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癌症（上）
傍晚的永寧村顯得格外安靜，在遠處除了偶爾能聽見幾聲狗叫，基本沒有其他聲響，永寧村在當地屬於比較大的村莊，村裡人有四個姓氏，主要以姓姜和姓李為主，村子分為上下村，總共估計得有兩百多戶人家。
太陽早已經落山，永寧上村地勢比下村偏高，周圍還有散落着幾座小山峰，這幾座山是小孩子日常最喜歡的去處。村裏的燈火已經開始亮了起來，姜柒提着水桶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路上碰到村裏的長輩，他都一一親切的打着招呼。
村子看着很大，其實村裡半數的人基本都已經外出務工，像姜柒父母親那一輩幾乎沒多少人選擇留在老家，在家務農的都是屬於家裏有小孩要帶，或者就是兩個老人帶着孫子孫女在家裏生活。天色一晚，村裡基本都是些小孩子在外面跑，也能看到些老人坐在家門口，門對門的聊着天。
姜柒走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全黑了，他沒有選擇走小路，畢竟自己提着水桶，雖然路都熟悉，萬一不小心摔一跤可就雞飛蛋打了，沿着村裏的大路可以藉著家家戶戶透出來的燈光照亮他腳下的路。
最近這些年，村裏的大人們從外面掙了錢，每家每戶都在自己的土地上建起了新房子，普遍以二樓小洋房居多，錢多的蓋三四層的也不在少數，沿着村道這一條大路已經滿滿當當蓋了幾十棟小洋房，其中也有屬於姜柒的一棟，只是他這棟比較特別，是七年前姜柒的父母蓋的，房子只有正門外面一面貼了瓷磚，大門緊閉，屋裏也沒有開燈，姜柒每隔半個月會過來打掃一次。
姜柒路過自家的樓下並沒有停下，眼光往家門對角方向看去，他覺得有點奇怪，平常李少彬肯定在他家門口等着他，安然也不在，他心想可能是太晚了吧，他抬頭看了看二樓安然的房間亮着燈，然後提着桶往村裏面繼續走。
走了將近兩分鐘，姜柒終於來到他現在的家，奶奶住的老房子，姜柒從父母走後就搬過來跟奶奶一起住，是靠近村子邊緣的一座矮平房，屋裏亮着微弱的火光，姜柒放下桶，拖下中午晒乾下午又濕了的布鞋，然後一起拿在手上走進了家門。
“奶奶！我回來了！”姜柒，邊走邊叫到。
“噓....”就看見坐在屋內的奶奶對着姜柒比了個手勢。
屋內一張老舊的桌子上放着一盞老式正燃燒着的煤油燈，姜柒走近看了一下，奶奶懷裏正趴着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孩在睡覺，可能被姜柒的叫聲吵到，奶奶懷裏的孩子醒了，他用兩隻小手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柒叔，柒叔，你回來啦，你可回來了！”孩子臉上笑開了花。
在農村，輩分，如果不懂的人會覺得是個很神奇的事情，跟你一般大的孩子有可能你得管他或者她叫：叔叔，伯伯，表姑，表姨，更神奇的是一個比你小一點的小女孩有可能是你姑奶奶。
姜柒放好手裏的東西，一把抱起這個小屁孩，說道：“小凱來了啊，吃了晚飯沒？柒叔待會給你做魚吃！”
孩子可能真的餓了，肚子咕咕響了一聲，不好意思的笑了，姜柒看着他也被逗笑了，不知怎麼回事，好好的，被姜柒抱着的小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柒叔！我爸爸媽媽又在吵架了，我不敢回去，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姜柒，抱緊了這一直哭的可憐的小孩，慢慢的幫他擦着眼淚，“不哭啊，小凱乖！不哭，不哭了...”過去了一分鐘左右，估計孩子哭累了，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姜柒把他抱到凳子上坐下，對着他說道：“小凱，柒叔呢先給你做飯，今天柒叔抓了好多魚，還有大鯉魚，待會拿給你看好不好，吃完飯柒叔送你回家，不怕的啊！”
“嗯！謝..謝謝柒叔！”小凱抽泣着說道。
姜柒微笑着看着他，“走，幫我抬着桶，跟我去後院，你抓兩條大的鯉魚給我。”“奶奶您先坐一會，我很快就好。”
“仔仔啊，飯我已經煮好了，還弄了個青菜，你待會熱一下，你養在小池子裏的魚啊，奶奶撈不着，你自己跟凱凱弄魚吃!“姜柒剛走進後院就聽到奶奶的聲音。姜柒有些無奈，不管說多少次，不讓她煮飯，不讓她碰涼水，反正奶奶都不會聽的。只得回答道：“知道了.”
姜柒處理魚的速度非常快，為了讓小凱這小屁孩有參與感，姜柒吩咐他去燒火，不到二十分鐘，姜柒就用兩條鯉魚煮了一大碗湯，還煎了二十幾條泥鰍，然後他端着一大碗湯，小屁孩捧着一碗泥鰍回到屋裏準備開飯。
幫着奶奶盛好一晚魚湯，然後把一條魚肚子旁邊的肉夾到奶奶碗裏，再幫小凱盛飯泡好湯，姜柒慢慢坐下，看着那孩子對着一碗湯飯狼吞虎咽的樣子，姜柒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他碗裏，說道：“還記得柒叔跟你說過什麼嗎？”“小孩子吃魚要慢，不然就卡住喉嚨了。”小凱頭也不抬的答道。
姜柒笑了笑，看着奶奶望着他，他趕忙說道：“奶奶，這鯉魚啊，是一位我叫張叔的人讓我帶回來給您的，真不是我去別人田裏撈的，您就放心吧，我沒那個膽，敢騙您老人家！”奶奶還是沒動筷子，姜柒只能跑去後院提着桶過來了，“奶奶，人家這桶還讓我明天還給他呢，您老就放心吧，魚真不是偷的。”看着姜柒認真的模樣，奶奶這才端起了碗喝了一口魚湯。
姜柒夾起一條泥鰍扔進嘴裏，故意問道：“小凱，今年得有八歲了吧，又長高了不少啊，柒叔剛才都差點抱不動你了。”“柒叔，我都九歲半了。”小凱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魚刺說道。
看着奶奶把自己的魚肉夾到小凱碗裏，姜柒又重新幫奶奶夾了一塊魚肉，說道：“奶奶，這塊肉軟一點，您吃這塊。”姜柒放下筷子看着奶奶，那意思在明顯不過，您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看着奶奶開始吃魚，姜柒笑着說道：“奶奶，我去把燈打開吧，小凱都看不清菜在哪裏。”“好，打開吧。”
姜柒剛坐下，奶奶看着他說道：“仔仔，要記得這位張叔的好，將來長大了報答人家。”“知道了奶奶，您放心。”
小屁孩是真餓了，吃了三碗飯，姜柒收拾完桌子，把煤油燈重新點上，關上燈，“奶奶，您要是困了就先睡，我送小凱回家。”說完他跑進房間拿出一個袋子，拉着小凱，“小凱，柒叔給你抓回來好幾條大黃鱔，你待會提着帶回去給媽媽好不好？讓媽媽給你熬湯喝！”
“你把那鯉魚也給你英子嫂裝兩條過去，我們哪吃得完這麼些。”奶奶對着後院說道。...“好嘞！”後院傳來姜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