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來客

最近兩天，葉曼曼總感覺有個人在耳邊和自己交談，而且往往不分時間場合，神奇的是，每次都是在方圓幾米以內根本沒有任何人的情況下發生的，跟別說還在耳邊竊竊私語了。

這一點讓葉曼曼很恐慌。

作為一個初二的學生，學業壓力大、睡眠質量差是每一個孩子的通病，葉曼曼之前也經常會出現神遊萬仞的情況，眼睛在盯着黑板，思緒早不知道飄到花果山或者南天門去了，老師管這種現象較“走神”，葉曼曼卻覺得是靈魂的奇異旅程，可以帶領她暫時逃避現實，回歸本我。學習極度疲憊的時候，身體裏偶爾還會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勸她“歇歇吧，學習沒什麼大不了的”，另一個讓她“堅持住，守得雲開方見月明”。這些狀況，聽來玄乎，對葉曼曼來講，也早已司空見慣了。

可這次的情形，完全不同。

比如上午考數學，做到最後一道附加題，成績平平的葉曼曼習慣性決定放棄，轉而回頭檢查前面的題有沒有粗心大意計算錯誤。這種考試方法，表面看來像是錯失了一道十幾分的大題，但對於葉曼曼卻非常實用：一方面，可以減少虛耗的時間成本（好吧，反正到最後，附加題還是解答不出來的）；另一方面，有了更充裕的時間複查、驗算，客觀上保證了前題的準確率，。總體評估下來，更容易取得較高的分數。

正當她無視附加題翻過試卷準備複查時，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起了：“最後一道題為什麼不做？！這次的題並不難，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應對的！”措辭嚴厲，語帶責備，如果不是音色不符，葉曼曼都懷疑被爸爸批評太多產生幻覺了。

她伸長脖子四下張望，依然沒看到任何奇怪的面孔，反而是監考老師向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葉曼曼忙低下頭，繼續盯着試卷。

出於好奇，她瀏覽了一下附加題，驚喜的發現，和自己昨晚課時作業本上練習的一道題目竟然一模一樣。

顧不上疑神疑鬼了，葉曼曼連忙奮筆疾書，筆走游龍。

下午成績公佈，130分的卷子，她破天荒的考了127分，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再比如，晚上放學回家，走到樓下，葉曼曼剛要推門進去，那個聲音急促的響起：“不要動！”

葉曼曼一愣，停頓了幾秒鐘，就在這猶豫的一瞬間，大廳門內側的一盞掛燈“砰”的落下，滿地玻璃。如果恰好走進去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諸如此類的事情，這兩天總在發生。

葉曼曼決定上網查詢一下自己的“病症”，她也不想承認這是種病，可又實在找不到別的解釋。

輸入“耳邊有人說話”，立刻跳出來上千條檢索結果。葉曼曼點開“專家回答”，一段文字加載出來，嚇了她一跳：感覺耳朵里有人說話稱為“幻聽”，是一種精神類疾病，多見於精神分裂症、聽覺中樞障礙等，其中，精神分裂症多數為真實性幻聽，患者可以清楚的表達聲音來自於外界然後進入到腦內。

“What？我得精神分裂症了？”葉曼曼感覺自己真的快要裂開了。她忙向身為醫務工作者的媽媽求助。

媽媽職業化的聽完葉曼曼的現病史，敷衍的問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得精神病了？”

聽了媽媽的話，葉曼曼徹底裂開了，整個人像極了那個微信經典表情。

撅着嘴掛斷電話，葉曼曼坐在椅子上發獃。

那個聲音又又又響起在耳邊，語氣中竟似飽含愧疚：“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了。”

葉曼曼下意識的跳起來，一把抓起妹妹的玩具如意金箍棒，胡亂揮舞着，啞聲大喊：“誰？！你是誰？！快出俺老孫出來！呸，快給我出來！”

那個聲音遠了些，彷彿怕金箍棒傷到自己：“你別緊張，也不用害怕，嚴格意義上說，我也是人類，只是你看不到我。”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葉曼曼更害怕了，失聲尖叫道：“媽呀，有鬼啊！”

她想離開房間，可是雙腿早已瑟瑟發抖，哪裏還有半點力氣，頹然的癱坐在地上。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生氣：“喂喂喂，聊天歸聊天，不帶人身攻擊好不好？跟你說了我也是人了，怎麼就變成鬼了？話又說回來，你見過真正的鬼嗎？”

葉曼曼顫抖着問：“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聲音爽朗的回答：“我叫葉柒柒，算起來，我們還是本家呢！”

見她並無惡意，葉曼曼深呼吸幾次，穩定下心緒，問道：“可是為我什麼看不到你呢？”

那個聲音，也就是葉柒柒答道：“我也沒有辦法，誰讓你們的可見光譜那麼窄呢。”

葉曼曼想像時間：物理老師老洪在三尺講台口若懸河：這節課，我們講《光現象》。根據人的感知，自然界的光被分為了“可見光”和“不可見光”。所謂“可見光”，是指人眼可以感知到的光線，比如太陽光、燈光等；“不可見光”則是人類肉眼看不到的光線，比如紅外線、紫外線等。有同學問怎麼區分？問得好，人眼的“可見光”範圍大概是380-760nm的波長以內，範圍以外的就是“不可見光”了。葉曼曼，上課呢，別睡了，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

葉曼曼三問：“那我要怎麼樣才能看到你？”

葉柒柒道：“需要戴上我們特製的一種眼鏡，把你的可見光範圍擴大才行，不過我這次走的比較急，沒帶。”

葉曼曼好奇道：“你是從哪兒來的呢？”

葉柒柒故作驚悚道：“不就是你的腳底下嘍！”

葉曼曼已經不害怕了，打趣道：“我的腳底下是地獄，莫非你是地獄的惡鬼？”

葉柒柒“哼”了一聲，脫口而出：“鬼可沒機會到我的世界，他們只配在地表遊盪......”話剛出口，她立刻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迅速閉上嘴巴。

葉曼曼感覺腦子“嗡”的一下。鬼不配去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是什麼世界？鬼只配在地表世界遊盪，難道我身邊隨時都有鬼在環伺？她忍不住大聲反駁道：“你胡說！這個世上根本沒有鬼！”

葉柒柒不屑一顧：“只是你沒有見過鬼而已，憑什麼說鬼不存在？”

葉曼曼嘲笑道：“聽你的語氣，那你見過鬼嘍？”

葉柒柒道：“那是當然，這邊，那邊，還有牆角，不都有嗎？”

葉曼曼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又尖叫起來。

葉柒柒忙制止她：“打住打住！被你這樣大喊大叫的，我都害怕了。”

葉曼曼大聲給自己壯膽道：“是你先嚇唬我的！”

葉柒柒耐心解釋：“我沒有嚇唬你啊！確實到處都有鬼，只不過他們都已經變成二維的了，就像你們拍出來的照片一樣，他們死在哪兒，照片就會留在哪兒罷了。靈魂會重新尋找宿主，投胎轉世。”

葉曼曼摟緊如意金箍棒，掃描一圈書房，顫聲問：“你是說，我的書房裏死過很多人？”

葉柒柒輕鬆回答：“那倒不是，只不過在這個位置曾經死過人。你想想，在人類已經知道的歷史中，就發生過多少次戰亂和重建？以前這個位置建過高樓死過人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還有很多人類不知道的遠古文明存在過，同一個地方就算有幾十張照片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葉曼曼不由自主的點頭同意。她是一個歷史迷，對歷史頗有研究，自然深知葉柒柒所言非虛。擁有46億年壽命的地球，憑什麼只有恐龍和人類可以居住，賴以生存？

沉吟片刻，葉曼曼又問道：“那你的世界又在哪兒？”

葉柒柒沒好氣的說：“不是告訴你在你腳底下了嗎？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我？”

葉曼曼小心翼翼問：“腳底下？你是地心人？蜥蜴人？”

葉柒柒道：“地心人？好像也不太確切。我們生活在你們所謂的地幔層，只是比較靠近地心。蜥蜴人？瞎扯，我們明明就是同一個物種好嘛！”

葉曼曼咋舌：“地心溫度那麼高，大概有4000度，你們怎麼生活的？”

葉柒柒語重心長道：“小朋友，不要被書本上的知識束縛了，很多東西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恐怖的。太陽的溫度更高，你們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嗎？”

葉曼曼不同意：“那是因為我們和太陽的距離足夠遠，有一億多公里呢，你們到地心才多遠？”

葉柒柒得意道：“很好，看來你已經承認我的存在了。”

葉曼曼一時語塞。

葉柒柒咳嗽兩聲，又說道：“具體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記事開始就得到的認知告訴我，地心相當於一個大雞蛋，雞蛋內部的溫度確實很高，但是外部有一層厚厚的吸熱層保護，所以總體溫度和地表是差不多的。而且，地心也不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是圓形的。怎麼說呢？應該說是個半圓形，自己繞着自己旋轉，給我們帶來白天和黑夜。”

葉曼曼又活躍起來：“那你們呼吸的也是氧氣嗎？植物怎麼光合作用？”

葉柒柒笑道：“我們只是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的不同位置，其他都差不多的。”

葉曼曼不依不饒：“肯定不一樣！你都可以看到鬼！地幔層？應該是封閉的啊，怎麼會有氧氣呢？”

葉柒柒無奈，只好回答道：“地幔外層本身就是個大的過濾器，可以把空氣成分吸收進去，剔除其他成分的。而且，重力主要是由地幔層產生的，因為它彙集了98%的地球重量。你們經常講美國人在你們腳底下，其實我們才是真正的在你們腳底下，腳對着腳，一個朝上，一個朝下。”

葉曼曼不認可：“先不說重力，我學得不好，我們就說地殼。老師說過，地殼也是封閉的，人類挖掘地殼的極限也不過是蘇聯科學家的12200多米，空氣怎麼能直接跑到地幔層去了？”

葉柒柒道：“你知道地球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火山？火山為什麼又經常會噴發嗎？”

葉曼曼一臉不可思議：“你是說，火山是輸氣管道？”

她以前只聽說過“西氣東輸”，可“外氣內輸”倒是第一次聽說。

葉柒柒繼續說道：“火山就是把外面的氣體輸往地幔層的通道，但是在輸送過程中，難免會混入一些對我們健康不利的氣體雜質，所以，每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把這些雜質排放一次，於是就會導致火山噴發。有些管道年久失修了，就會被廢棄，也就是形成你們所說的‘死火山’了。”

葉曼曼長大了嘴，目瞪口呆。

“曼曼，爸爸回來了！”爸爸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葉曼曼一通慌張，想把葉柒柒藏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她在哪兒，不由傻笑。

葉柒柒善解人意道：“我先閃了，晚些再找你，到現在正事兒還沒說呢！為了證明你不是精神分裂症，晚上九點前，我不會騷擾你，拜拜！”

葉曼曼彷彿看到葉柒柒從門口大搖大擺走了出去，小聲試探了幾句，果然沒有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