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 第九章 余凌薇
三里亭是一處殘破的瞭望塔遺址,背靠冀州南城門三餘里,地處一平坦的高山坡上,唯一的一條官道從山坡腳下直穿而過!
不遠處的乾枯小溪邊,大片枯草和新生綠油油的菜花爭腔奪勢!
一隊柱國侯府府兵烈馬驅過,在附近漫無目的閑轉片刻,便又驅馬返程!
綠油油的菜花叢中,傳來幾道淅淅瀝瀝的瑣碎聲,一道猥瑣的身影頭頂綠花緩緩探出頭來!
“走了嗎?”青袍少年脆聲小心詢問!
“應該是走了!”猥瑣身影聲音尖細,如刻薄女奴!
一個少年也緩緩露出半個腦袋,兩朵綠花悄悄移步,順着乾枯的小溪行走,繞到了三里亭的另一面,遠離官道。
三里亭一峰孤高,頂峰處有一處四面通風的古亭。北、南、西邊皆是平地,唯獨東面靠着一處小溪,僅餘一些個低洼處還存留着些許清水。
兩名秦王府軍士手持黑色水壺,大大咧咧的朝着小溪方向走來,想要舀些清水來喝。
兩人身後的三里亭外,一道紫色倩影負手而立,遙望清風白雲,耳邊散發紛飛,暗香疏影!
“哎!你看到沒有,那余府小姐?”兩人捲起袖子舀水時,年輕士兵指着那紫色倩影對着那位年長些的軍士擠眉弄眼道。
“瞧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那老軍士拿起水壺先‘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口,擦了擦口水對新兵嘲笑道:“沒見過女人還是咋地!”
那新兵也有樣學樣,拿起水壺灌了幾口,結果嗆得直咳嗽,好半天才緩和過來,抽了抽嗆得通紅的鼻孔笑道:“女人是沒少見,但像余小姐這麼漂亮的姑娘,還是頭次見到!”
“嗨,你看看你,頭髮長見識短了不是!”那老兵裝了滿滿一壺水,合上水壺,擰了擰蓋子,笑着說。
那新兵正彎腰朝水壺中“咕嘟咕嘟”灌着水,好奇道:“此話怎講?”
“要說這余侯小姐,可了不得,就算撇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暫且不談,就單單說這一身武功,空手撂倒幾十個大漢都不成問題!”那老軍士一臉驕傲,眉飛色舞道。
“真的假的,余小姐那嬌滴滴的身板,能空手撂倒幾十名大漢?”那新兵顯然不太相信,皺着眉頭懷疑道。
“嘿!俺騙你作甚?”那老軍士被一名新兵質疑,很是氣憤,解釋道:“咱們郡主前年回府時親口承認的,要論單打獨鬥,咱們軍中的魏將軍都不一定說有十分的把握能勝!”
見他說的認真,那新兵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連擰水壺的手都有些不利索“這年頭,怎麼長得漂亮的姑娘都這麼彪悍!”
見他這副模樣,那老兵一把搶過水壺,三兩下幫他蓋好擰緊,又塞回了他懷中,感嘆道:“說起郡主,一轉眼又有兩年未見了!”
談到自家郡主,那新兵更加好奇,兩人爬出小溪后就急忙好奇問道:“聽說咱們郡主十六歲就帶兵上戰場了?”
那老兵一臉牛氣,“那是,咱們郡主可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
“我聽說,等下郡主也會來此?”新兵拉住老兵的胳膊問道。
“你小子知道的還不少?”那老兵笑道。
“那當然,咱們下面都傳開了,說是今天之所以王爺和郡主都來城外,是因為從王都應天來了一位皇子!!!”那新兵小聲伏在老兵耳邊喃喃道。
“切!”那老軍士十分嫌棄的一把推開了他“這又不是什麼秘密,用的着捂得這麼嚴實?”
新兵嘿嘿笑着,一副憨傻模樣“說起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什麼大官呢!更別說是位皇子!”
“大官又怎樣!皇子又怎樣!不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投胎投的好罷了!”那老軍士十分鄙夷的說道。
“那倒也是!”新兵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所謂大富大貴,七分天註定,三分靠打拚!
“說來也怪,咱們世子哪去了?”新兵突然想到被遺忘的世子殿下,好奇問道。
“嗨!侯府的掌上明珠在這,咱們世子殿下是萬萬不敢露頭的!”老軍士嘿嘿一笑,表情十分狹促。
“刷刷!!!”
“哎!老哥,剛剛那小溪邊的枯草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聽到聲響,新兵急忙指着身邊的一片枯草林問道。
那老兵話說到一半被人打斷,心情自然是很不爽,氣道:“那枯草里能有什麼東西,難不成藏着兩個人在裏面?”
新兵本來很緊張,被這麼一說,心想也是,難不成草里還藏着兩個大活人不成?若是野雞野兔,恐怕兩人剛剛接水那會就已經聞聲逃走了。
“我說你到底要不要聽?”老軍士很不耐煩,我說得興緻勃勃,麻煩你給點面子好不好?
“聽聽聽!!!”那新兵急忙應道:“老哥你接着講,為啥侯府的掌上明珠在,咱們世子殿下就不敢露頭!”
那新兵很是好奇問道:“侯府小姐和咱們世子殿下不是有婚約在身嗎?”
“嘿!你剛來不久,其中大有門道,聽我細細道來!”老兵神氣的賣了個關子。
“要說咱們世子殿下,也算是一個風流人物,可謂是我輩楷模!家裏紅旗飄飄,外邊彩旗不倒!”那老兵乾脆靠在旁邊的枯樹上,折了根樹榦放在嘴裏,邊嚼邊說。
“怎麼說?”那新兵也很是配合,靠在旁邊及時提問道。
“咱們世子殿下和侯府小姐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那老軍士說到一半,有些口渴,擰開水壺喝了一口,合上壺蓋,想了想又將蓋子放了下來,乾脆敞亮着壺口。
“嗯嗯嗯!!!”旁邊的新兵不住點頭稱是。
“所以嘛,兩人日久生情,從十來歲起,侯府小姐就嚷嚷着要嫁到秦家來!”老軍士砸着嘴巴,十分羨慕的說道。
“咱們秦王府就世子殿下一個獨子,這不就是衝著世子殿下來的嗎?”那新兵琢磨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興奮說道。
那老軍士朝着他豎了個拇指,意思是誇讚他,小夥子理解的很好,你很上道嘛!
“可你的意思,秦世子是在躲着余小姐?”那新兵更加不解“有這麼個漂亮姑娘喜歡着,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的好事呀!”
“說來也怪咱們世子殿下,嫌這嫌那的,有了余小姐之後還不滿足,整日出去沾花惹草!”那老軍士很是氣憤“最終不知為何惹怒了余小姐,便被余小姐揍了一頓!”
說道這裏,那老軍士的表情很是解氣,連那新兵也附和着說道:“嘖嘖嘖!照這麼說,世子殿下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可不是嘛,從那以後,咱們世子殿下更加躲着余小姐,後來乾脆連王府也不回了,整日尋酒作樂,醉生夢死!”那老軍士一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模樣
“世子殿下怎麼能這樣,余小姐這等美人,天資絕色,這要是我兒子,非把腿給他打斷不可!”新兵這會已經帶入了角色,跟着胡咧咧道。
“好在咱們王爺是個明白人,前年硬是綁着世子殿下把婚事給定了下來!”老兵揪着自己的鬍鬚,撇着嘴說道:“要說咱們世子還真是讓人不省心,若是老老實實娶了余小姐回家,秦、余兩家結秦晉之好,到時,就算世子再怎麼胸無大志,兩家的勢力也足夠保證秦世子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王爺果然有遠見!”那新兵躬身點頭附和道。
“那咱們世子殿下這副德行,柱國侯府那邊就沒有反對的?”那新兵背靠老槐樹,捏住下巴嘟嘴問道。
“當然有了,身為人父的余侯爺自然一馬當先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老兵吐出嘴裏已經泛苦的樹枝,連着“呸呸呸!”了三下,吐着舌頭痛苦道。
“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余侯爺反對,那這婚事怎麼還能訂上呢!”新兵仰頭問道。
“哎!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說起這事,咱們殿下可就太不地道了?”那老軍士搖頭道。
“哦!此話怎講?”那新兵急忙問道。
“定親那天,咱們王爺出損招搞定了世子殿下,余小姐也大義滅親,用迷藥迷暈了余侯爺”那老兵士說到這裏,神情很是唏噓“你說余小姐痴心一片,咱們世子殿下怎麼就不理解呢?”
“嗖嗖!!”
“嗯!”新兵老兵互相對視一眼,那老兵丟掉水壺,拔劍朝着草叢喝到“什麼人,出來!!!”
新兵也急忙抽出佩劍,兩人一左一右的將草叢給圍了起來。
氣氛正是凝重之時,一老一少從草叢竄出,蓬頭垢面,將兩人嚇了一跳。
“什麼人!”那新兵心裏撲通一聲,這叫什麼事?草里居然真的藏了兩個大活人!
“他奶奶的,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有臉問本少爺是何人?”那個年輕少年指着兩人的鼻子怒斥道。
“嘚!好膽!”敢這麼跟你......!
那新兵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軍士一下抓住,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將他摁下身去,同時恭敬低頭行禮說道:“世子殿下!”
那新兵一下愣住,剛剛兩人還一起吐槽世子殿下的種種不是,搞了半天被人家從頭聽到尾,現在就是有心開脫,也沒辦法在狡辯了!
“接著說呀!本少爺如何如何紈絝!如何如何不讓人省心!”秦世子一把奪過兩人的水壺,將兩人的腦袋敲得嘣嘣作響,大聲罵道:“能的你們,都開始對本世子指手畫腳了!”
“屬下不敢!”兩人的頭顱勾的更低,整個人都要擰在了一起。
遠處的一道倩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心裏喃喃道:“這聲音聽來怎麼如此熟悉?”伸頭望去,一道熟悉的青袍纖瘦身影。
“秦逸,你這個混蛋,你果然躲在這附近!”一道悅耳女聲傳來,兩位秦王府兵只見自家狂妄的世子殿下拔腿就跑,像一隻被貓逮到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