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 第八章 回馬槍

北秦王府 第八章 回馬槍

群山蒼翠,山巒起伏!

冀州城牆沿江修築而上,依山就勢,逶迤曲折,雄險壯觀。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娉娉裊裊數千載,春風十里四月暮。千里搖行驥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在城門下向蔚藍無雲的天空眺望,就會發現大批成人字型的大雁從南方繼往開來,一起隨着破舊老城迎接即將到來的百花盛會。

天上百鳥齊鳴,地下門戶大開,酣暢仗寬的吊門筆直平放,龍騰虎踞的越過已經接近乾枯的護城河,直通城外浩瀚官道。

一群柱國侯府府兵手持三尺長鋒,腳穿黑色長靴,面無表情的筆直矗立在城門內外,仔細的檢查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商客。

每天的午時,都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居住在城外的農戶小販必須早早起身,天蒙蒙亮就靠着一雙天然馬車徒步前往城區。

來得早了,就可以佔到一個顯眼的鋪位,東西能趕在晌午之前賣光售凈,方能不耽誤午時趕回村莊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家團圓的吃午飯,畢竟趁着天長,下午還可以下地多做些農務。

最是靠右的一隻出城隊伍,此刻卻被一群府兵給攔截了下來,好半天沒有動靜。

後方排着長隊急着出城的一眾平民百姓不明所以,自然是怨聲載道。

隊伍的最前方,是一老乞丐打扮的老者,粗衣布鞋,滿面黝黑,後方是一位青衣少年,面色華貴,身材纖瘦。

聽着後方百姓傳來的陣陣催促,廖將軍也是騎虎難下,要說這浩蕩的柱國侯府,除了將女兒奉為至寶的余侯爺,底下八萬軍士也無一例外將自家小姐奉為天之嬌女。

身為余侯爺唯一的孩子,雖是女子之身,卻極通政務,可謂上馬能征能伐,下馬可治軍平天下,柱國侯府八萬軍士無一不是心服口服。

可就這麼一朵豆蔻之年的風華女子,怎麼就偏偏折到了你這個風流且小人的秦世子手中,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不是毀了自家小姐的大好前程嘛!

那廖將軍咬牙切齒對着秦世子怒目而視,心裏喃喃道:“俺老漢就算阻止不了小姐和你的婚事,也定要出口惡氣,誰讓你對小姐的一片真心視而不見,居然還整日去沾花惹草!”

秦逸要是知道這將軍的想法,一定跳起來舉雙手稱讚,“想到一塊去了,我這等紈絝子弟怎麼會配得上絕世無雙的余小姐呢!”

可惜的是,此刻的秦世子可沒心情注意那將軍豐富的表情,那少年正左右為難,一名莊稼漢在他的身後不停催促道:“這位公子,我們都是趕着要出城去了,您要是沒帶腰牌,就給官老爺搜下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後方一位頭上裹着一破紅布頭巾的村婦也出聲附和道:“是呀是呀,這進出城本就人多貨雜,官老爺隨機抽查也是盡職盡責,您就別抹不開面子了,又不是個黃花大閨女,摸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我今日帶孩子進城逛逛,還趕着回去吃午飯呢!這城裏的飯食我們可消費不起,您就別抹不開了!”那婦人極為不理解,要知這搜身問話在他們平常百姓看來,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了,身份不同,人所在意的東西也就大為不同。

少年一邊安撫着急出城的男女老少,一邊又催促着世外高人老黑奴用雙拳趕緊開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老黑奴這次學的機靈了些,在地上撿了一根枯草,不長不短,剛好夠將古色古香的枯發緊緊束起,這次可不能再熏到自家少爺了,否則這月為數不多的五十兩餉銀可就要被扣光了。

老黑奴平日裏隨着秦世子通關達慧,出入各種場合,可沒少撈銀子,他就盼着有朝一日,攢夠了錢兩,娶他個幾房漂亮媳婦,好好體驗體驗做老爺的快樂。

“哼!”老黑奴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橫握在手中,似是內力涌動,枯枝隨風作響。

“嘎吱!嘎吱!”那廖將軍覺得眼前老者手上的枯枝忽的一變,成了一把可破萬物的絕世寶劍!

同樣有此錯覺的並非只他一人,靠在遠處欄杆上的兩男一女感受更加深切,女郡主眼眸一凝,喃喃道:“這等強勁內力,恐怕世間無幾人能戰而勝之,難不成李叔當真是父親派到弟弟身邊的絕世高手?”

要說這位老黑奴的身份,整個秦王府恐怕也就只有秦王一人知曉,自秦無雙記事起,李叔就已經是父親的左膀右臂,與父親關係親密。

只是不知為何,幾年前李叔曾失蹤過一段時日,再次歸來,就成了十五歲小世子的貼身老奴,光陰似箭,如今想來,秦郡主總覺得這秦王府有太多的神秘是自己所不知的。

就比如......。

秦無雙轉頭望去,那人英俊的臉龐越發像是一團迷霧,準確來說,相識十多年,兩人雖以兄妹相稱,自己卻從不知他心裏到底是何想法。

“郡主,你幹嘛盯着潘龍這賊人傻看?”魏齊這粗漢沒心沒肺的憨叫道:“你們兩個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瞞着我吧!”

“瞎說什麼!”女郡主伸出皓白玉手在那橫臉上狠狠抓了一把,疼的那漢子連聲求饒,“錯了錯了,郡主莫怪,明明是今早上潘龍這賊人盯着你的背影傻看,現在你又如此......。”

女郡主聞言,一雙柳葉眉好奇的望向那俊朗青年,似是在詢問。

“哪裏的事,郡主莫要聽這粗漢胡說!”潘龍笑容如常,看不出絲毫緊張之意,一雙濃眉大眼卻是不能自已的緊盯住俏臉娥眉!

女郡主像是明白了什麼,低頭沉思片刻,並未接下話去,而是笑着扯開話題道:“真是想不到,李叔竟是深藏不露的的高手,他這一身內力,恐怕遠在我三人之上!”

隨着女郡主的視線望去,潘龍和魏齊兩個悍將一起愣住!

內力?高手?兩人張大嘴巴,一副見鬼模樣!

“高手?這是高手?”魏齊結結巴巴的指向郡主口中的李叔,臉色憋得通紅,在捧腹大笑的邊緣極力忍耐。

潘龍的模樣也是大差不差,兩隻肩膀不停的抖促,捂住紅額不住搖頭!

郡主自然好奇兩人為何這副模樣,再向城門望去,剛剛的戰神李叔,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右腳高高抬起,那隻磨得能露出後腳跟的布鞋早已不知去向。

侯府廖將軍雙腿岔開,依舊保持着一副迎戰的架勢,手上的長槍直愣愣的躺在地上,臉上是一幅目瞪口呆的表情。

老黑奴抬起滿是泥土的黑臉,從地上緩慢爬起,手上抓着一個甜瓜皮怒道:“那個小兒不講武德?吃完的瓜皮就這樣丟在地上?”

說起來,吃瓜的也就那麼幾位。

郡主和潘龍自然不會有這等惡習,只見魏齊那粗漢訕訕的藏起雙手,吹着口哨將通紅的臉扭向一旁,吟道:“你看這個天,他又大又寬,你看這個地,他又臟又爛,你看那河水,他又渾又淺......!!!”

老黑奴氣憤地將手中的瓜皮向他甩去,不偏不倚,力道剛剛好砸中魏齊那張巧嘴。

物歸原主,魏齊只能不尷不尬的將糊在嘴巴上的瓜皮摳下來,藏到身後去。

那城門守將廖將軍一臉無奈,今天這架勢,到底是在為小姐出氣,還是自找難堪來了!

老賴黑奴赤着右腳,來回張望,嘴裏喃喃道:“奇怪,怎麼找不到呢?”

“你是在找這個?”一個青衫少年,紅着半邊臉,手拿着一隻破布麻鞋,遙聲問道。

“哎呀!少爺,我的鞋子怎麼在您手上,我說怎麼半天找不到呢!”老黑奴一副摳門模樣“這雙布鞋我穿了五年了,比命還重要,可不能丟了去。”

“哎,少爺,你半邊臉怎麼紅紅的!”老黑奴好奇問道。

“你猜猜,我的臉為什麼會紅紅的?”青衣少年不動神色,好聲好氣道。

那老黑奴渾身一抖,顫顫巍巍的抖着手腕將自己黑秋秋的布鞋在自家少爺臉上比劃了幾下,乖乖,不得了,這印記剛好對的上。

老黑奴“咕嘟”咽了聲口水,小聲道:“少爺,我就一個要求,別打臉......!”

“好你個老李,我叫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青衫少年也不嫌棄手上破鞋的酸臭味,抓着就往老黑奴身上招呼着。

“哎呦喂!!!”只見鞋尖還未碰到那老奴,他就誇張的嚎叫了起來。

一邊叫,一邊躲,世子殿下都累得滿頭大汗,他還未挨上一下。

“好你個老李,還敢躲是吧,本少爺命令你不許躲!”少年氣急敗壞,抓住鞋子就往那老奴丟去。

那老奴倒也聽話,真沒躲,只是順手將那個廖將軍粗壯的身體抓到身前來。

“啪!”的一聲,那廖將軍一時還沒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就見從額頭上彈飛出去一直麻鞋,“嘶!好痛!”那廖將軍吃痛開始掙扎了起來,但老黑奴抓的實在緊,鎖的粗壯漢子半天掙脫不得。

秦世子此時也還沒消氣,繼續朝着老黑奴拳打腳踢,老黑奴就這樣抱着廖將軍左閃右避,一會功夫,那廖將軍身上就已經挨上了數十拳,好在秦世子力氣不大,倒沒受什麼傷。

秦世子打的累了,氣喘吁吁的靠在城牆邊上恢復體力,老黑奴和那廖將軍均是鬆了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青衫少年一腳踹在城牆上,“砰”的一聲,身體飛躍而出,半空臨門一腳,朝着老黑奴的黝黑臉盤踹去,殺了個回馬槍!

老黑奴急中生智,嘴角白毛涌動,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一把將那廖將軍高高舉起。

“佟!”秦世子十分瀟洒的轉身,黑髮迎風一甩,騷氣依舊。

老黑奴試探性的露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的放下那將軍。

那侯府將軍可憐兮兮的夾緊雙腿,吭吭唧唧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這般口吐白沫的癱倒在地上,一眾柱國侯府兵士急忙去扶!

少年和老奴對視一眼,暗道一聲大事不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還沒等柱國侯府的軍士們回過神來,一老一少就狂奔而出,老的還不忘記回來撿起自己的破布麻鞋,轉瞬之間兩人身影就消失不見。

堆在地上的將軍恨恨說道:“給我追!!!”

一群柱國侯府的軍士看了看不見人影的小世子,又看了看堆在地上的頂頭上司,得!兩邊都得罪不起。

只好象徵性的跨馬去追!那速度,都還沒個老婆婆走路快。

女郡主笑罵一句“還真是無賴!”

另外兩個大漢則是覺得胯下一緊,苦笑道:“自家世子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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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照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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