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代價
南辰腦中迴響着白羽的話,駐足回首,朝雲上望去。
‘希望你能一切順利。她在心底默默說。
白羽,她最終還是輸給她了。
「我約你出來,已做好被你訓斥和指責的準備,所以儘可能的將你心底的不滿和憤怒發泄出來吧。」白羽落座后,低頭這樣說,而南辰只是面無表情的看她。「在你與學長的戀情中,我扮演了一個極度不光彩的角色,對此我無顏祈求你的原諒。但我從未奢望過能得到學長,包括此時此刻。關於寰亞和南辰小姐的事,我已了解個大概,我相信令尊是清白的,這是一場莫須有的罪名,南辰小姐是個堅強而優秀的女子,一定能挺過去的。這樣說有些失禮,但寰亞的確因為此次風波遭受了重創,我私下看過寰亞的市場銷售記錄,慘淡什麼的都是保守的說法。我想幫學長,如今我已擁有這份力量,也有足夠的信心能扭轉局面。可我缺乏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學長已被推上輿論風口,有關他和南辰小姐的戀情被炒得沸沸揚揚。如果我這時貿然插手,必然會讓輿論進一步發酵,令學長和南辰小姐的個人聲譽受損。我真不該提出這樣的請求,但我希望南辰小姐能暫時退出。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與學長在一起。你不必擔憂,我是無法從你身邊奪走學長的。他很在意你,這份心意無比堅定。」
自始至終,南辰都沒表態,但她心裏已打定主意。她不能再拖着司空言了,這時他唯一也是最好的上岸機會。寰亞的資金有多緊張,她很清楚。而年少時的青梅竹馬重歸於好,患難與共,也將成為媒體炒作的佳話。她也能想到,自己必然被說成是插足別人戀情的第三者,最後寰亞總裁迷途知返,與未婚妻破鏡重圓。
南辰對着夜空一笑,踩滅煙頭,大步離去。
沒多久,她就接到了司空雲的電話。
他劈頭一句,「你擺我。」
「不好意思了,師父,沒別的辦法,只能擺你一道了。」
「你t怎麼想的!」司空雲嘆氣。
「不重要了,看結果吧。」
「你在哪?滾出來和我見一面。」
聽得出司空雲十分暴躁,幸虧南辰沒在他眼前,否則極有可能被他一腳踢翻。南辰說自己在馬路上戳着呢,抬頭看看路牌,將地址告訴了他。
十五分鐘后,一輛黑色跑車憤怒的朝這邊疾馳而來。
司空雲砰地一聲摔上車門下來,長發隨夜風飛舞。
「你就是這麼愛小言的?!」
他抬起右手,食指隔空狠狠點了下南辰。
可南辰的目光卻落在他左手上。
「等等。」南辰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他左手,舉起來看,詫異萬分的盯着他。
在那根纖長的無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大克拉粉鑽鑽戒。
「他,他跟你求婚了?」南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司空雲嫌棄的抽回手,「求個屁,你瘋了。」
「那這戒指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他就套我手上了,跟瘋了似的。」
南辰還是沒懂狀況,「戴你手上幹嘛。」
「我t怎麼知道!」司空雲望向別處,聲音幾分寂落,「他說,你和我是他最重要的兩個人,這枚戒指是他的心意,你不收,就放在我這裏保存。」
「還別說,師父你戴着挺漂亮。」
「南辰,你又犯病了是吧。」司空雲毫不客氣,點上細長桿的黑色香煙,冷笑一聲,吐出一口煙霧,「你總是裝出一副瀟洒的樣子,其實心裏難過得要死吧。」
南辰沉默了下,把她和白羽見面的事和司空雲講了。
「那個死女人也
不是好餅。」司空雲靠在車門上,目光陰翳,「別聽她說得天花亂墜。」
「我不是信了她的話才這麼做的,而是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
司空雲長長吐出口煙,「理智上說,是如此。可我擔心小言根本不會接受她的好意。」
「你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最聽你的話了。」
「然後呢?」
「然後?」
南辰寥落的笑笑,「順其自然。」
「我教你的話,你記得還真清楚。」
「反正師父也不看好我和他在一起,我做你的徒弟是天賦異稟,做你的弟妹就是鬼心眼太多。」
司空雲妖嬈一笑,「看跟哪個比了。要是在白羽和你之間選一個,我會選你。」
「不說這個了。」南辰也點燃香煙,背靠車站到司空雲身邊,「什麼時候拿下你的姑娘啊。」
「怎麼和我講話的,沒大沒小的。」
「嘖嘖嘖,琥珀川,別叫你兩聲師父,你就飄了。」
「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司空雲側目瞧她,「小言不會改變的,你也給我自覺點。」
「他都說什麼了?」
「他能說什麼,那種性子。給我講了個大概,硬將戒指套在我手上,就出去了。」.
南辰點點頭,「你沒和小枝同居啊。」
司空雲鄙夷瞪她一眼,嬈嬈道,「你好像對我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南辰搖搖頭,語氣凝重,「我只是想你這段時間能陪着他。還有,麻煩你轉告他,從今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一頓,「也不要把今天我對你講的告訴他。最好讓他討厭我,記恨我,哪怕是賭氣,才能痛快的接受白羽的協助。這才是最終目的。」
司空雲默了下,轉而問,「你父親怎麼樣了。」
「已經被停職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很難說。無論怎樣,讓司空言絕對不要干涉。對了,這兩天我會送一幅畫給你,請務必讓他看見。」
「小向日葵…」司空雲神色溫柔下來,他轉身面對南辰,微抬左手,望着閃耀鑽石道,「這枚戒指我會一直替你保存。有朝一日希望它能重新戴在你的無名指上。」
南辰笑笑,沒說話。
一日後傍晚,司空雲獨自坐在一樓客廳,望着茶几上的油畫發獃。
南辰真是神速,油畫筆法有些倉促,想必是她連夜畫出來的。但外行是看不出的。色彩處理上也有多處瑕疵,但絲毫不影響昭然若揭的主題。
要將這樣一幅畫拿給司空言看,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和小枝在微信上聊了會兒,將近九點時,一輛車緩緩駛入庭院。
司空雲沒有開燈,隱沒在黑暗中盤算着接下來的台詞。
門被推開,司空言站在門口怔了下,「哥哥?」他聲音里透着擔憂,但並沒唐突開燈。他帶上門,朝司空雲走過來。
「把燈打開。」司空雲沉聲說。
璀璨燈光亮起后,那幅畫映入司空言眼帘。
他盯着畫面愣在那,黑紅主色調感官濃烈,畫中司空雲身着黑色燕尾服,疊腿坐在華麗錦椅上,長發飄散,妖魅至極。他微向斜下方側着頭,垂眸睨着單膝跪在他腿邊的女子,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的食指挑起女子下頜。女子滿目崇拜與痴情的望他,正是南辰。
背景是大朵大朵盛開的殷紅玫瑰,他們二人皆着黑衣,有種中世紀王者與奴僕之感。
「或許她沒說謊。」司空雲說。
司空言什麼也沒說,轉而道,「哥你吃飯了么。」
「她隱藏得很好,我絲毫都沒察覺。」司空雲答非所問。
「我也沒吃,你想吃什麼。」
司空雲適時收住話頭,「依小言。」
二十分鐘后,兩人來到凌江畔最奢華的西餐廳。從玻璃幕牆望下去,江水徐徐流淌,泛起一片細碎的月光。
「我不會接受她的。」司空雲鄭重其事的說。
司空言依舊沉默,為他倒了半杯紅酒,自己也端起高腳杯。
「小言,你說句話,這樣我不放心。」
司空言看向他的眼睛,「你們見過面?」
「怎麼可能。事到如今你還認為這是她聯手我演的一齣戲?」司空雲搖搖頭,「能畫出這樣一幅畫,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時間。在和你徹底攤牌前,她就在畫了。」
司空言自然看不出畫裏的門道,喃喃,「是這樣。」
司空雲伸出戴着鑽戒的左手,握住司空言放在桌面的手,緊了緊,恰如其分的不說一語。
為了讓他信以為真,司空雲也豁出去了,深情道,「如果這枚戒指戴在哥哥手上,會讓你好受些,我願意一直戴着它。」
司空言還在為南辰千般滋味,聞言倏地怔忪。抬眸凝視着司空雲。
「女人善變,無論愛恨。」司空雲說,迎上他的目光,深深凝視,一咬牙道,「而我對你的愛與恨,都很持久。」
「哥…」
「嚇到你了。」司空雲一笑,鬆開他,「我說的是,我們之間的情意,經得住時間的考驗。」
司空言眼裏的緊張頓時鬆懈下來,可面對司空雲莫名其妙又赤果果的話,他還是有些雲裏霧裏。
「或許南辰從未真的愛過你。」司空雲進而道,「她為你付出過什麼,犧牲過什麼?恐怕只是你單方面的付出吧。她就像一個與演員互動的觀眾,路過你的世界。」
「她一直在尋找新的刺激,像是在創作中尋找靈感一樣。現在她發現了我這片新大陸,迫不及待的想要探索。小言,這可能就是她的本性。同為畫家,我多少能體會她的心境,不斷的獵奇,靈感才不會枯竭。」
「哥哥也是么?」
「嗯,只是我與她的方式不同,或許我的方式更極端。」
「有一天你也會離開小枝?」
「不,她是我的坐標。可你不是南辰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