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的愛麗絲
鍾家慕嘴角微微翹起,笑得深沉:“我喜歡。”
席暢暢頓時無語,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是不是有病?”
鍾家慕慢條斯理地瞥了她一眼,突然神色變換,又冷冰冰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有事對你說,你低下頭。”
聞言,席暢暢愣了一下,便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感覺到鍾家慕在她耳邊輕輕呵出一口氣。然後,他幾乎用盡全力,在席暢暢耳邊“啊”的一聲。
然後,鍾家慕便轉身,丟下一臉震驚的席暢暢,斜着嘴角幽幽地走了。
席暢暢意識到自己被他捉弄了,目瞪口呆,怒視着鍾家慕的背影,大聲喊:“無聊!”
這時,鍾家慕突然轉頭,竟然壞笑着朝席暢暢邪魅地眨了眨眼……
席暢暢驚呆了……
這反差太大,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高冷的鐘家慕竟然朝自己拋了個媚眼?!
雖然帥呆了,但席暢暢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嗯,這媚眼,比二十五度颳風的夏天,還要深得她心。
趙翊凝在旁邊的角落裏看着,一臉陰沉,心想:還是小瞧了這個女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已到了旅行最後一天。
大家都來到熱浪島玩潛水。
豈料在浮潛時,席暢暢和嘉銘忙着在海底自拍,一拍起來就忘了時間,輪到最後幾個上船。就在這時,席暢暢玩太嗨還有些意猶未盡,剛到船上,腳下便猛地一滑,她整個人往船面跌去,來了個狗啃摔!
頓時疼得她齜牙咧嘴,不過幸好沒什麼大礙。
嘉銘連忙扶她起來,擔憂地問:“沒事吧?”
“沒事……”席暢暢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說。
“相機去哪兒了?”嘉銘見席暢暢手中空空如也,四處找起相機來。
席暢暢一怔,見剛剛還在手上的相機,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了?頓時和嘉銘四處找起來,但是找了一會兒,四處都找不到。
“該不會是你剛剛摔倒的時候,掉在海里去了吧?”嘉銘詫異地對席暢暢說。
“我去,不會這麼倒霉吧?”席暢暢臉色乍青乍白,這可是租的水下相機,還押了2000的押金就不說了,在海底辛辛苦苦拍的照片不就全部報廢了嗎!席暢暢當場想哭的心都有了。
咬了咬牙,席暢暢心一橫,說:“不行,我去海底找找。”
說完,她就要跳下去撈相機時,結果卻突然被人拉住衣角。席暢暢詫異地回頭,看到鍾家慕拍了拍她的肩膀,搖了搖手裏的水下相機,淡淡地問:“你們是在找這個?”
“是啊!”看到相機,席暢暢驚臀地抬起眼睛,感動得快哭了,接過相機,檢查了一遍發現完好無損時,特有衝上去親他一口的衝動,感激涕零地說:“怎麼會在你這兒?”
鍾家慕緩緩說:“在船上撿到的,我還說我今天運氣竟然這麼好,”他頓了一下,“沒想到裏面……全是你跟嘉銘的清晰大照。”
席暢暢額頭滴了幾滴汗:“那你想在裏面看到什麼?”
“當然是美女的照片。”鍾家慕嘴唇邊瞻了絲笑,說完便漫不經心地走到另一邊去了。
席暢暢對他的背影冷嗤了一聲,跟嘉銘一起歡快地看起相機裏面的照片。
旅行的最後一天,在島上吃飽了睡,睡飽了便去海里看魚,泳池裏戲水,再圍着小島散步,發個呆,拍個照。
這樣的生活簡直爽呆了。
每次旅行的時候,就希望時間永遠暫停在這兒就好了。
只不過美好永遠是短暫的,擁有各種糟心事的生活,才是永久的。
清風半夜鳴蟬,微風忽起,明月沉。
大概是晚上八點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沙灘上散步,聽着音樂。
露天的咖啡館,席暢暢正和嘉銘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凹着造型拍照。
過了一會兒,席暢暢見鍾家慕也來了,但他卻低着頭看手機,好像在發消息。
席暢暢看了看他挺拔的背影,撇了撇嘴。一整個晚上,鍾家慕都有些反常,因為總看他在低頭看手機聊微信,嘴角還掛着笑。
於是,席暢暢便忍不住了,好奇他究竟在跟誰聊天,竟然聊得這麼火熱?於是她各種偷看,竟然發現聊天界面是趙翊凝,她的頭像化成灰自個兒都認識。
至於聊了什麼席暢暢便不知道了,頓時心中一窒,瞬間覺得血氣極度飆升,突然就很難受。
席暢暢獨自生起了悶氣,不想看到鍾家慕,也更不想理他。
於是,一整晚她都板着一張臉,離他特別遠。後來,鍾家慕好像有所察覺,便過去找席暢暢說話,豈料他剛走近,席暢暢猶如見了瘟神般瞬間從座位上彈起來,把身旁的嘉銘也嚇了一跳。
嘉銘吃驚地看着席暢暢說:“你幹嗎?”
席暢暢臉色不悅地說:“肚子疼,去洗手間。”
說完她轉身,看也沒看鐘家慕一眼,從他身邊幽幽離開。
鍾家慕愣了一下,臉色一沉。
剛離開咖啡館,豈料轉了個角,席暢暢便撞見了男同事。
這五天的旅程,上次給席暢暢表白的男同事一直在找機會接近席暢暢,可席暢暢一直躲着他。並且,男同事一直見她跟鍾家慕在一起,便對鍾家慕充滿了敵意,轉而對席暢暢十分熱情。
“你怎麼了?”男同事見席暢暢臉色蒼白,有些吃驚地問,“去哪兒?”
席暢暢想起鍾家慕,心中一堵,原本不想跟他說話,但是心中突然躥出一個想法來。既然鍾家慕跟其他女人聊得這麼火熱,自己一樣也可以。
她眼睛眯了一眯,便對男同事悠然道:“裏面有點悶,去沙灘上走走,一起嗎?”
一直被拒絕了這麼久,見席暢暢突然對自己發出邀約,男同事吃了一驚,以為她是被自己不放棄的精神打動了,連忙把頭點得跟啄木鳥似的,眉開眼笑說:“好啊!”
二人便一前一後地往沙灘上走去。
這時,剛從咖啡館出來的鐘家慕,見席暢暢和他遠去的背影,眉頭一凜,一張臉就像是寒冰一般,冒着冰冷的白氣。
良久,回到咖啡館的席暢暢剛坐下,嘉銘便湊過去,問:“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
席暢暢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說:“裏面有點悶,去外面走了走。”
“那你看到鍾家慕了嗎?”嘉銘極有興緻地說,“他到處找你。”
席暢暢微微一怔:“他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啊,你一走,他就四處找你,後來又回到咖啡館等了一會兒,”嘉銘疑惑地看她兩眼,“你可沒看到,他那臉色都冰到極點了,我還以為你們又吵架了。”
席暢暢愣住了,頓時無語。
突然,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席暢暢詫異地往外面看去,見沙灘上突然多了個舞台,上面還有樂隊在演出。
“什麼情況?哇噻,還有演出可以看啊?”嘉銘欣喜若狂,“走,去看看!”便拉着席暢暢一同往外走去。
夜色如水。
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挂在夜空中,淡淡的光猶如薄煙紗一般,倒映在海面上,微風一拂,像在海面鎮了一層光斑。
沙灘上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電子迷離的音效彷彿響徹整個島嶼,台下的舞池中,充斥着人們放縱的尖叫。
樂隊連着唱了好幾首歌,主持人便上台,說要玩一個遊戲,要在台下挑幾個觀眾上沒想到席暢暢和男同事,還有幾個陌生人被選中,被主持人拉上了台做遊戲。
這個遊戲是吃西瓜比賽,看誰吃得最快,輸了的人就要受處罰,一共五個人參加,加上席暢暢只有兩個女生。
所以,席暢暢毫無保留地輸了。
這時,下面的觀眾們,各種熱情高漲地喊着要懲罰。懲罰是被澆一桶冰水啊!席暢暢瞬間就傻了!
就在這時,她身邊的男同事,可能想起了自己以前對他還算好的分上,自告奮勇說替她受處罰。
沒想到他部門裏的幾個男同事,原本便知道這位男同事喜歡席暢暢的事,因此,遇到這種情況,當然不會放過拍上司馬屁的機會,突然一起附和,在下面異口同聲大聲地喊:“接個吻就不用受處罰了!”
突然,台下不管認不認識的觀眾們,大概二三十個人都一起喊:“接吻,接吻!”
席暢暢徹底震驚了,猶如一塊僵化的石頭,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快尷尬死了!她想下台,沒想到主持人猛地拉住她,笑着說:“哎,小姐你還沒接吻,可不能走啊!”
頓時,席暢暢猶如被雷劈,即使被打死,她也不願意跟男同事接吻好嗎,這都什麼啊跟什麼啊!
就在她手足無措,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的同時,席暢暢轉頭,朝男同事遞眼神,示意他化解這個尷尬,卻沒想到,見他一臉眉開眼笑。
席暢暢吃了一驚,懷疑這該不會是他預謀好的吧?!
隨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接吻”聲,席暢暢都快哭了,心灰意冷,只能自認倒霉,緊緊閉上眼,打算跟男同事接吻。
可她閉眼了一會兒,對方卻沒動靜,台下突然也沒了聲音,她有些疑惑,正要睜開眼睛,手上卻一熱,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席暢暢震驚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鍾家慕?!他什麼時候跑上台的?
鍾家慕面無表情地看了席暢暢一眼,便搶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冷冰冰地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我找她有事。”
話席暢暢,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鍾家慕便霸氣四溢地把席暢暢拉走了。
席暢暢甚是驚訝,簡直有種想抱住他的衝動!
沒想到,這種霸道總裁的瞬間,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咳,頭好像果然跟電影劇情一樣,有些眩暈。
席暢暢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搖搖頭篤定地答:“不是。”
“完全沒看出來,”鍾家慕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帶着一絲嘲諷,“沒想到你是個這麼隨便的人。”
隨便?!席暢暢被他這句話噎得啞口無言,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沖,快氣瘋,突然就怒了,憤然道:“你管得着嗎,我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你……”
話還沒說完,鍾家慕突然便把席暢暢拉進懷中,緊緊箍住她的腰,單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冰冷的唇壓了下來,吻住了席暢暢正在說話的嘴唇……
席暢暢驚呆了,彷彿瞬間被點穴一樣目瞪口呆……她睜大着雙眼,就跟三個感嘆號一樣,整個人都蒙了。
她如五雷轟頂,完全被嚇到了,看着這張咫尺的臉,鼻尖清冷的幽香,似森林中的薄霧。
席暢暢一動不敢動,任憑熾熱的唇緊緊壓迫,舌頭霸道地撬開了她的牙關,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
唇舌相抵……
良久,鍾家慕才放開了她。
席暢暢已傻了,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鍾家慕原本冷冰冰的
臉,竟然一臉壞笑,他嘴角微微一挑,說:“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轉身他便幽幽地走了。
聲音冷冷清清,猶如遮住清輝的浮雲,夜風輕輕一拂,露出掛在寒枝上的暗月。
好半晌,席暢暢才反應過來,哼,她……她這是被強吻了?!
然後,鍾家慕這幾天對席暢暢的想法全部都被席暢暢窺探到了,她淡淡地一笑:“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啊。”
趙翊凝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咬牙切齒的說了句:“席暢暢,你給我等着。”
隨手刪掉了席暢暢的微信,一個轉身就走了。
澳大利亞的五天之旅,就這樣落下帷幕。
直到回國,席暢暢的狀態一直都跟高燒不退似的,整個人迷迷糊糊,心臟里彷彿裝了個鼓點,跳得飛快,一直停不下來。
水開了,發出翻滾的聲響,白色的蒸汽從壺嘴不斷往上冒。
席暢暢走進廚房的時候,鍾家慕正拎起水壺往玻璃杯里倒水。席暢暢走上前:“我自己來就行。”
鍾家慕沒理她,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第一遍用滾燙的水來洗杯子,有星星點點往外濺。他側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人,聲音低沉:“出去。”
席暢暢正盯着他手上的動作,聞言只微微一征,便很聽話地轉身向外走。才走幾步人就頓住,回過身看了一眼那個背影。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趙翊凝的。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席暢暢下意識地垂眸,恰好看到屏幕上跳出來的名字:趙翊凝。
席暢暢幾乎是立刻轉身走了出去,往右拐進了房間。想想不對,她又轉身走向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看着她的眼神,他的心莫名地鬆動,像是原本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有隻手輕輕拂過,冰瞬間化了,清泉淚淚地冒出來,流經五臟六腑,說不出的身心舒暢。
他跟了出去:“要喝水嗎?”
她的睫毛顫了顫,視線落下又抬起:“爸爸讓我搬回去住。”
“哦,我幫你搬行李。”鍾家慕瞳孔收縮了一下,想說什麼,終究沒有張口。
席暢暢走後,他給父親打電話:“我進公司。”
一周后……
回家的路上,席暢暢覺得無聊就去附近的公園轉轉,不巧碰到了劉彤,原本二人在公園聊得正嗨,豈料劉彤電話響了,沒想到竟然是鍾家慕打來的,約他一起去看足球。
劉彤在電話里咳了幾聲,突然對席暢暢眨了眨眼,又對鍾家慕說:“行啊,不過我現在跟席暢暢
在一起,估計開車過去,要半個小時。”
這時,劉彤好像聽鍾家慕說了什麼,一直對席暢暢眨眼睛笑。
最後,掛了電話,劉彤對席暢暢說:“鍾家慕讓我帶你一塊兒去。”
席暢暢吃了一驚:“不要了吧,我對足球一竅不通,還是你們去看吧。”
“別啊!”劉彤說,“不就是跟鍾家慕嗎?”
席暢暢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才不信鍾家慕會叫我去,一定是你自己騙我的。”
劉彤乾笑兩聲:“那不一樣嗎?走吧走吧,別磨嘰了。”他便拉着席暢暢,硬把她塞進了車裏。
半個小時后,足球場。
人山人海,觀看席上大部分都是來為喜歡的球隊,加油助威的男生們,甚是壯觀。
跟着劉彤在內場找着座位,席暢暢不經意往上面一看,微微一愣——前面中間的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膚白貌美,身穿一件V領小黑裙,棕色齊肩捲髮修飾得一張漂亮的臉更加精
致。她身邊的男人,身材高挑修長,冷冰冰的眉目間英氣逼人。
他們二人即使在人堆里,也十分醒目。
正是鍾家慕和趙翊凝。
席暢暢心中頓時一堵。
這什麼意思?敢情他倆這是約會嗎?那鍾家慕又打電話給劉彤做什麼,該不會故意讓他把自己拉來當電燈泡吧。
劉彤見一旁的席暢暢出了神,跟着她的眼神巡視過去,見到鍾家慕旁邊的趙翊凝,也是微微一怔,小聲地說:“她怎麼也來了?”
“看來我們今天不該來,打擾人家約會了。”席暢暢再看了二人一眼,鍾家慕正跟趙翊凝相談甚歡。
她心中像堵了塊巨石。
說好的高冷呢?說好的不熟呢?
上次去澳大利亞回來后,趙翊凝就不跟席暢暢聯繫了,席暢暢給趙翊凝打電話她也不接,席暢暢這幾天很納悶趙翊凝這是怎麼了。
至於鍾家慕,就更是尷尬了。
劉彤拍了拍席暢暢的肩膀,說:“你想多了,我們上去吧。”話畢,劉彤便上了階梯,對鍾家慕打招呼。
恰好這時,席暢暢抬頭,眼睛不由自主往上看,便與鍾家慕的目光碰了個正着。
席暢暢定了定神,轉移視線,故作淡定地走到劉彤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四個人,劉彤和鍾家慕坐中間,自己和趙翊凝分別坐兩邊,氣氛十分尷尬。
趙翊凝一看到席暢暢就板着一張臉,好像自己欠了她錢。她便全程故意和鍾家慕說話開玩笑。
豈料鍾家慕也像跟她約好了似的,跟不認識自己一樣。
劉彤也一個勁兒地為比賽現場加油吶喊,根本顧不上席暢暢。
恰巧席暢暢手機也沒電了,足球她又完全看不懂,簡直快無聊瘋了。於是,席暢暢便猶如一棵大樹,獃獃地立在一旁,蕭索地掉着枯葉。
山將落日,雲歸青崖。
時間猶如凝固了般,一分一秒都過得極慢。
因球場裏面是沸反盈天,自己則是寒蟬凄切,這麼一番對比起來,越發襯得席暢暢百般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