅。

霜降,霧起。

陳柏就這麼呆坐着,越來越迷茫,也越來越頹廢。

這時夏教習的聲音在陳柏的耳邊響起:“陳先生,太陽升起了。”

這句話,恰如春雷在陳柏的耳邊炸響。

“是啊,不管在哪個世界,不管昨天發生了什麼,太陽總是照常升起,生命只能繼續前行。”陳柏喃喃的道。

陳柏想通以後,瞬間起身,一掃先前的頹廢,拿起柴刀,打量着說到:“無刃也好。”

.….….…

兩日後,陳柏和夏教習已經可以望到陵東府城門。

如果說峆石郡比狼山邑大十數倍,那麼陵東府比峆石郡要大上數十倍。

雖然隔得還有些距離,但是那綿延的城牆,卻似乎沒有盡頭,不能被一眼覽之。

行道樹,越見蔥鬱。

各處彙集的群人,也越發多了起來。

寬敞的道路,通往陵東府的城門,城門洞開,同樣有軍士守衛。

一條路,迎八方客,容各類人。

錦衣的公子,賣力的挑夫。

破敗的草鞋,華麗的馬車。

待得陳柏二人抵達城門口,已是晌午時分。

陵東府和陳柏經歷過的邑,郡不同,並無審查,卻是需入城繳費。

雖無審查,但是架不住人流量實在太大。

準備入城的人群,排起了三縱長隊,雖然人群中交談聲,孩子的哭鬧聲不斷,但由於軍士的巡視,始終沒有亂了隊形。

城門口的兩邊,分別樹立了兩塊木板,板上刻有幾個大字。

“入城費,一人十錢!”

在陳柏前面有書生模樣的人跟同伴打趣道:“整個朝城山國,入城繳費也算獨一份了。”

另有聲音笑着說道:“陵東府三絕,章台街,柳姿姿,還有一個楚凡西,一個都沒見到,就得先交錢。”

.….….…

陳柏二人入了城后,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寬闊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叫賣的商販,往來的車馬,看得二人眼花繚亂。

這時夏教習指着路邊對陳柏說到:“陳先生,你看!”

陳柏順着夏教習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路邊一塊醒目的路標,上面畫有一個向右的箭頭,箭頭上寫有三個字,“章台街”。

陳柏環顧了下四周,發現縱橫交錯的街道上,也僅有一個路標。

不由得暗自想到:“把風流之地作為招牌,這個陵東府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想起丁青曾經說過,他家住在章台街附近,於是陳柏對夏教習說到:“走,去章台街看看。”

這也是多數的行人前往的方向。

章台街。

章台街,非得是一條街的名稱,而是九橫九縱,十八條街道交錯在一起。

章台街的規模堪比整個峆石郡的大小,佈滿青樓,酒樓,旅店,甚至還有條三丈見寬的河流穿插縈繞。

其中,拱橋無數,輕舟不計。

陳柏和夏教習隨着人潮去往章台街的方向,還沒進章台街,卻是胭脂味撲鼻,嬌笑聲蓋耳。

彷彿附近的空氣都被染成了粉紅的顏色。

前往章台街的人群,絕大多數為男子。文人騷客,俠武修士,販夫走卒.…

臨近章台街,人群的流速也加快了不少。

進入章台街。

初次來到此處的人,無不驚嘆萬分,各式的畫閣朱樓林立,各樣如垂虹卧波的橋拱,四處得見的姿色,隨處可聽得的歡語。

章台街的繁華,寥寥數語不足道盡。

幸得此刻非是雨天,若是雨天,估計那雨水也若香汗淋漓。

陳柏二人卻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駐足不前。

過了好一會兒才被一道突兀的聲音吸引。

“開玩笑吧,陵山的歷史才多少年,你居然敢寫十萬年苦石竹。”

陳柏朝聲音方向尋去。

只見一群人圍着一位小少年。

小少年,約莫十六七左右。坐在凳子上,身前一方長桌,長桌上竹笛一支,長桌旁樹立木板一塊。

只見木板寫道:“竹笛由十萬年苦石竹製成,重萬斤,千錢一次,能拿動者,獎萬錢。”

那名小少年並不搭話,裝做一副慵懶的樣子,對眾人愛搭不理。

其中有數名好事者,偏不信邪,丟下十兩銀子,去拿桌上的笛子,卻見笛子紋絲不動。

小少年每次收了銀錢,總是狡黠的笑笑。

此時,圍觀人群中有數名修士模樣的人心裏有了猜測,跟旁邊的人嘀咕到:“力將的器!”

這下周圍再無人上前,甚至有幾人快速離去。

陳柏走上前去,看着桌上的短笛,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這笛子並不重。

看向眼前的小少年,丹唇素齒,膚若雪。手如柔荑,眸含星。

雖是一副男娃打扮,但是陳柏斷定對方是個女孩兒無疑。

也不打算拆穿,只是問到:“這位小兄弟,能拿得動,果真獎萬錢?”

卻見那女孩兒朝着陳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壓着聲音說到:“是的。”

陳柏示意夏教習付錢,夏教習走上前來,掏出了所有的錢,七兩銀,三十錢,合計七百三十錢。

陳柏見狀頗為無奈,旁邊傳出數道噓聲。

但是這位女孩兒卻並不介意差幾百錢,眼看夏教習要收回桌上的錢,連忙把錢蓋住,對陳柏說:“試試唄!”

陳柏見得對方同意,點了點頭,準備伸手去拿桌上的笛子。

這時,旁邊又有幾道聲音傳出:“不自量力!”

“可笑!”

確實,如果真是力將的器,那麼除了持器行走,誰人能拿得動?

陳柏並未理會這些聲音,而是繼續伸出手去握笛子。

就在眾人都以為,陳柏還是會同方才那幾人一樣,純屬送錢時,卻見陳柏已經拿起了笛子,還在手指間繞了幾圈。

這時,街對面一名算命的瞎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盯着”陳柏。

陳柏面前的女孩兒,也是突然起身,目瞪口呆的望着陳柏。

陳柏把玩了幾下,就把笛子放下,然後對女孩兒說到:“小兄弟,這樣行了么。”

這個女孩兒,一米六齣頭的個子,比陳柏矮了一頭,陳柏的問話,女孩兒絲毫沒有反應。

陳柏舉起手,在女孩兒眼前晃了晃,女孩兒才反應過來,剛說了個“你”字。

周圍人群中有聲音突然響起:“不是力將的器,可以試一試。”

聞言,女孩兒止住了想說的話語。

轉而對眾人說到:“收攤了,收攤了。”

說完后,又轉過頭對陳柏說道:“這位兄台,在下身上僅有八十銀,先把笛子押給你,過兩天來取。”

陳柏剛想拒絕,卻見女孩兒將銀錢和竹笛塞進自己手中,便衝進人群,消失不見。

周圍的人群,卻是沒有立馬散去,有人貪婪的望着陳柏手裏的苦石竹笛。

看笛子剛才的表現,確是足以作為一把合格的器。

雖是惹得眾人眼饞,但是卻沒人動手搶奪。

這時人群中有聲音傳出:“這位兄台,我出兩千銀,把你手中的笛子讓與我,如何?”

陳柏聞言,搖了搖頭,把錢財遞與夏教習,自顧着把玩兒着手中的苦石竹笛。

只見苦石竹笛,通體青翠,不足兩尺,狀如尋常七孔笛。

但是陳柏已經能確認,這就是力將的器。

甚至他有種衝動,他同樣能把這支笛子蘊入體內。

壓制住內心的想法,陳柏招呼夏教習離開,人群也隨之散去。

.….….…

“瞎子,你是不是給了我一把假笛子,專門坑我啊。”方才的女孩兒咬着糖葫蘆,對着旁邊的瞎子說到。

被稱為瞎子的人,五十歲左右,身型修長,面部稜角分明,如果不是眼無神韻,也當是一位滋味老男人。

雖然瞎子眼睛不能視物,但是眼睛卻始終“盯”着陳柏二人的方向。

不見回頭,右手精準的拍了下女孩兒的頭,說到:“沒大沒小。”

女孩兒並不介意,繼續啃着糖葫蘆說到:“那,敬愛的六叔,你倒是說說,剛才那人,為何能拿動力將的器?”

說到這兒,女孩兒停止了嘴裏的咀嚼,偏過頭試探的說到:“他是你私生子?”

“還是.…”

“他也是力將?”

瞎子並沒有因為女孩兒的玩笑惱怒,還是繼續“盯”着陳柏所在的方向。

嘴裏說到:“如果是我私生子,我做夢都要笑醒。”

“也不可能是力將。”

“那人,應該是個變數。”

說完,轉過身來,對着面前的女孩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摸着女孩兒的頭說到:“丫頭,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吧。”

只見女孩兒轉過頭去白了瞎子一眼,說到:“我對男的不感興趣,回頭我把那柳姿姿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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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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