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寧家窪

寧家窪是河南光州（信陽）一處小村落，說是村落，實際上只有一姓人家居住，姓寧，有那麼三十幾口人，往上數三代的曾祖父是一個人，至今沒有分家，算是家族和睦。

如今年頭不好，四處都在亂，但小村子萬幸不在交通要地，尚未被波及。

這日傍晚炊煙剛起，五個騎士飛馳而來，家裏人不急關門，便被五人衝進門來。

住着三十幾口人的大院子自然不小，青壯得了信都趕了過來，但是看到來人身上都掛着兵器也沒有上前。五個人直入宅院主廳，一個帶着齊天大聖面具的少年邊走邊說：“我等乃是捻軍義士，今日路過貴寶地，多有叨擾還望海涵。”不多時，一個老頭來到主廳，說是家族族長。捻軍這邊為首的漢子和老頭見了禮，說明自己是捻軍義士行軍路過此處，便進來討口熱乎飯吃。

族長唯唯諾諾的應和着，看這些人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尤其是那帶着齊天大聖面具的少年還說了捻軍義士秋毫無犯，會付給寧家飯錢的時候，族長便讓人準備飯菜。只是族長沒有注意到少年說給飯錢時，少年旁邊的另一個身材瘦小的捻子一臉的不屑。

那戴着齊天大聖面具的正是張辰，此時他被劉先生編入捻軍的一個精銳斥候小隊，學習鍛煉行軍作戰的能力。這五個人的斥候小隊，為首的姓王，叫王常義，是捻軍老人，早年在太行山做過響馬，其他的人都是新人，但這年月里，弓馬嫻熟之人又有幾個是平頭百姓？就好比剛才張辰說話時面露不屑的瘦小捻子，原來就是一個江洋大盜，外號叫瘦猴。捻軍隊伍里多少受水滸傳影響，每個人都有個外號，或是威猛、或是兇狠、或是猥瑣。而張辰因為帶了齊天大聖面具，現在的外號就是張猴子。兩個外號都帶着猴的人卻完全尿不到一個壺裏。張辰看不慣瘦猴賊頭溜滑、有便宜就占的樣子。瘦猴覺得張辰就是一個小屁孩，還假正經。

飯菜很快被送了上來。這樣的地方，自然沒什麼好飯菜，但總比在山林里啃乾糧要強。只是瘦猴吃了兩口糙米粥還是把碗忘地上一摔，衝著寧家族長喊道：“老子說上你這兒討口飯吃，你他娘真當老子是要飯的啊？這他媽是給人吃的嗎？”

實際上給他們送來的飯菜要比此時寧家人吃的飯菜還要好些，甚至還有一大盤帶油花的炒雞蛋。但瘦猴這一喊，除了張辰以外，其他人還是都將飯碗放下，冷眼盯着寧老頭。

“各位英雄啊。”老頭可憐巴巴的說，“不是老頭子要慢待各位英雄，只是家裏情況就是如此，還望各位英雄海涵。”

王常義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那我們就不強人所難了，瘦猴，你帶弟兄們自己找點吃的吧。”

“好嘞。”瘦猴應了一聲，轉身就走。寧老頭向上前去攔，卻被另一個捻子一腳給踹倒。

張辰也上前抓住瘦猴胳膊，瘦猴不屑的看了張辰一眼，他本是盜賊出身，胳膊一轉便掙脫了張辰的手，帶着另外兩人奔向早就瞧好了位置的雞捨去了。

張辰想說什麼，但是看看大馬金刀坐在那的王常義，也只能搖搖頭，坐回去繼續吃自己那份糙米粥。

不多時，兩個捻子用盤子裝着幾隻剛煮熟的雞走了回來。這些人無論是在以前混江湖時，還是在成為斥候之後，野外生存都是常事，弄只雞，從放血腿毛到煮熟用不了十分鐘的時間。

那雞肉勉強煮熟，有些地方還帶着血絲，張辰自然是不會動的。可王常義等人卻吃的很香。這年頭，普通人家能吃上肉就是過年了，哪會挑挑揀揀，顧及那麼多。

王常義啃着雞腿問另外兩個捻子道：“瘦猴去哪了？”

“瘦猴說這家養了兔子，他去弄幾隻路上有空了烤着吃。”一個捻子嘴裏嚼着雞肉含糊不清的回答。

看着寧老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張辰終於忍耐不住道：“田帥最是注重捻軍名聲，我師父也給大傢伙定過軍規……”

張辰話還沒說完，王常義便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開口打斷道：“你這麼說話，我就有啥說啥，我跟田帥多長時間？你算啥，田帥帶着弟兄們搶糧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你是軍師的徒弟，大夥給你好臉色看是衝著軍師的面子，你以為你是誰？教訓我？”王常義說完話，就繼續吃雞。

張辰在這個小隊裏顯然人緣不好，另外兩個捻子誰也沒有出來當和事佬，所以氣氛十分尷尬。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

“七丫頭！”寧老頭叫了一聲便想向著尖叫聲處跑去。

現場的人都能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張辰握緊拳頭也想要過去。卻見王常義反手一刀就將寧老頭砍倒在地，說道：“既然瘦猴先下了手，今兒個咱弟兄就樂呵樂呵。”說完提着刀向拿着農具和菜刀衝過來的寧家青壯走去。

寧家青壯哪裏是這些江湖大盜的對手，一個照面便被捻子殺的七零八落。於是屠殺便就此開始。

張辰站在原地，雙拳緊握的指甲扣到掌心的肉里，血水染紅了指甲的前端。他跟隨劉先生學習能夠使現在這具身體變強的武功已經有段時間了，那功夫是能夠短時間提升身體強度的一種內功，張辰身體條件不好，所以，目前他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也只有他穿越前身體素質的三分之二，這自然已經不錯，畢竟他此時身體還是個十歲少年，但時間上，此種最佳狀態只能堅持五分鐘左右，完全不夠對戰四個捻子。

瘦猴一開始帶着兩個捻子找到雞舍，他憑着自己敏銳的嗅覺察覺到隔壁院落里養着兔子，於是連正門都沒走，一個箭步翻牆到了隔壁，果然見到搭好的兔子窩。正要去抓卻聽身後一個女聲道：“你幹什麼？”

瘦猴扭頭看到一個大概十四、五歲的姑娘正從房子裏出來，惡狠狠的看着自己。那姑娘容貌尚可，圓臉，難得的皮膚白皙。

瘦猴攤開手，笑着走向姑娘，邊走邊說：“沒幹什麼，看這兔子可愛，就像抓出來摸摸。不過……”

姑娘對瘦猴的話將信將疑，問道：“不過什麼？”

瘦猴此時已經距離姑娘不遠，一閃身就到了姑娘身邊，右手卡住姑娘喉嚨，讓她喊不出生來，手中暗藏的繩子一抖，便將姑娘捆了個結實，嘴上也綁了布條。嘿嘿淫笑一聲道：“不過現在老子想摸摸你。”說著把姑娘往肩上一扛，走進屋裏。屋裏一個婦人原本正畫花樣，聽到動靜往外走來，正看到瘦猴扛着自己的女兒，剛要開口，脖子便被瘦猴的鋼刀砍斷。姑娘掙扎更凶，大眼睛裏淚水湧出，瘦猴卻只是笑着將姑娘仍在床上，回頭去關房門，沒想到姑娘不知怎麼掙開了嘴上布條，一聲高亢的尖叫聲便響了起來。

瘦猴嘆了口氣，重新塞上姑娘的嘴。用帶血的鋼刀拍了拍姑娘的臉頰道：“一會兒再來找你。”很快聞聲趕來的更多寧家人倒在了小院裏。

瘦猴在院子裏砍殺了四個人，其他地方的喊殺聲和尖叫聲也響了起來，瘦猴知道一定是王常義等人也動了手，便開心的回到了屋子裏。因為人被王常義等人吸引過去，這次瘦猴乾脆連門都不關，一邊撕扯着姑娘的衣服一邊念叨着：“那個八字鬍是你爹吧，急瘋了的樣子，我捅了三刀才不動，別跟我說那個唇紅齒白的半大小子是你弟弟……”

撕開姑娘衣服的瘦猴俯下身去，姑娘激烈的掙扎着，瘦猴瘋狂的舔舐着，忽熱一股寒意升起，扭頭去看，一張齊天大聖的臉正怒視着自己。

瘦猴一怔，才想起那齊天大聖是張辰，自己的頭便覺得天旋地轉，眼睛彷彿看到了自己無頭的身體趴在姑娘嬌嫩的肉體上。

鮮血四濺。

張辰一刀斬殺瘦猴，拉開瘦猴的屍體，替姑娘鬆了綁，姑娘此時卻不再反抗，先是跑去查看自己娘親的屍體，之後是父親和弟弟的，然後就是哭，連衣服都不知道系好。張辰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也沒有反應。

張辰提着刀走出院子，心中默念，還有四分鐘。

張辰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正面阻止這些人作惡，救下更多的人，所以他乾脆放棄救人，只想着送這些惡魔回地獄去。

寧家大院不大，加之張辰有意的記住幾人分散的方向，所以張辰很快的找到了王常義，王常義正趴在一個滿臉是血的婦人身上蠕動，張辰全力出刀偷襲，但王常義不愧是經驗十足的悍匪，在此種狀態下竟然還能留心四周，轉身躲過，左臂卻中刀，深可見骨。

王常義如此警覺，刀自然是放在了身邊，他閃避攻擊時，刀便順勢拿在了手中。兩人對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兵器對決不同徒手格鬥，徒手格鬥被擊中時尚可防守或者硬抗，但兵器，尤其是銳氣，一旦正中，非死即殘。

王常義手臂中刀，處於弱勢，但是他知道張辰不能長久戰鬥的弱點。張辰現代人的團隊意識及淺薄的江湖經驗，導致他對同伴並沒有防備，反而是將自己的優勢與劣勢分享出來。現在他嘗到了自釀的苦酒。

兩個頗具實力的廝殺漢持刀對決的時候，如果不能一照面就分出勝負，就很容易陷入彼此試探和僵持的境地。這恰恰就是對張辰不利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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