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元七年
泰山之巔,陣風徐徐,周遭幾朵薄雲點綴其間,往山下看去也儘是白茫茫一片,此間景色雖不絕美,但也透出一股藐視天下又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如此景緻,總覺得要朗誦些什麼才能抒發心中感覺,於是張輅深吸一口氣,對着周遭的雲霧大聲嘶吼道:“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哎,這可不是本作者水字數,實在是張輅自小學習就不怎麼好,搜腸刮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了這麼兩句,就因為前面的都不記得了,這才一連吼了三遍。
悠長的迴音在山巔縈繞,讓張輅覺得身心放鬆不少,他就這樣閉起了眼睛,靜靜的感受着這一份自由寧靜。
登山本就是體力活,剛剛的朗誦又讓張輅有些腦缺氧,此刻他又是閉着眼睛,加上伴着陣陣清風……想必各位看官一定猜出來了,對,沒錯,就是那麼俗套的劇情,張輅腳底一個不穩,就這樣從泰山之巔掉了下去……
生命是頑強的,好比牆體的縫隙之中也能有小草頑強的生長,可更多的時候生命也是脆弱的,就好比從這泰山之巔掉下去,斷然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當然了,上蒼同樣賦予了每一個生命特有的意義,許是看張輅太年輕,他的故事並沒有因為這一段生命的逝去而完結……
……
陣陣顛簸之中,張輅悠悠轉醒,雖然頭痛欲裂,但他依舊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四下看看,自己所處的空間並不大,陽光透過一側的布簾灑進幾縷,周遭儘是木質裝飾,倒顯得古色古香,角落之中有一個古裝少年眼睛微閉傾斜着身子靠在那裏,似乎是在小憩。
這裏是哪裏?自己為何頭疼的厲害?張輅重新閉起了眼睛,在腦海中仔細的回憶……
自己是隨着公司的同事一道去泰山旅遊,嗯,然後……自己腦缺氧,腳底下一個不穩好像是墜崖了?也不知道自己傷勢如何,好在現下好像是得救了……
自認為想清了前因後果,張輅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內心也在暗暗慶幸,墜崖之後還能活下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而且自己手腳也都有知覺,想來傷得也不算太重。
張輅試着起身,但這一動作似乎牽扯到了身上的傷,頓時讓他渾身疼得厲害,張輅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呻吟一聲。
這聲呻吟驚動了角落處那古裝的少年,少年揉揉眼從小憩中醒來,見張輅轉醒,馬上興奮地說道:“輅弟,你可終於醒了!”
少年顯得十分激動,不過張輅卻是一臉的懵逼,眼前這少年看着最多不過十一二歲,怎麼跟自己喊“輅弟”?
這少年仔細看了看張輅,又在他額頭上摸了摸,之後便將頭伸到布簾外面興奮地喊道:“爹,輅弟醒了,輅弟醒了!”
只聽得外面“吁”的一聲,顛簸感頓去。張輅睜大雙眼再次看了看四周,自己……該不會是在馬車之上吧?這都什麼年代了?救人還用馬車的?應該來架直升機好不好?
不過片刻功夫,馬車門被打開,從外面鑽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這人虎背熊腰,臉上長滿了鬍鬚,至於這穿着么,同樣完完全全是一副古人的模樣。
中年男子望向張輅,竟是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他緩慢湊近,似乎是怕傷到張輅,不過最後他還是抱住了張輅輕泣道:“輅兒你可算是醒了,都怪大伯沒照顧好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和你那死去爹娘交代啊?”
張輅用力的甩甩頭,自己這是墜崖受傷出現幻覺了?還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認錯人了?自己可沒有大伯啊,況且老爹老娘身體硬朗,一直活的好好的啊。張輅一臉無奈,在心中默默詛咒這個不會說話的中年男人,你爹娘才沒了!你全家都三長兩短!不對,沒有三長!你全家都短!
見張輅不回話,中年男子又開口問道:“輅兒可是身體仍有不適?為何都不理大伯啊?”
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實在讓張輅覺得彆扭,奈何現在他渾身使不上力,只得尷尬地說道:“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中年男子一臉詫異,開口道:“怎麼?輅兒你不認得大伯了?”
見這中年男子一臉認真,張輅再次仔細回想了一遍,確認自己記憶里確實沒有大伯,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少年也湊上前來,忙問道:“那輅弟可還認得我么?我是你輔哥啊!”
輔哥?什麼鬼?自己堂弟表弟倒是有幾個,哥哥還真就沒有,況且這歲數也不對啊。張輅只能再一次搖了搖頭。
少年馬上對着中年男子問道:“爹,輅弟怎地不認識咱們了?”
中年男子輕嘆一口氣,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說道:“許是傷了腦袋,把咱們都忘了,不過這次也算有驚無險,能活着總是好的,忘了也無所謂,咱們慢慢講與他聽便是。”
……
直至三天以後,張輅才真正搞清了狀況,自己墜崖,應該是死了,可自己的靈魂也隨之穿越到了一個同名小少年身上。如今乃是天元七年。初次聽到這個年號,知識匱乏的張輅多多少少有些懵逼,早知道能穿越,多學學歷史也是好的,不過現下說什麼也都晚了。
至於那個中年男子,乃是這身體原主人的大伯,名叫張玉,乃是大元的樞密院知院,這至少也讓張輅明白了現在自己算是穿越回了元朝,而且一個漢人能在元朝做到如此大官,想來能力也不低。
那個古裝少年名叫張輔,是張玉的獨子,現年十一歲,張輅平日裏還要喚上一句“輔哥”。
張輅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驟然間從成年人變成了一個九歲的孩子,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想想自己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是夠悲催的,本來還算是武勛人家,奈何世事無常,父親在沙場戰死,母親也隨之悲慟致死,也幸好還有個大伯,不然非餓死不可。之後便是這一趟出行,半路竟殺出了攔路的賊人,一番激斗之後賊人是被打跑了,而原先的張輅卻因為害怕,自己撞在車廂暈了過去,哎,也不知道這身體原主人的靈魂又去了哪裏。
張輅慘然一笑,自己還替身體的原主人悲哀呢,可自己呢?父母雖然健在但想來也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
算了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再說自己這次不是穿越到官宦子弟身上了么,想來以後也能過上不錯的生活,最起碼也是錦衣玉食吧,最起碼以後也能娶個三五房的媳婦吧?
樂觀的張輅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原生態的環境,又轉頭對着張輔說道:“那個,輔哥啊?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張輔則開口答道:“聽父親說是要回鄉祭祖。”
張輅略一思索,問道:“回鄉祭祖可是大事,大伯那麼大的官,咱們這車隊看着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張輔關切地看看張輅,說道:“看來輅弟還真的全都忘了,回鄉祭祖就要入關,如今關內已經是大明的天下,咱們乃是大元的官眷,自然要打扮成商隊的模樣。”
聽了這話,張輅整個人猶如被電擊中,不不不,這哪是被電擊中,簡直就是五雷轟頂啊,就算自己歷史知識匱乏也知道大明最後會滅了大元,自己穿越一次成了大元官員的家屬,還要跑到大明的地盤祭祖,這特么不是羊入虎口么?這特么不是作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