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殺人誅心
天光大亮。
鏖戰了一晚上,沒有什麼收穫。
陸乘風道:“酒也喝完了,該用的手段也都用盡了,這幫孫子嘴真硬。”
方卓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家室都被人家捏在手裏,所以,他們寧願死。”
“有骨氣。”
“我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去通稟大人升堂。”
陸乘風覺得縣衙的氣氛變了,老爺升不升堂,一個外人決定。
更詭異的是,自己還心悅誠服。
這都他媽什麼事啊!
陸乘風嘟嘟囔囔的去內院請示。
方卓和崔寧返回關押吳謝志的房間。
門一開。
一個聲音,有氣無力的道:“我說,我全說,你先把我鬆開。”
崔寧拿掉他頭上矇著衣服,一看之下,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再看看他身後吊著的水桶,正一滴一滴往下滴水。
崔寧驚訝道:“他……”
方卓擺了擺手道:“帶到公堂,老爺親自審問。”
崔寧不再糾結這些問題,拖着吳謝志就上了公堂。
威——武——
鼓響三遍,威武升堂。
張成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堂下所跪何人?”
吳謝志好像來了精氣神,道:“草民吳謝志。”
“所犯何事?”
“謀財害命!”
“謀誰的財,害誰的命。”
“謀盧府布商盧子安的財,害盧子安的命。”
“詳細講一講具體作案經過。”
吳謝志道:“我們是一個組織,名叫白蓮花,首腦被稱為祖爺,下設五個壩頭,也就是各部門負責人,我是三壩頭,下面的嘍啰叫阿寶。
這次出來打食,盯上了盧子安,於是便從他的夫人下手,以算命為幌子,說她家要遭災禍,需要我們為他們家做一場法事,讓他們隨便給點錢財,便可消災免難。
盧子安走南闖北很多年,是個明白人,沒有同意夫人的提議。
於是,我們就假戲真做,殺了盧子安,造成災禍臨頭的假象。”
張成打斷道:“殺人具體用的什麼方法?”
吳謝志道:“鐵注殺人。”
“具體講來。”
吳謝志道:“先用麻沸散麻暈盧子安,用燒紅的鐵注捅入穀道,傷口會迅速凝結,人體自然反應之下,鐵注會自動伸縮,全部沒入人的身體,驗屍的時候,很難察覺。”
“可惡,那你們是如何撤離的?”
吳謝志接着道:“殺人之後,關緊門窗,把門栓豎起來,用棉線綁上一根熏香,熏香燃燒到棉線處,燒斷棉線,門栓落下,造成密室。”
“心思夠縝密,可惜用錯了地方,讓他簽字畫押,呈上刑部。”
“等等!”
吳謝志道。
“還有什麼事?”
吳謝志道:“我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你們是如何解開的呢?”
吳謝志說著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方卓。
張成的目光也投向了方卓。
方卓緩緩起身,他在組織語言讓他心服口服,總不能告訴他是我有一個開掛的系統吧?
方卓道:“以前我看過一本古書,書上有這種殺人方法的具體描述,我看完卷宗,甚是疑惑,於是便和陸捕頭前往查驗,果真如此。”
吳謝志問道:“那你怎麼篤定就是我們做的?”
方卓道:“這種殺人手法的發明者就是一個算命先生,我猜想你們可能也會扮成算命先生。
於是,便讓陸捕頭上街大張旗鼓的抓算命先生,沒想到算面先生凈了街了,那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這恰恰說明你們得到了消息,撤回了所有人,也從側面反映出,這件事情就是算命先生做的。”
唉!
吳謝志嘆息了一聲,道:“你故意讓陸捕頭抓到一個算命先生,大張旗鼓的出榜結案,為的就是引我出來?”
“沒錯,我猜你是個很自負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便將計就計。”
“棋差一招,甘拜下風。”
“聰明反被聰明誤。”
“那昨天晚上你在我手腕上割的那一刀也是假的了?”
方卓道:“我不殺人,只誅心,我拿刀背划的,你聽到的滴血聲,是用一隻裝滿水的木桶放在你身後的桌子上,只需用一根針捅一個眼,就會形成滴答滴答的聲音。”
吳謝志泄氣了,哭喪着臉道:“殺人誅心啊。”
這時,張成道:“拉下去,關入大牢,等候刑部文書,再行發落,退堂。”
張成說完甩甩袖子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陸乘風急切的道:“大人,不可退堂,還有一件事情沒有搞清楚。”
張成停下腳步,回身問道:“什麼事?”
陸乘風道:“方師爺說這件案子之所以一波三折,是因為我們衙門口出了姦細,正好,三班六房的人都在,讓他指認便可,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
張成疑惑道:“姦細?本官怎麼從未聽說,長孫大人限期破案,今天是交差的日子,既然賊人已經擒獲,交差便是了。”
此時,方卓抱拳道:“大人,據我調查發現,確有姦細。”
張成又回到了座位上,道:“姦細是誰?”
方卓道:“大人,首先請原諒我隱瞞不報,因為所有人都可能是那個通風報信之人。”
趙成一揮手道:“無妨。”
方卓接著說道:“起初我以為是刑房捕快,當他們第一次上街抓人之後,我就推翻了這個理論,進而把目光轉向了六房班頭。”
六房的班頭現在看起來很緊張,都在相互懷疑,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是要掉腦袋的。
“於是,我便放出消息,讓陸捕頭請示大人出榜表彰,為的就是揪出背後之人。
我讓仇玉去盯着六房班頭,居然沒有異動,所以,他們的懷疑也被排除了。”
“那接下來呢?”
張成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陸乘風一直想知道姦細是誰,儘管工作了整整一夜,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方卓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他就會衝上去把那人撕成碎片。
方卓語重心長的說道:“接下來我想着趕緊把這件事情報告給張大人,卻尋而不得。
那時候,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沒能起來。”
陸乘風瞪着眼睛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姦細是誰了?”
方卓痛苦的點了點頭。
“是誰?”
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陸乘風一人在問。
方卓舉起手,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