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惡意滋長

第40章 惡意滋長

在張辰戴上孫悟空面具的時候,麥克·塞特羅斯男爵正在倫敦的一場宴會上發表演講。

女士們、先生們:

讓我們舉杯感謝伯爵熱情的款待。

我叫塞特羅斯,當然,現在很多人叫我滿清的忠犬。(笑聲)

只是我胸前的勳章告訴這些人,首先,我是女王陛下的走狗。(麥克挺了挺胸膛,聽眾們獻上了參差不齊的掌聲。)

作為女王陛下的走狗,我為陛下遠征東亞,與軍隊一同打到滿清的首都,作為談判代表被滿清政府扣押,在挺過滿清酷刑后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從而受到了不錯的對待。這是我回國后一直給大家講述的事實。

所以,大家稱呼我為日不落帝國的英雄。

我只是犧牲在滿清土地上眾多勇士的縮影,我無比自豪。直到前段時間,我的一位中國朋友找到了我。

我和那位朋友聊了許久。

在此之前,和諸位一樣,我一直認為,我所參與的戰爭是神聖而正義的,是文明對野蠻的征服,是上帝無上的意志。

可現在,我不這樣認為。

我比諸位要更了解那個古老的東方國度,隨着我對那古老國度了解的不斷加深,一個問題就出現在了我的大腦里。

誰是野蠻,誰是文明。

大航海時代,文明而勇敢的歐洲紳士,探索着整個世界,以貿易之名。

非洲、美洲、亞洲……

很快的,文明面具下的嘴臉變了。我們帶去的不是先進的技術、財富、友誼,而是火炮、屠殺、劫掠。

殖民。

世界無限大,而中心在我們的腳下。

我們征服了世界,我們是日不落帝國。

我們為此而驕傲、自豪、榮耀。

但是,我想問:

搶劫、殺人、強姦、欺騙、盜竊、縱火……

這個值得我們驕傲、自豪、深感榮耀嗎?

(麥克頓了頓,環視在場聽眾的表情,有早有預料、有驚訝、有不屑、有略微的憤怒。)

我們覺得是我們發現了世界,其實在大航海時代開始前百年的時間,中國的航海家就已經抵達過好望角。但是中國的航海家給予土著們的是幫助與和平。

中國人信奉一種君子之道的東西。

我們很難理解這個東西,但是事實上,這個東西要比我們所說的紳士文明要高尚數倍。

嚮往善良、愛好和平、喜歡給予。

這樣的人被我稱之為野蠻。

所以我們文明的劫掠並燒毀了他們宮殿。

在場的士兵沒人會說出那些詳情,因為圓明園的遺迹上隱藏着上帝才知道的醜惡嘴臉。

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百年之後,這段塵封的往事必將成為不列顛之恥。我們博物館裏的藏品,就是我們罪惡的證物。

女士們、先生們,所以我開始發表這樣的演講,我成立了塞特羅斯貿易公司,我將我們掠奪而來的藝術品送回中國,今晚,我們尊貴的伯爵大人贈送給我了一副從圓明園流出的中國畫。這是伯爵大人耗費20英鎊從一個酒鬼手中買來的。

(麥克邊說邊向晚宴的主人伯爵點了點頭,伯爵禮貌地做出了回應。)

伯爵大人將這幅畫贈送給了我的公司,我的公司將飄洋過海將此畫送還中國。

讓我們為伯爵大人的慷慨與善良乾杯。(所有人向伯爵舉杯)

諸位,伯爵無私的精神讓人感動,然而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伯爵大人的行為讓我的中國朋友感動,作為回禮,我中國的朋友為伯爵先生準備了一枚銀質的君子勳章。(麥克拿出精美禮盒裏裝着的勳章)

我說過,君子是中國人對道德最高尚的人的稱呼,而這枚君子勳章則是清國皇帝直屬部門——尚虞備用處專門獎勵給品行高潔的人的勳章。

麥克將勳章呈遞給伯爵,熱烈的掌聲在宴會廳中爆發,畢竟是伯爵的宴會,眾人自然不會吝嗇對主人讚美的掌聲。

麥克走到人群中,他四處發表此類的演講已經有些日子了,雖然倫敦也有不少人認同他的觀點,或者對他的觀點抱有善意,但是目前還是少數,算是異端。

國家強盛的時候,各種思潮湧動,與主流思想不符的自然也有,原本同情殖民地思想也有,但終究不成氣候。現在經麥克的奔走,逐漸也有些人公開或者偷偷的支持。

但這一切對麥克來說,只是自己公司的生意。

公司按照載恆的指示成立的,但是麥克是實實在在擁有公司股份的,麥克在倫敦乃至巴黎大肆低價收購圓明園文物,這些文物都會迴流到中國,這是能賺大錢的,中國的文物在現在的歐洲賣不出很大的價錢,畢竟歐洲對中國了解並不多,更別說大規模湧入的這批搶劫得來的文物。但是這批文物在中國真正懂行的人的眼裏可算是無價之寶。

這些文物賣回中國的差價,雖然麥克只能分一小部分,但對任何一個個人來講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一個身着上尉軍官制服的青年走到麥克的跟前,麥克不由有些緊張,環視四周,看到以僕人身份跟他來的老七在注視這邊才放下心來。

軍隊中多是強硬派,對於麥克的言論大多數人是難以接受的,之前也有軍人找茬的事情,但都被老七輕鬆搞定。所以麥克不着痕迹的向老七的方向靠過去。

過來的軍官出乎意料的向麥克友好的行禮,麥克回禮。那年輕的高大軍官便開了口:“塞特羅斯先生,您說的很好,很多我想不明白的道理都被您說了出來。”

麥克沒想到軍隊裏還有人保持這種想法,好在不是要找自己麻煩,於是完全鎮定下來,擺出演講時的高深模樣說道:“謝謝,不知閣下是?”

“哦,抱歉,我太激動了。”軍官穩定了一下情緒說,“我叫亞瑟·道爾,這次對滿清的戰爭我也參加了,還到過圓明園。”

“哦?看來我們某一個時刻都在異國他鄉。”麥克再次向亞瑟行了禮。

亞瑟回禮后急着說:“但是我沒有參加搶劫,那不是一個紳士、一個軍官應有的做法。”

“為您的正直和善良乾杯。”麥克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將酒一飲而盡。

“謝謝。事實上我最好的朋友也死在了滿清的京城,當然,他在被清國人割去頭顱前,屠殺了整整一個村子的村民,所以我並不打算為他報仇。但是我的內心一直很糾結,不知道怎麼去看待清國人。今天聽了你的演講我終於明白。是我們的錯,清國人或者說大部分殖民地的人是無害的,而我們被貪婪蒙蔽了雙眼。”亞瑟向麥克單方面傾訴了心聲,麥克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會在合適的時候給人回應。

亞瑟一番傾訴后覺得心中淤積的不快一掃而空,在當晚寫給自己哥哥的信中寫道:“親愛的查爾斯,替我向瑪麗問好,感謝你用我的名字給你的第二個孩子命名。今天我遇到了一位帝國英雄,他是位真正的紳士,與他談話讓人受益匪淺……”

而麥克在回到家后對老七說:“能夠低價收購或者捐贈的圓明園藝術品已經沒有多少了,我覺得我們的計劃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來自圓明園的詛咒會讓持有這些藝術品的人恐懼,從而讓我們能夠更快的低價收購藝術品。”

老七回答道:“主子說過,那個方法用起來還是要慎重一些的,強硬的手段容易激起反彈,反而會讓更多的人對我們產生反感。”

“反正決定權在你,我就是想更快的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務。”

“也好,主子也說過:讓人憐憫不如讓人恐懼。”

當晚,參與過火燒圓明園的查理少尉在自己家的起居室弄丟了自己的頭顱。沒有頭顱的屍體跪在他從圓明園搶來的花瓶前面,擺出了一副懺悔的模樣。

紫禁城的景仁宮內,躺在床上的玫太妃抓着載恆的手說:“我要去見你皇阿瑪了。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

“額娘,沒事的。”載恆懂事的拍着玫太妃的手。

載恆被綁架的事情使得玫妃心力憔悴,而咸豐皇帝的死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倒在病床上的玫妃此時已經沒有了什麼生氣,饒是不懂醫術的宮人也都能看出她離仙去不遠。

對於這個算是自己生母的女人,載恆心情難以言喻。她不是一個適合後宮爭鬥的人。甚至說,她是嚮往與皇帝之間的愛情的。與古時候的女人一樣,愛情一詞對於她們來說太過遙遠,只是嫁了一個人,便想着琴瑟相和、全心全意的共度一生。嫁入帝王之家,是她的幸運,不必為家事奔波,自然和皇帝之間也曾經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嫁入帝王之家又是她的不幸,最是無情帝王家,能有幾個皇帝會全心全意的只待一人。

還很年輕的玫太妃抓著兒子的手,說道:“你太聰明了,從出生就不似一般的嬰孩,所以額娘知道未必勸得了你,但是額娘還是要勸你,有些事情不要去爭,你身份尊貴,安穩富貴一輩子是別人幾世也修不來得福分。”

載恆努力拿出認真得表情,輕聲說:“兒子知道了,兒子聽你的。”

玫太妃卻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你與我不親,我不怪你,我就是太在乎皇上了,不夠關心你,皇上……”玫太妃碎碎念的語氣逐漸沒了聲音。載恆將玫太妃的手放回了床上,徑直走到了屋外。屋內侍女蘭晴的哭聲終於傳了出來“主子……”

載恆向探頭探腦的李福招了招手,李福湊過來小聲說道:“莞貴人那邊要生了,咱們的人手已經準備好了。”

“嗯,讓莞貴人走的安詳些。”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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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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