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聖童司命
所有人此刻才低頭看見司馬玖長衫的一角，有很細微的一點點紅色，沁在有些發灰的布料之上，晨光灑在上面，紅得像是女子的胭脂。
司馬玖下意識的遮擋了一下，不過隨後像是放鬆了身心一般，把手拿開了，然後苦笑了一聲：“被發現了呀。”
這話說完，司馬玖終於像堅持不住了一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師父！師父！”旁邊芽兒見自己師父暈了，爆發出蠻力終於擺脫了苗人的束縛，衝到了司馬玖的身前。
把司馬玖小心地扶起來，摸他后心的時候才發現他除了身外這件長衫以外，裏面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滿，有些血污已經幹了。這無不說明司馬玖經歷了一場持久而激烈的爭鬥。
“這不應該，這不應該！”苗阿婆沒想到司馬玖忽然倒了下去，她不相信在苗寨的勢力範圍以內，怎麼有人敢對司馬玖下這樣的毒手！
而芽兒深知自己師父的厲害，在大覺山內沒有人能把他傷成這樣。
苗阿婆看着司馬玖氣若遊絲的樣子，忍住了自己想要近前的衝動，她用一種近乎於咆哮的聲音低聲問道：“是誰！”
司馬玖喘了半天的氣才說道：“阿朵，她回來了。我擋不住她了。”
“她？是……你說是她？！”苗阿婆瞪圓了眼睛，
司馬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閉上眼緩了半天才說道：“帶着苗寨離開這裏吧，去苗谷找大祭司。請求她的寬恕。”
苗阿婆看着司馬玖的樣子，愣在原地半天無言。
“別猶豫了，來不及了。”
苗阿婆聽到這話以後忽然吼聲出來：“閉嘴！你沒有資格安排我！我不需要你的安排！”
……
而這時，一聲悠長的聲音從天外傳來，聲音婉轉入耳讓人心曠神怡：“阿媽好大的氣性，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隨着這句話，破曉的太陽升起，一個人影在太陽的光輝下漫步走來。
來人是個女子，容貌不俗，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似不食五穀，風神迥異，骨骼不凡，面容慈祥端莊，手上拿着一朵金花，飄飄然走了過來。
所有看清楚人影的苗人都跪在了地上。杜傑不明白苗人的舉動，他抬頭看向來人，一瞬間自己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跪下，那人在光輝的映照下，神態莊嚴，舉止莊重，如同神明一般。
“是幻術？不對，是真的！”杜傑咬着自己的舌尖，努力抵抗着那種天威一般的感覺。
最後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以外，其他人全部跪在了地上，來人鋒芒太露，讓人不敢直視。
苗阿婆看清楚來人以後，竟然全身開始抖動，她顫顫巍巍的舉起自己的手指，從嘴邊咬牙切齒說出了一句：“你竟然還有膽子回來！”
見到苗阿婆先是微微低頭拜了拜，然後說道：“阿媽，當初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會是用了不該用的蠱吧？”說完這話，此人全身光芒內斂，漸漸露出了真容。
而跪在地上的研英突然暴起，衝著女子雙手向前扔出兩團黑氣，黑氣遇風化為無形，女子只看了一眼，不在乎的揚了揚手，緊接着兩團黑氣順着女子的手腕形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丸子。停在她面前，裏面傳來尖銳的嗡嗡之聲，隨後火光驟起。
研英的蠱蟲在這片火光之中化為烏有。
“新聖童？不過如此。”
研英不服，還想出手，但是身邊的苗阿婆用手止住了他，與此同時她身上閃出無數紅線，紅線以間不容髮的速度猛撲向女子。
女子的臉色首次出現的凝重的表情，她向左側輕輕躲了躲，紅線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追了過去。女子又低頭躲過，只不過這次在他低頭的時候女子身上也飛出紅線，兩波紅線在空中糾纏在了一起。
苗阿婆見到此景神情嚴肅地喊道：“退！”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紅線處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之聲，聲音刺耳沖腦，甚至讓人覺得骨頭都開始跟着疼起來。
杜傑聽得頭疼愈烈，再回頭看到蘇小蝶鼻子已經開始冒血出來。他強忍着難受，從丹田提起一口真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了出來。
“吼~！”
巨大的聲波將紅線沖得七零八落，那讓人頭疼的尖叫之聲也隨即消失。
女子看了一眼杜傑，有些不願意相信地問道：“白虎嘯？你不是苗族的人？”
杜傑沒有理會他，他俯身把蘇小蝶抱起來，輕輕擦拭了她臉上的污血，隨後從身上掏出一個藥罐，拿出一粒丹藥給她服了下去。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蘇小蝶幽幽轉醒。
看見蘇小蝶醒了以後，杜傑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杜傑，中原少年中竟然還有懂得‘白虎嘯’的人？屬實太少見了。這次她來可不能有一絲岔子。她打量了半天杜傑，最後看向杜傑身後的槍桿。
“這是……九龍槍？你是杜傑？！”
女子見到槍桿之後終於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誰，她神情嚴肅地盯着杜傑，用不明白的語氣問道：“前兩天門內還傳你在崖山，怎麼如今竟然到了苗寨，看來那幫廢物沒把你看住。”
杜傑見蘇小蝶沒事，才把腦袋轉向了女子，他看着這人的容貌，腦袋裏不斷回想着黑白二老給他說過的江湖名宿。
“你是誰？”
女子輕笑一聲，手拈佛印說道：“我名叫司命，對你們摘仙和天機門嚮往已久。”
“司命？你是何門何派？”
“你不知道司命是誰？”女子先是錯愕了片刻，隨後咯咯笑個不停。笑了多時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知道也好，最後做個糊塗鬼，省了許多煩惱。”
女子說完也不再理會杜傑，她轉頭盯着苗阿婆和司馬玖，隨後做了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動作。
只見她雙膝跪地，對着兩人拜道：“父母在上，這麼多年未能侍奉在近前，受我一拜。”
這人竟然是司馬玖和苗阿婆的女兒？研英不可置信地看着苗阿婆，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但是苗阿婆臉色鐵青，一語不發。倒是一旁的司馬玖慢吞吞的說道：“我司馬玖可受不起這一拜，司命大人。我姓司馬可不姓司。”
司命拜了一拜後起身說道：“父親大人你這是何苦，這麼多年你自己也清楚早晚會有這麼一遭。”
司馬玖癱在地上搖搖頭說道：“你怎麼選是你的事，你母親怎麼選是她的事，我怎麼選是我的事。”
司命知道司馬玖固執，沒想到如今都這樣的狀態還死撐着不說軟話。她只好又對着苗阿婆說道：“母親大人，苗寨的安危全系你一人身上，你可想清楚了。”
苗阿婆極怒之後慢慢冷靜下來，她咬着牙對司命說道：“你敢回來，很好很好。我有生之年有機會能親手殺了你，告慰那些死去的亡靈！”
司命無奈的聳了聳肩：“本來很早就想回來的，可是父親大人將大覺山守的太嚴，我一個人確實不好進來。”
“司馬玖也是你打傷的？”
“這可不是我傷的，他只是舊傷未愈，急火攻心罷了。”
“好，很好！你既然敢來，定然有所依仗。苗寨三千多人的性命，我要替他們向你討要。你這聖童之位當年是我親自給你討來的，如今我要親自把你廢掉。”
司命搖了搖頭說道：“阿媽，我只是做了你當初沒有做完的事，你何故如此？”
“閉嘴，你離經叛道，我不管你。可是你竟然為了私慾殺了那麼多的族人，我起過誓，再見你之時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司命聽完無奈地攤開了手：“阿媽你真是固執了一輩子，也罷。我們兩個在此動手，那苗寨說不準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兩人正說著，忽然從密林深處傳來一聲悠揚的嘶鳴之聲，聲音婉轉動聽，苗人聽完後面面相覷，倒是司命和苗阿婆聽完竟然臉色同時變得蒼白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同時飛奔朝着那個方向而去。
研英喃喃地說道：“蠱母醒過來了？她為什麼這個時候會醒過來？”
杜傑聽不懂研英再說什麼，轉頭看向地上的司馬玖和芽兒，司馬玖此時的情況實在是不怎麼好，被這麼折騰一番，又被下了蠱。若不是功力深厚，此刻說不準已經昏死過去。
他倒了半天的氣，抓着芽兒才說道：“快……快去苗谷找大祭司。快去！”
芽兒見到司馬玖的狀態心急如焚，但是他一向聽話，司馬玖如今這個樣子，他只能轉頭看向杜傑說道：“杜兄，勞煩你照顧一下我師父。”
杜傑沒想到芽兒此時還真聽司馬玖的話要去找什麼大祭司，他盯着芽兒說道：“你師父都這樣了，你還去請什麼大祭司？”
芽兒搖搖頭，強忍着淚水說道：“你不懂，拜託了，此事過後，我欠你一條命！”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苗寨，苗人此時也不阻攔，芽兒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