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面具
馬蹄聲急，在營外放哨的斥候聽到聲音便緊張起來，很快就向著馬蹄聲摸了過去。等斥候到了近前，看清馬隊的人，便又放鬆下來。
“田帥回來啦！”斥候騎着馬，轉頭向營地跑去，邊跑邊快樂的喊着。
田千軍也高興起來，拿出馬鞭狠抽了一下，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面。
得到斥候通報的營地，早已打開了大門，營地內的重要將領全部出來迎接主帥。田千軍策馬入營，翻身下馬，隨手將韁繩甩給後面跟上來的親兵。
營地中的將領趕忙，單膝跪地抱拳齊聲道：“恭迎大帥凱旋。”
“什麼凱旋。完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田千軍很自然的向自己的營帳走去，眾將也自己起身跟上。
“大帥，你擒拿清妖皇子，逼得咸豐吐血而亡，這事早已傳開，我捻軍威名傳遍天下。”一個將領趕緊恭維道。
“是啊，聽說被大帥抓住的皇子載淳已經登基做了新皇，想來這清妖的新皇上，夜裏做夢定然時常夢到大帥。”另一個將領接話道。
“大帥又不是大姑娘，夢到大帥幹啥？”一個將領故意裝傻充愣道。
“自然是做噩夢，嚇得尿床。”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帥帳，田千軍解了披風，坐到虎皮大椅上，眾人才閉了嘴。在場的都是田千軍心腹，說話都隨意一些，更是肆無忌憚的看軍師劉先生身後帶着孫悟空面具的小孩。
田千軍在大椅上隨手摸了摸久違的虎皮，等眾人徹底站好才開口道：“京城是個好地方啊。吃的好，喝的好，娘們也俊。”
“大帥，只要你一聲令下，咱們打到京城也是指日可待。”
“對啊，到時候京城的東西都是大帥的，想要啥不就有啥。”
田千軍擺擺手，讓眾人止住話茬，道：“京城雖好，咱們自己的斤兩，自己也要知道。此次我入京已經與陳玉成密約，策應其北伐。既然咱們知道陳玉成打算再次北伐，不如趁此機會攻佔大城，既可以享受城中繁華，亦可以策應太平軍。”
田千軍話音落下，幾個將領都不由的互相張望了片刻，又看了看軍師劉先生，見沒有人出頭，大多數便出來應和，直道大帥英明。
實際上，捻軍作戰是以騎兵為特色，戰法也如呼嘯山林的響馬類似，攻守城池不是強項，田千軍現在要攻佔大城，手下人也是糾結。畢竟不熟悉的戰法有困難，但是攻入大城的誘惑又是實實在在的。所以眾人心中算是期望有人出頭反對的，如果有人出頭，眾人自會應和，但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這樣的話就只能是大帥英明了。
“既然如此那就議一議打哪吧。”
捻軍的活動範圍主要是安徽、河南、湖北北部、山東及河北南部，在其勢力範圍邊緣可以攻打的城市不多。
軍師劉先生終於站出來道：“潁州府（安徽阜陽）如何？”
“此處靠近苗沛霖的團練。”
“苗沛霖是個小人，剛開始辦團練說是要打咱們，後來咱們勢大，他又投靠咱們共同攻打壽州，清軍打過來他又投降了清軍。”
“也該教訓教訓那廝。”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很快拿定了主意打潁州府。
捻軍剛開始就是一群綠林響馬，田千軍是帶頭大哥，眾人也是敢說話提意見的，但是田千軍威信日深，慢慢的所謂議事便也成了今日這般由田千軍定了方向，眾人商定細節。這也算是必然，創業的過程大多就是如此，從鬆散的合夥到個人的集權。
眾人商議完后，便都下去為田帥準備歡迎的酒宴，大帳中剩了田千軍、劉先生及帶猴子面具的張辰。
田千軍給自己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又打量起了劉先生和張辰。回到自己營帳田千軍顯然有了些底氣，於是對劉先生說道：“沒想到軍師和公孫教主很熟悉。”
田千軍結識劉先生時，劉先生只是小鄉村的教書先生，捻軍雖然匪氣十足，但是創業初期的田千軍是十分重視讀書人的，兩人一見如故，好比是劉邦見到張良、劉備見到諸葛亮。但是田千軍萬萬沒想到，劉先生卻是與八卦教教主交情匪淺，本來這種心思深沉的人是留不得的，但是八卦教的勢力也是田千軍惹不起的存在。於是田千軍攤牌。
劉先生臉上土匪師爺的猥瑣表情盡去，笑道：“我與公孫算是棋友。”
“棋友？”
“沒錯，這天下便是棋盤，爾等皆是棋子。”
田千軍倒是不介意自己是棋子還是棋手。在他的認知中，文化人就愛整這些玄乎的東西。而田千軍是個實在的人，只要自己還是大帥，劉先生還能幫他就行。於是他又將話題轉向張辰，說道：“軍師收這小子為徒，可要小心，依我看來這小子可不是宮友道的兒子。”
張辰若真是宮友道的兒子，還是有機會與宮友道相認的，田千軍不是笨蛋，自然有所懷疑。而劉先生自然也不是笨蛋。
“他自然不是宮友道的兒子，他身上有暗疾，雖然在武功招式一途算是天才，但是體力不能持久，也不能用力太猛。我記得宮友道師弟張友然有一子就是他這種暗疾，曾四處求醫。巧的是那日宮友道家中出事，張友然父子正在宮友道家中做客皆未能逃出生天，這娃娃又自說是姓張，怕就是那孩子。”劉先生胸有成竹的說出猜測。田千軍點點頭算是認可。要說田千軍也算是因張辰被捅過一刀，但是些許小傷倒像是並未放在心上。知道張辰真實身份，也就不再追問。便讓劉先生帶他出去。
劉先生帶着張辰回到自己住處，卻也不着急安頓張辰，而是從自己柜子裏找出個小布包扔給張辰道：“我遊歷四川的時候，救過一個變臉戲子，他將自己絕學中的一張美猴王的臉譜贈與我留個念想，我看你毀容便覺得這個很適合你，戴上后比現在帶的面具要方便。乖徒兒你改一改，在嘴上再開個口，以後整日帶着也不怕。”
張辰卻沒有伸手去拿那包裹，而是說道：“我說過，我不打算拜你為師。你在人前說說，我敬你年齡大不做反駁。人後就不要這麼說了。”
劉先生卻笑了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說道：“我的本事你已經見過了，既然你不想學我也不勉強。但你是難得的練武奇才，只是你身體不行，可我這有功法適合你這身體。不想要？”
這樣說來張辰倒是有些動心，但是張辰是倔強之人，他覺得劉先生和公孫雲都是騙子，自然不願意拜這種人品低劣之人為師。於是說道：“我身上的病大概是肺病，只要找到合適的大夫就能治好。”張辰雖然不是醫生，但是簡單醫學知識還是有的，這種肺病，中醫治療起來不易，但是後世對西醫來講卻應該是能治的，只是他現在沒機會接觸西醫，不知道現在西醫的發展程度。
劉先生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本來有些事情是要等你正式拜師之後才說的，但是我認定收你為徒，就必然收你，所以有些事倒是可以提前叫你知曉。”
劉先生說著，站起身來在門窗處查看了一下，神神秘秘的走到張辰近前低聲的說道：“我們這一派出自雲夢山，祖師叫做鬼谷子，你可曾聽過？”
張辰不由一怔，鬼谷子的大名自然是聽過的。
鬼谷子是先秦時期的人，和所有聖人一樣，他的出生和長相都充滿了傳奇的色彩。而之後，他偶得一本天書，天書上沒有任何字跡，他鑽研數日不得，正待放棄之時，天書在月圓之夜發出光彩，打開來看，上面儘是金色蝌蚪文。鬼谷子看了書中是萬物大道，世間運行之法則。月圓之夜過後，天書便又沒有了字跡。待到第二個月圓之夜，鬼谷子再看天書，天書上果然又有了蝌蚪文，只是這蝌蚪文的內容卻又變成了兵法。如此，每個月圓之夜，無字天書就會現象出不一樣的內容，皆是世間前所未有的知識。鬼谷子習之，便得了各種神通。鬼谷子隨未曾出世，但是他的弟子孫臏、龐涓、蘇秦、張儀卻是只學了他某一方面的本事便名揚天下。故而兩千多年來，兵法家尊他為聖人，縱橫家尊他為始祖，算命占卜的尊他為祖師爺，謀略家尊他為謀聖，道教尊其為王禪老祖。
劉先生看到張辰震驚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知道鬼谷子厲害的，於是接著說道：“我們雲夢山中之人，每次都會出世兩人，兩人以天地為棋盤，萬物為棋子，下一盤棋以證大道。而我和公孫雲就是此次出世的兩人。我們二人此次適逢如此亂局，打算各找異數破局，公孫雲選了載恆，而我選了你。”
“公孫雲不是？”
“公孫只是魂魄離體，我將其送回雲夢山中，有朝一日其自會醒來。”劉先生這話是忽悠張辰，他雖然知道讓人假死的方法，但是觀察公孫雲的體征的時候便知道公孫雲當時的狀態是真的死了。可是他的忽悠卻是冥冥之中說出了真相。如果魂穿算是魂魄離體的話。
張辰是知道公孫雲可能跟着何明穿越回了現代的，而且此時他也知道何明又穿越回到載恆身上的事情。畢竟載恆回來后就聯繫了八卦教，而八卦教一直保持着和捻軍的聯繫。
聽劉先生的意思，公孫雲如果也穿越回來，定然要控制何明的，那麼保護何明就需要對抗公孫雲的力量。被公孫雲擊敗過的張辰自然知道自己斤兩，而現在正有一個好機會擺在面前。拜劉先生為師，一方面可以學到武功，另一方也可以就近觀察情況，不會讓事情朝着不利於何明的方向發展。
一念至此，張辰拿起了裝着孫悟空臉譜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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