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殘夢之禍 第六十章 上了賊船
望江酒樓二樓,不起眼的角落。
“白老頭,他是在看我們?”白髮老頭邊用他滿是油漬的手推了推黑髮老頭邊問。
“我知道了,我見過他,他是……他是……”黑髮老頭忽然大腿一拍嚷道,手中的大骨指着樓下的舒長夜,“他是……是……”
“他是……是誰?”白髮老頭瞧着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直痒痒。
直到舒長夜幾人離開了,黑髮老頭也沒想又想起來什麼時候遇見過舒長夜。
“唉,都怪你,方才我都要想起來了,搗什麼亂。”黑髮老頭沒好氣道。
“切,自己老糊塗了就承認,還怨我。”白髮老頭也是吹鬍子瞪眼,不甘示弱。
出了酒樓,舒長夜幾人走了一段路,望江城已經全面熱鬧起來。
“臭酒鬼,此地離你家很近了,你要回去一趟嗎?”尋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舒長夜道。
“是有些想法,你和扶鈴姑娘也去?”封子夫咧嘴笑道。
“我就不了,留着下一次,蘇州城還有急事待處理。”舒長夜搖頭說著,爾後看向扶鈴,“扶鈴姑娘呢?”
“我的本意是去江南,這……”扶鈴有些拿不定注意。
“若不是急事,扶鈴姑娘可以去臭酒鬼家那邊走一趟,江南雖好,但玉鼎城卻一點不遜色。”舒長夜建議道。
“四不像的建議可行,扶鈴姑娘,此地過去快則三日,慢則五日,去江南不是急事,倒也不差這幾天。”封子夫笑道。
“也行,我就當是去蹭是蹭喝了。”扶鈴沉思一陣才道。
“這個扶鈴姑娘放心,臭酒鬼家底殷實,得狠狠讓他出一波血。”舒長夜打趣道。
爾後,幾人相視一笑,也就此分開。
舒長夜着急趕路,還是優先選擇水路。封子夫二人則走陸路。
……
“封公子,你說了這麼多,可把我給饞了,不知你的烤野味手藝如何?”馬車裏,扶鈴問。
“此處地還未離開城鎮,打不了野味,要不我再講講一個,等到了外邊我再露幾手。”封子夫笑問。
扶鈴點頭,望梅止渴或可行。
封子夫回想着往事,“那是一個夜晚……”
是夜,荒涼的山坳下火花冉冉。慶幸此時吹的是東南風,不然這三面空蕩的山間,即便是有火取暖,也難擋清冷的夜風。
火堆旁兩道身影彼此對坐,俱是薄衫蔽體,正埋怨着無常的天候。火堆正上方搭着一個簡易的架子,隨着跳躍的星火,陣陣肉香溢散開來。
滋滋,一滴油水滴落在柴火上,突然躥起一條火龍,眨眼便又恢復正常。
一人不時轉動着野味,好讓火烤得均勻些。趁着火光,可見肉絲間燜出許些油來,一個一個小油泡滋滋的冒着,真是油多肉香,光看着已是十分鮮美。
翻轉之人大概不堪忍受美食的誘惑,將目光移向了別處。但微風送來的肉香又入侵不爭氣的口鼻,真一個字‘香’啊,他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四不像,你可別偷懶,這也有你的一份呀,快來搭把手。”他忍受不住向同伴求援。
“你這人講不講理,這野味一是我打的,二是我清理乾淨的,就連這火也是我生的,這才剛歇着呢。”舒長夜有些生氣道。
“好好好,可……可是我真他娘的忍受不了這誘人的味!”封子夫苦聲哀求着。
“沒門,好吃懶做這習慣可不好,是時候到你這個大公子來體驗一下勞動人民的艱苦生活。”舒長夜沒有絲毫要接手的意思,“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半個時辰過去。
香氣愈加濃郁,長夜取出一個小瓶子,往架子上撒下一些。頓時空氣中又升起另一股香味,兩種香氣混雜在一起,只怕能引來十裡外貪嘴之人。
“這樣就好了吧?”封子夫已迫不及待,“那我開吃咯。”
但不等迴音,他已掰下一隻冒着騰騰熱氣的兔腿,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哎喲,燙燙燙,啊,香……”
舒長夜看着他那貪吃的模樣,直搖搖頭,道:“臭酒鬼,這大半夜的又無他人與你搶食,真是自作自受。”
封子夫豈能平白讓他取笑,辯道:“今夜風清寒,美味要趁熱吃。再者我一隻兔子比你的烤雞大多了,慢了涼了可不好吃。”
舒長夜說道:“你這是歪理。”
他餘光暼去,這三言兩語間封子夫已是兩隻兔腿下肚,真是神之速度!
……
舒長夜的運氣不是太好,出行的當天風向不好,行船的速度慢了不少。
一天下來,也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即便如此,也比陸行快多了。如果風向一直沒變,他最多也只需五日便可抵達望江口。
夜幕降臨,客船上沒有多餘的活動,許多人簡單吃些乾糧就睡了。
舒長夜來到甲板上,躺下吹着晚風,觀蒼茫星海。
夜漸深,月色稀微,幾乎船上的人都睡了。
此刻,客船前方不遠處,兩艘小一點的船悄然朝着客船靠近。
因為沒有打着火把,故一般情況下幾乎發現不了。
江浪滔滔,拍打着兩岸。
舒長夜躺了許久,覺有些乏了,他剛坐起身來,耳邊傳來悉悉碎碎的聲音。
舒長夜凝神再聽,那細不可查的好似人聲私語。他悄悄起身,循着聲源尋去。
還未走幾步,藉著夜色,他看到遠處一個黑影閃過,鬼鬼祟祟的。
舒長夜悄悄潛行,靠近了,便聽到一人壓低聲音問:“都睡了嗎?”
“吸入了我特製的迷香,想不睡都難。我剛剛數了一下,還差一人。”另一人也是壓低聲音回答。
“差了一人?是中途下船了,還是不小心掉江里了?”
“我怕不是上了一艘賊船吧?”舒長夜聽着二人的對話,不由自嘲一句。
“不知道,傍晚的時候還看到。”
“唉,不管了,此次一百三十人,收穫也不錯。”既然確定傳中所有人都昏睡了,此人也不再壓抑着聲音,朝外下方吩咐道,“點起火把,所有人動作快。”
瞬息,以大客船為中心,四周火把通明。隨即見到更多的人翻身上船,一個個皆是黑衣蒙面。
“快,沒吃晚飯嘛。”先前下命令的人又大聲喝道。
舒長夜本以為這群人是劫財,但上船的人並未去搜身,翻看行李。他藏身的地方很隱蔽,且許多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船的其他地方,故而也沒有人想到還有一人在。
“有點意思。”
沒多久,舒長夜又是疑惑了,“這是劫人?”
他不懂了,這年頭劫人去幹什麼?
“快快快,一個個的還想不想求的長生了,耽誤了大事,有你們好受的。”那人又在喊着。
“長生?”舒長夜心中念叨,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來船中昏睡過去的人,落入這群黑衣人手中不會是好事。
思定而行,舒長夜果斷出手,他先抽身去船艙外,從客船左側動手,先解救下那幾個已經被抬出去的人。
“噗。”
趁着江濤拍岸,舒長夜倏然出手,將黑衣人轟入江中。
飄身墜下,先毀去一艘小船。
“誰!”有人發現了他,猛然喝道。
這一聲喊,為首的那人心中一震,快步跑過來,“去,殺了,別讓他跑了。”
舒長夜點水飛起,順勢用內力裹着水滴,揚袖一彈,水滴如同飛劍一樣朝着黑衣人射去。
“叮!叮!叮!”數個黑衣人手中刀脫手飛出。
“上,別讓他逃了。”那首領再次喊道。
舒長夜幾個騰挪,再次落身在大客船。
登時,便有十數個人衝殺過來。
舒長夜輕輕一躍,那些人只看到一抹影子閃動,爾後一個個面罩的面色忽猙獰起來,肩頭傳來的劇痛如錐心穿刺。
舒長夜又是一沉,落入他們中間,右手順勢一抓,奪過一人手中刀。
一抹寒光閃沒,刀不沾血。
再看去,那十數人驀然倒下,皆是一刀斃命。
舒長夜視線一轉,右側已經有幾人被接過,就要落入小船中。
掃了一眼邊上,恰好有一捆繩子。
“咻!”
繩子疾如電,先是擊退了大船邊的黑衣人。舒長夜甩繩一橫,又是擊飛小船上的黑影人,隨後見他甩繩上揚,繩子便是捆着那三名船客。
“是個高手!”那首領心下大驚,隨即喊道,“快用箭弩,亂箭射殺。”
“咻!咻!咻!”
一聽到命令,數名黑衣人捲起衣袖,手臂上的暗弩急射而出。
舒長夜眼色一冷,看來得先拿下那人才行。他輕功施展,沿着大客船的右外船身行走。
“咚!咚!咚!”
他一動,那些箭弩齊齊釘入他方才站的地方。
“廢物。”那首領破口大罵。他剛要接着發號施令,疾風灌耳,等他側目看來,一隻腳已經快速放大。
“你……”
“砰!”
不等他喊出口,他已經倒飛出。
舒長夜輕功再施展,卻是搶在那人落地之前,再次抓住地。
“說了,你們是什麼人,抓這些人做什麼?”刀刃抵着那首領的脖子,舒長夜冷冷喝問。
“你敢壞了大人的事,你會不得好死的。”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舒長夜不與其廢話,刀口一抹。
首領已死,其餘人也是慌作一團。
舒長夜抓住幾人,還未問話,一個個卻是驀然暴斃,或是剛捉到人,便被一隻飛箭穿喉致死。
“岸上還有人!”舒長夜掃向茫茫兩岸,不由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