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談判
回家的路上岑淼淼一路上沒與岑思遠說話,岑思遠也冷着一張臉沒理她。回到家,岑鳳齡讓王姐照顧岑淼淼洗漱,回身看着岑思遠,想問他今天的結果怎麼樣,見他臉色不好便沒有再問。
第二日岑思遠洗漱好下樓的時候,岑淼淼已經換好衣服吃早餐了,聽見他下樓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
“我吃好了,先過去。”她看着岑鳳齡笑道,說著拎着包就走。
岑鳳齡應了一聲,待人走遠后才問道:“你怎麼得罪她了?”
岑思遠不悅地看着她開車出門,語氣不耐煩道:“人家是大小姐,我哪裏敢得罪?”
聞言,岑鳳齡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又覺得沒有必要,將杯子中的最後一口牛奶喝了,也淡淡道:“我先走了。”
這樣一鬧,岑思遠也沒有吃早餐的心思,煩躁地扯起桌上的包跟着出門。
令人火大的早晨!
……
陳江華一早就帶了人去盛遠,下午的時候回來說盛遠那邊答應轉讓那塊地皮,但態度曖昧得很,言語之間是想讓岑思遠去。
但讓真讓岑思遠去了,這樁生意,指定談不成。
岑鳳齡看了身旁的岑淼淼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頭說知道了,讓陳江華先回來。
岑淼淼給岑鳳齡倒了杯水,沉聲道:“要不我今晚先看看材料,明天再去談談。”
岑鳳齡點了點頭,“讓岑思遠陪你去,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他去了只會火上澆油,”她語氣篤定,“而且岑思遠也是為了我,我自己去解決。反正地都答應給我們了,光天化日的,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常萬鈞那老傢伙喜歡喝茶,我那兒有塊普洱,明天你去的時候帶着去。”
岑淼淼嗯了一聲,拿了材料轉身出去了。剛打開門正好遇見岑思遠準備開門。她看了他一眼,側身讓他進來。
岑思遠今早莫名被她冷落,也沒有想和她說話的意思,長腿一跨便進來了。而岑淼淼亦是面無表情轉身出來,順帶把門關上。
……
看了一晚上的材料,岑淼淼第二日下午帶着那塊三十多年的老普洱到了盛遠,盛遠那邊的接待也還算是“周到”,只是讓她在會客室等了近一個小時,常啟興才姍姍來遲。
“常總。”她起身笑着叫人。
常啟興懶懶地瞥了她一眼,笑道:“叫常總多見外,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的緣分可還沒有盡呢。”
聞言,岑淼淼亦是笑了笑,“要按照您這麼說,現在您可是停妻再娶,重婚是犯法的。”
“誰給你的臉?還是‘妻’?”常啟興冷笑道,“你不過是岑思遠身邊的一條母狗,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妻?”
岑淼淼推了推眼鏡,也不為他的話生氣,反而笑道:“你在你們公司罵我沒意思,找機會去江城罵才好。”
“你倒是一條好狗,能屈能伸。”常啟興冷笑道,“只是你們公司的底價我們不接受,岑秘書,請回吧。”
岑淼淼靠回椅背,神態悠閑,笑道:“這又不是超市買東西一口價,底價還可以再談。”
“好啊,兩萬一平。”常啟興靠着椅背笑道。
聞言,岑淼淼微微皺眉,“不能再低了?”
“能啊,少一塊。”
聞言,岑淼淼垂眸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笑道:“我們岑總是個強迫症,您給的這個價格她定然覺得難受。這樣吧,兩萬就兩萬一分也不少。”她站起身來,看着他笑得極為明媚,“我好回去讓我們岑總死心。”
常啟興眼神陰鷙地看着她,笑道:“你真以為我們資金鏈斷了缺那筆錢?商場上的事真真假假,你們別太天真了。”
岑淼淼點點頭,“就當我江城當了回傻白甜被溜了一圈,不過也無傷大雅嘛,咱們都在平南,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真真假假啊都會遇見的。”
“你威脅我?”
“不敢。”岑淼淼笑道,說著提着東西往外走。
常啟興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浸出血來,“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們?我要是把那兒建成墳地,我看你們還賣什麼房子。”
聞言,岑淼淼微微皺眉,回頭滿臉不解地看着他,轉而笑道:“嗯,不錯,依山傍水的,風水好,只是別砸在手裏,留給自己用!”
常啟興正想罵人,就見父親過來了,岑淼淼見了人,忙笑着喊人,也不講地皮轉讓的事,而是把手中的禮盒送給他,笑道:“常總,這是我們岑總送您的茶,普洱降火,您要多喝,保持個好心情。”
常萬鈞不明所以,但也讓秘書將茶收下,笑道:“多謝你們岑總,費心了。”
岑淼淼笑了笑,“您與我們岑總都是白手起家,她對您也算是惺惺相惜,買賣做不成仁義在,您不必客氣。”
聞言,常萬鈞臉上有些遲疑,“什麼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要的價岑總還是不滿意?”
“兩萬,我們確實是接受不了。”岑淼淼滿臉遺憾道,“有這麼多錢,我們都能買半個白嶺水庫了。”
“價格嘛,好商量,既然有討價那也有還價,”常萬鈞笑道,轉而吩咐秘書,“去,給岑秘書泡杯咖啡,送到我辦公室來。”
……
從盛遠出來已經快五點了,岑淼淼給岑鳳齡打了電話,報了盛遠要的價格,要一萬八一平。
“一萬三,他們愛給不給。”岑鳳齡在電話中道,“缺錢的是他們,也不是我們。”
“常啟興說拿不出一萬八的話他就把那塊地改成墓地。”岑淼淼笑道。
聞言,岑鳳齡也是笑,“干千年濕千年,不幹不濕就半年,改成墓地也挺好,讓他家的棺材都泡在裏邊吧,還能千年不腐。”
“依山傍水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岑思遠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掛了電話,岑淼淼看着快要落山的夕陽,擰開水瓶喝了一口,忽然覺得,年齡大了的好處就是,什麼都可以不重要不在乎,一身輕鬆。
……
後來,先坐不住的是盛遠,岑鳳齡又把價格往下壓了五百,一萬二千五。簽合同那天,常啟興親自帶着人來,一改之前的高姿態,對誰都有禮貌得很,還笑着誇了岑淼淼聰明能幹,“原以為少夫人會因為感情上的事記恨我,沒想到您大人有大量,真的是幫了盛遠大忙。”
眾人聞言,笑容僵在了臉上,常啟興這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一是說了岑淼淼與他有舊情,對他因愛生恨,奈何神女有意襄王無情;二是岑淼淼與岑思遠本來沒什麼,他這一聲少夫人叫出口,無非是說岑思遠是他的接盤俠,是他常啟興用過的二手貨,可謂噁心至極了?
岑淼淼勾了勾嘴角不就是比說話難聽嗎?誰怕誰啊?她笑道:“哎喲,我家少爺哪裏看得上我這個洗腳婢?也只有您都結婚了還記掛着與我得那一段感情,放心生意歸生意,我家少爺大度得很,不會為了一個丫頭與您計較的。”
反正都被他如此侮辱了,岑淼淼也不介意再自降身份,她是洗腳婢,那麼與她有段舊情的常啟興又算得上什麼東西?
常啟興看着她,眼神銳利,恨不得從她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剮下二兩肉來。“合作愉快。”他與陳江華握了握手,帶着人走了。
岑淼淼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輕聲道:“來日方長。”
……
岑淼淼拿着合同到岑鳳齡的辦公室的時候,恰好遇見岑思遠也在辦公室。她上前把合同放到岑鳳齡桌上,語氣淡淡道:“盛遠的轉讓合同。”
岑鳳齡翻開看了看,點頭笑道:“這次你可是大功臣,今晚我請你喝慶功酒。”
“我算什麼功臣,”岑淼淼不以為意地笑道,“酒就不用了,我這幾天不能喝酒。”
“吃飯總行吧?今天周五,吃了飯回去好好歇一歇,下周和市政府談白嶺湖公園的事,你可得全程跟着。”
“好,我去定位置。”她笑道,說著就退了出去。
岑鳳齡見岑思遠還站在桌前,疑惑道:“還有什麼事?”
“今晚……”
“我和淼淼吃飯,不會管你,你想去與你那個小姑娘約會就儘管去。”岑鳳齡語氣淡淡道,說著靠回椅背看手機,也不管岑思遠想說什麼。
岑思遠看了母親一眼,感覺碰了一鼻子灰,遂也沒說什麼便走了。出來的時候看見岑淼淼正在和母親的另一個秘書林一藍討論些什麼,笑得一臉花痴。
“啊,我的理想型啊。”岑淼淼笑道,“這麼好的資源,你不早給我介紹。”
“這不剛認識嘛,今晚有空嗎?我讓王立傑給你約出來。”林一藍一臉期待道,“真的,可不要錯過了。”
岑淼淼正想說好,就見岑思遠沉着臉走過來,“什麼理想型?我看看。”說著,抽出林一藍的手機,皺眉看了看,“哪個公司的?做什麼的?”
“程式設計師……”
“IT民工?容易猝死。”
岑淼淼:“……”
她抽回林一藍的手機,不悅道:“嘴巴積點德。”
“我怎麼不積德了?”
岑淼淼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說話,轉身回了座位。岑思遠自討沒趣,轉身回了辦公室。晚上回家的時候,見岑鳳齡正貼着面膜看電視,他忍不住問道:“不是去吃飯了?怎麼這早就回來了?”
“林一藍給淼淼介紹個對象,讓去看看,她三十了,也老大不小了。”岑鳳齡看着電視,語氣淡淡道。
“三十怎麼了?三十了不還是漂漂亮亮的?”他有些不高興道。
聞言,岑鳳齡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說著說著說急眼了呢?岑淼淼確實漂漂亮亮的,但是確實也是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啊?岑淼淼又不是不婚主義,說她三十老大不小了,哪裏錯了?
“我沒說她不好啊,你慌什麼?”岑鳳齡笑道。
岑思遠頓時有些心虛,矢口否認,“我慌什麼了?”
岑鳳齡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故意要逗他,“你要是非那個網紅不娶呢,我閉着眼睛接受,畢竟你也二十七了,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哎呀,怎麼就要結婚了,”他一臉煩躁,“睡覺!”
岑鳳齡看着他,笑得意有所指,“你就作吧。”
他暗自哼了哼,他作嗎?大概是有一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