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修羅場

6.修羅場

速沛沛上大學的時候,思修老師曾經說過,他說他對他的學生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不要上社會新聞就行。後來,她與同學之間的也時常拿這句話來相互調侃,說是不要在社會新聞上看見對方。

但是她從未想過,她沒有上社會新聞,反倒是她男朋友上了社會新聞。她看着視頻中那個拿着喇叭高喊的人不是岑思遠又會是誰?不是說去外地考察了嗎?怎麼會和岑淼淼去鬧人家婚禮?還鬧得全網皆知,說什麼網文照進了現實。

“你這個策劃得很好嘛,今年的金雞獎要不要給你申請一個最佳導演?”蘇沛沛看着視頻中的人冷嘲熱諷道。

岑思遠笑了笑,“我這還不是怕你不開心才沒有告訴你的。”

“你騙我我才不開心。”蘇沛沛拉着張臉道,“我們說好的,彼此之間不能有謊言。”

岑思遠點點頭,聽見屋外的敲門聲,對蘇沛沛道:“先掛了,我媽找我有點事。”

蘇沛沛本還想說什麼,但聽見他這麼說也只能說好。

岑思遠掛了電話就起身去開門,見岑淼淼拿着瓶水遞給他,轉身就走。

“淼淼。”他出聲喊她。

岑淼淼轉眼看着他,皺眉不解道:“怎麼了?”

岑思遠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笑了笑,“沛沛知道了,我明天得過去一趟,我媽那裏……”

“我以為什麼大事,”岑淼淼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放心去吧,萬事有我。”

岑思遠低頭笑了笑,欲言又止地嗯了一聲,“早點休息。”

“你也是,晚安。”

岑淼淼回了屋,點了支煙坐在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身上,頗有一種霧氣裊裊的朦朧美。

她煙癮不大,只是心煩的時候會抽上一兩支,雖然也沒覺得煙草能讓她鎮定,但若是不抽又覺得缺點什麼,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裏。岑思遠今天又發神經病,他總是時不時地露出深情款款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她胡思亂想,但明天又進入下一場戀愛當中,這麼多年了,還不明白嗎?

思及於此,岑淼淼自嘲地笑了笑,將煙頭摁滅,許是今晚的夜色太好,她也有些矯情了。

“今晚適合刺猹。”

岑思遠看着岑淼淼發的這條朋友圈心中笑罵她傻逼,但還是轉頭看向窗外,風吹起紗簾,月光清澈如水,明明就在身側,卻又遙不可及。

……

岑淼淼起床的時候岑思遠已經出門了,她陪岑鳳齡吃了午飯,找了個借口回家。想起岑思遠說的讓她注意安全,她還是有些心虛,好在小區安保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周一上班的時候,整個公司都在議論上周岑思遠大鬧常啟興婚禮的事,林一藍一邊吃飯一邊嘖嘖稱奇,“岑總真是不一樣的漢子。”

岑淼淼笑了笑沒接話,轉而將話題引到食堂飯菜難吃上。下午開例會的時候,岑思遠笑着問她:“你那天晚上刺了幾隻猹?”

岑淼淼:“……”

“你後院安撫好了?”岑淼淼轉着筆問道。

提起這事岑思遠就有些頭疼,嘖了一聲,“開完會給你說吧,現在說不清楚,容易被你罵渣男。”

聞言,岑淼淼暗自挑眉,笑道:“你以為你是好東西?”

岑思遠再次:“……”

見各部門人到齊,岑淼淼起身發材料,發完材料岑鳳齡也到了。

岑鳳齡看了眼眾人沉聲道:“盛遠在白嶺水庫那兒有一塊地,放在他們手裏一多年了,最近他們資金鏈出了問題,而且工期也趕不上,想要轉讓。我意思是接過來,和咱們的學校和學區房一起形成一個小的城中城,而且有風聲傳出來,市人民醫院要搬遷,到時候周圍的房價只會長得更厲害。”

項目部經理陳江華看了看材料,問道:“這塊地不大不小而且是一沼澤地,做什麼都不好,咱們接過來打算做什麼項目?”

“問題就在此處,各位有什麼看法?”岑鳳齡道。

“沼澤地倒是可以做成濕地公園,但是水庫旁邊建濕地公園,總感覺像吃飽了撐的。”

眾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

“岑思遠有什麼看法?”岑鳳齡轉眼問道。

“我覺得建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得先把地拿過來,不然就是咱們在那兒鼓吹什麼湖景房,人家回頭一看,後邊一塊荒地,不知道還以為那是一片墳場,到時候房子怎麼賣?”

聞言眾人又都笑了起來,就聽見岑思遠悠悠道:“要我說,咱們可以去和市政府談一談,讓政府與我們合資建成白嶺公園,那塊地就建成一個山莊。”

“建山莊沒問題,但是要考慮客源,別到時候成了鬼山莊。”市場部經理總監肖靈珊道。

岑思遠點了點頭,“這是個問題,但是這塊地得先拿回來,拿回來再說,到時候不管建什麼,就看如何營銷了。”

岑鳳齡見商量不出結果,遂出言道:“既然大家對買下這塊地沒異議,那咱們就算通過,明天江華帶人去和盛遠的接觸一下,看看他們的意思,散會。”

散了會,陳江華和肖靈珊拉着岑思遠講項目開發的問題,岑淼淼看了他一眼,轉身去追岑鳳齡。

“我聽說常啟興結婚的時候你和岑思遠去鬧人家婚禮?”岑鳳齡問道。

岑淼淼舔了舔嘴唇,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對不起岑總,是我衝動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肯定是岑思遠出的主意,就他上躥下跳的最開心。”自己的兒子,岑鳳齡最清楚。“這回盛遠不獅子大開口才怪。”岑鳳齡皺眉道。

“我不知道我們與盛遠要有往來,我去給常家道歉……”

“我也是中午的時候才收到的風聲。”岑鳳齡沉聲道,“既然做都做了道歉有什麼用?只是這次談判你別露面了。”

岑淼淼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岑鳳齡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這塊地他不給我們也只能砸手裏,你別太擔心。只是呢,以後你拉着岑思遠一點,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那麼衝動。”

“我知道了。”她唯唯諾諾道。

見此,岑鳳齡抿嘴笑了笑,“岑思遠為了你還真是……”她凝眉想了想,“什麼都做得出來,這是不是電視劇里說的霸道總裁?”

聞言,岑淼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岑總,這話是把我架在火爐上烤,岑思遠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女朋友?”岑鳳齡笑了笑,“過家家的事,你也當真?”

正說著呢,岑鳳齡就聽見岑思遠在身後喊她,“怎麼了?”岑鳳齡問道。

“您還有事嗎?我找淼淼有點事。”岑思遠笑道。

……

“什麼事?真的要找我證明你不是渣男?”上了車之後岑淼淼才笑着問道。

“今天說找政府的人說一下白嶺水庫開發的事,”岑思遠邊系安全帶邊道,“我今天下午約了領導秘書,是個四十多歲的女的,我單獨去見她不方便,帶着你去比較好。”

岑淼淼哦了一聲,“吃飯的地方定了?”

“定了,吳家大院,那裏環境好,而且旁邊就是國貿,吃了飯去逛逛。”岑思遠沉聲道,“她去給領導帶個話,看看以後能不能約領導出來吃個飯,總比乾巴巴地拿着方案去好,畢竟修公園也不是什麼賺錢的事,而且聽說市裡也沒這個閑錢。”

岑淼淼點點頭,轉而問道:“你真的打算修山莊?”

“真的。”

“我覺得他們說的確實要考慮一下,修個高級莊園,也不見得有幾個人來,光是維護都是一筆錢。”

“賺不了錢就用來當婚房,也不缺那點錢。”岑思遠平靜道。

岑淼淼:“……”

媽的,資本家!

“是哦,修了新房接新娘,哇,好浪漫。”岑淼淼看着他調侃道。

正說著,岑思遠的電話來了,岑淼淼瞥了眼來電顯示,笑得更深了,“說曹操曹操到。”

岑思遠微微皺眉,劃了接聽,“喂,怎麼了?今天約了領導吃飯,嗯,你去吧,玩得開心。”

掛了電話,岑思遠看了眼岑淼淼,本想說什麼的,見她正一臉認真地看着手機,遂也沒說。

商業飯局總是陪吃陪喝陪玩,自從岑思遠喝到胃出血后,這種事就是岑淼淼做得多了。岑淼淼陪吃陪喝,最後還陪逛街,給前來吃飯的一男一女各自買了一件禮物,最後才得了一句會把話帶給領導的。

送完張秘書,岑淼淼也有些累了,因為喝了酒的關係頭有些重,岑思遠把她攬過來靠在自己肩上休息。

“頭暈不暈?今晚不回你那兒了吧?”岑思遠扶着她柔聲道。

岑淼淼懶懶地嗯了一聲,“暈得厲害,像喝了假酒一樣。”

“我背你吧。”岑思遠看着她,眼中有些自責和後悔,今晚不應該讓她喝那麼多的。

岑淼淼笑了笑,不客氣地爬上他的背。

“長胖了啊岑淼淼。”岑思遠笑道。

“人到中年,發福也是正常。”岑淼淼半眯着眼毫不在意地笑道。

聞言,岑思遠也悶聲笑了笑,“長點肉也好,不然都是骨頭,硌人。”

這時電梯停了一下,岑思遠看着電梯外的人,心下一沉,誰來給他解釋解釋,這是特么的什麼巧合!

蘇沛沛亦是一愣,被朋友推着進電梯,轉眼看着岑思遠的時候眼眶都紅了,“陪領導吃完飯了?”

岑思遠嗯了一聲,淡淡道:“吃完飯陪他們逛了會兒街,淼淼喝多了走不了路。”

岑淼淼拍了拍岑思遠,讓他放自己下來,岑思遠也從善如流地放她下來,但還是不放心地扶着她。

“岑秘書你還好吧?”蘇沛沛關心道,說著要從岑思遠身上把岑淼淼扶過來,看起來是扶岑淼淼,其實是想把岑淼淼與岑思遠隔開。

“沒事。”岑淼淼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卻不着痕迹地避開了蘇沛沛的手,閉着眼睛靠在電梯上。

雖然頭有些暈,但她腦子還很清醒,太懂蘇沛沛內心的小劇場了,馬上就要上演被強勢惡毒心機女配搶男主,欺負無辜小白兔的戲碼了,她可不能入這個套。

“你也是,讓岑秘喝這麼多,都不知道心疼人的嗎?”蘇沛沛看着岑思遠埋怨道。

岑淼淼聽了,頓時覺得蘇沛沛這女人有點東西,是自己段位太低小看她了。這種反客為主的,一下子把自己提到主子的位置上去,高,實在是高!

“可能是酒的問題。”岑思遠乾笑道,“待會兒我讓司機送淼淼,我送你回去。”

蘇沛沛偷偷瞥了岑淼淼一眼,抿了抿嘴唇,“岑秘一個人回去,不好吧?你送她回去吧,我沒事的。”

又切換到乖巧懂事的人設了,這個度掌握得很不錯。岑淼淼聽着,感覺自己要吐了,但她還是生生地忍住。

“肯定不讓她一個人回去啊,”岑思遠笑道,“她先回去,家裏阿姨會照顧她。”

所謂家裏,自然就是他家!

岑淼淼有一種要被岑思遠的愚蠢逗笑了的感覺,但是實在是太想吐了,她只得緊牙關死死穩住。

蘇沛沛萬萬沒想到岑思遠竟然可以如此直男,但話是她自己說的,總不能收回來。她忍着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電梯到了負一樓,岑淼淼生怕岑思遠來扶自己,率先跨了出去,但岑思遠不放心跟上,回頭對蘇沛沛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先送她上車。”

“不用了,你們回家吧。”蘇沛沛沉聲道,看了岑淼淼一眼,強顏歡笑道,“你好好照顧岑秘,再見。”

好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友,只是說話不那麼茶里茶氣的就好了。

岑淼淼雖然是喝多了,但還沒有醉,她將蘇沛沛離開時臉上的那種決然又心碎的表情看得真切,心中頓時有些煩躁。

她已經儘可能地避嫌了,但她和岑思遠認識十年,在一起工作三四年了,怎麼可能說避嫌就斷得如同陌生人?他們還要一起工作啊!生活不只是談戀愛啊!怎麼有了蘇沛沛,她一下子就變成以工作之名,行不軌之事的漢子婊了?再見再見,我可再您媽的見!

都是受過台日韓偶像劇洗禮的,擱這兒裝什麼被迫害妄想症的小白蓮?有本事直接上來和她干一架啊。

岑思遠見蘇沛沛生氣走了,想到又要低聲下氣地賠不是,頓時覺得心煩,低聲罵了一句,轉而伸手準備扶岑淼淼,她卻避之不及。

“你也跟着鬧?”這下他徹底生氣了。

聞言,岑淼淼大怒,“我特么鬧什麼了?”忍了一路,她也忍不住了,還想罵人卻忽然間不舒服地吐了出來。

岑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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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傾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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