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離恨河,車家寨,草長鶯飛好客人

第七十三章 離恨河,車家寨,草長鶯飛好客人

花自芳看着身邊的花夫人,突然想到:“莫非是在夢中,可是明月灣的人是沒有夢境的啊,為什麼此時就如同在夢中呢?”,見花夫人醉眼矇矓,就要爬過來,花自芳陷入溫柔鄉中,至三更時分才難解難分,花夫人嘆息垂淚道:“竟釀成大錯”。

花自芳卻問道:“你們是人還是鬼”,問完隨即也嘆息道:“竟然忘記我也是從前世過來的”,又把前世因原說給花夫人聽,花夫人感慨問道:“原來是要過那虹橋,然後再深池脫胎換骨才能來到灣里,千百年來竟然不知”,花自芳又驚奇問道:“那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裏?”,花夫人嘆息說道:“我原以為還在前世,竟不知過了千年,在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又思索說道:“看來,我夫君是迷了路,或者尋不到路呢”,又對着花自芳說道:“若是夫君能尋了來,可怎麼好?”,二人遂相約:“再等上兩年,如果還沒有音信,讓花自芳到這獨孤嶺來接她”。

正在說著話,屋內突然有光球閃動,熠熠生輝,裏面一個小人,貌似顧德竿,對着花自芳說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原來你在這裏廝混,快回來吧”,說完光球逐漸變大,吞沒了花自芳,花自芳還拉着花夫人的手說道:“他們在叫我回去,你千萬等着我”,花夫人又是哭天搶地問道:“夫君,要記得兩年之約啊”,說完忽地光球消失不見了。

花自芳醒來之時,看到顧德竿正在手捧着‘意識球’問道:“哎呀,終於把你弄回來了”,接着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房間內還是黑漆漆一片,顧德竿還在熟睡,黑狗卻睜着眼睛往這邊瞧,廟裏似有氣旋攪動,是屋外的一陣冷風吹來,顧德竿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一骨碌爬起來叫嚷道:“花大爺,我找你一個晚上呢,原來你被那女鬼攝了去,看你在溫柔鄉里,我怕你有個什麼閃失,這才把你叫了回來”,花自芳更是驚奇,連忙問道:“你也有夢了?太好了,我們竟然都又能做夢了,死了也值得啊”,說完又覺得不妥,嘆息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顧德竿此時正在迷茫,回憶了幾次,這才笑着說道:“有夢了,有夢了”,喜地抱住黑狗,又是哭又是笑,黑狗被折騰的狂吠起來,驚得內堂的蘇小妹跑了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這般鬼叫!”,玉紗也搖擺出來,眯着睡眼說道:“八成是做夢了吧”,顧德竿和花自芳衝著她說道:“做夢了,做夢了”,蘇小妹這才也驚奇的問道:“你們果然都能做夢了么?為什麼我還沒有呢,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花自芳這才把夜遊之事說出,顧德竿卻只能說個模模糊糊,正在解釋不清的時候,便順口說道:“八成是‘意識球’覺醒了”。

眾人這才圍着‘意識球’的話題,又談說了兩個時辰,不知不覺門外徐徐天亮,屋內炭火也正好燃盡,花自芳大着膽子走到院子裏,經過一個晚上,雨水早已滲入了大半,只有幾處較深的水窪還泛着亮光,院子西北角落裏,那幾株杏樹卻雨後嬌潤,濕漉漉的地上還貼着昨天夜裏扯下來的葉子,偶見幾個沒有拿好的杏子,靜靜地躺在水窪里,周邊雜草叢生,瓦礫堆得到處都是,再遠處就是低矮的圍牆,已經破敗不堪了。

顧德竿也走過來問道:“花大爺,你昨晚究竟去了哪兒?難不成是樹妖勾了你的魂,這裏就這幾棵杏樹,也沒什麼異常啊”,花自芳卻說這裏一定有什麼機關,咱們去那樹底下瞧瞧,兩個隨即扶着杏樹,踏進瓦礫堆里,站在廟門口的蘇小妹卻笑嘻嘻地說道:“這些花了心的男人,真是失了道行了”,玉紗蹲在門口,扶手黑狗注視着他們。

花自芳果然沒猜錯,這瓦礫堆里真的有一個墳頭,赫然看到倒伏在地石碑還算完好,二人齊用力,這才把石碑從泥土裏拔出來,又搬到外邊用雨水沖刷乾淨,碑上字跡娟秀:唐寶曆丙午酉陽花氏李姝媛之墓,蘇小妹和玉紗也驚奇的跑過來看,紛紛說道:“這裏果然有名堂啊”,顧德竿這才幫着花自芳收拾古墓,重新把石碑安置好,又撿來磚頭瓦塊壘出供奉台,徒手從附近重新添置墳土,無黃紙燃燒就肅穆梳理歌詠以言表,蘇小妹取來衣服覆蓋在墓碑之上,玉紗從廟裏拿出取來燈火點燃,祝願說道:“願燈火指引歸途”。

花自芳戀戀不捨地跟隨眾人往前走,不時回頭望一望,最終嘆口氣說道:

“兩年之約,一定遵守諾言,希望你們在此安樂”,顧德竿勸慰說道:“等咱們回來的時候,再來看望吧”,說完一行人繼續趕路,昨天狂風驟雨之後,山路更加泥濘不堪,水匯成溪流,溪流潺潺向下,眾人隨着溪水的方向不斷往前走,日頭漸漸溫暖,到中午時分,遠遠望到前方的一馬平川,一條大河延伸遠方,眾人皆高興地說道:“離恨河,不遠了”。

這大河果然如玉帶一樣,東西方向橫流,兩岸柳綠依依,開闊之地草長鶯飛,到處是灘涂和茅草,時而能看到蓮花盛開,花自芳又嘆道:

“這個所在,果然跟夢中相似,難道花夫人居住,就是這裏么?”,正說著,抬頭望見天空黃鶯飛翔,只見這隻鷹盤旋不斷,遠處突然聽到馬叫聲,嘶嘶而來,顧德剛連忙指着遠處說道:“快看,有人來了”,只見幾匹馬,你追我趕,為首的那匹白馬馱着一個少年,後邊是幾個小姑娘,都在馬上吆喝:“快,快,射下來”,只見那個少年,從馬背上昂起頭,雙腿夾着馬身子,手中彎弓取箭,正瞄準那隻鳥,箭破長空發出絲絲之聲,一下子就把鳥射殺下來,這幾匹馬又調轉馬頭,奔着獵物而去。

花自芳站在遠處,高聲喝彩說道:“好厲害”,不一會那個少年騎着馬,懷裏拎着獵物疾馳而來,登時勒住韁繩,高聲問道:“你們是誰啊,到這裏做什麼?”,說著另外幾匹馬也跟隨而至,那幾個小姑娘卻說道:“林飛,不得無禮,到了咱們這兒,就是客人”,說著紛紛下馬,上前指着不遠處的村子說道:“我們是車家寨的,那個是我弟弟,叫做車意飛,我們是他的姐姐,現在家裏沒事,陪他出來學習騎射,你們跟着到我們寨子坐坐吧,我們父親大人交代,只要是獨孤嶺來的客人,都要請回去吃喝呢”。

顧德竿見這個姑娘熱情好客,又問了她們姓名,這才知道講話這個姑娘叫做車詩飛,後邊幾個妹妹,分別叫做情飛和畫飛,聽她們報完姓名,連忙讚歎道:“果然是詩情畫意啊,誰給你們起的名字,很有意思呢”,姐弟幾個嘰嘰喳喳說道:“當然是母親給起的了,我們騎馬都是母親教的”,這個車詩飛又打發小妹和弟弟說道:“你們先回去報信,就說獨孤嶺來了客人,早早準備,就說貴客要到寨子裏”,又對着顧德竿四人說道:“咱們走吧,我們寨子的離恨酒可是自家釀的,還有牛羊肉管吃管夠,到了這裏就算到家了”。

蘇小妹和玉紗又被林詩飛勸着上馬,和妹妹親自牽着馬往前走,顧德竿和花自芳跟在後邊,荒草深一腳淺一腳,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寨子裏的屋舍和炊煙裊裊,裏面不時傳來馬的嘶叫,剛走至寨門,便看到一眾人擁在高高的大寨門下,穿着打扮都是五顏六色的粗布繡衣長袍,男的頭戴包裹的頭巾,兩腰間束着一圈牛角珠子,女的則戴着白色絲紗頭巾,脖子上懸着嵌着小玉珠的一串銀鈴鐺,只見為首的大漢步履堅實地走來,後邊是她的夫人,身穿束腰的素紗白裙,額頭抹着七星逐彎月,手腕上兩支玉環,面若滿月露着溫婉笑容,手裏拉着一雙兒女。

只聽那個大漢笑呵呵地說道:“聽說貴客來了,快請進吧”。顧德竿和花自芳連忙上前問候,車詩飛又介紹說道:“這是我母親,獨孤嶺落月谷摘星堆人士,你們走過那邊么?”,眾人皆搖頭,說是從破廟那邊來,這個大漢和他的女人都說可惜可惜,又指着遠處說順着那月宮廟往東走不遠就是了,寒暄幾句之後,寨里鄉親簇擁着回寨,雖說是鄉野人家,寨里卻井井有條,順着一條寬闊的大路直通車家住處,兩旁的房子皆是紅色木屋,木屋前豬羊牛舍頗多,黃草堆在院落里用籬笆圈着,各種樹木錯落有致,家家都有幾處樹樁拴着俊馬。

車家的屋舍更為寬大,一群馬圍在院子東邊,西邊空地有一口水井,井台邊是寨里女人在燒烤牛羊肉,幾個男人從屋裏抱出幾罈子酒,屋前窗下早已拉起了一排桌子,桌子上擺着明晃晃的大酒碗和刀具,炭火的爐子燃着火苗,就等着宰殺的牛羊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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