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兒
魔域四王已被盡數斬殺,洪峰、洪戰重歸人族,僅有宙仁城在苦苦堅持。如果沒有先覺者加入戰場,這種堅守註定是徒勞的,拿下它也在朝夕之間了。
見戰事已盡,幾人商量着沿途去尋不鳴他們,按之前約定幾人要與姬添興道別了。
“七公子,”嬴不疫拱手道,“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如今魔域基本肅清,我兄弟幾人來向您道別了。家眷妻小尚在谷中,還請您給道令子行個方便。”
高案之上的姬添興捋着胡茬眯着眼,思慮再三抿嘴道:“魔域之戰列位功不可沒,今晚本座再開盛宴,萬望與會。明日一早本座便讓你們回谷接人,之後來去自便罷了。”
“多謝。”
幾人齊聲道謝,拱手躬身後便退出大殿。戰亂剛過,很多房子都是空的,幾人隨便找了個房子打算暫住一宿。眼下還算安靜,因為沒帶人過來暫時無法管理異族民眾,待明日大軍趕到,這些異族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
“不疫,”李浮憂心道,“他為什麼非要再留我們一晚,會不會有詐?是不是想用點什麼計謀強行將我們留下?”
“應該不會吧,”姬雨澤質疑道,“感覺他不是那樣的人,可能就是單純想請我們吃飯。”
姒天嵐撿起一根樹枝,沾水后在地上寫道:憨子,天下哪有白吃的米飯?若是趁今晚差人回谷控制她們三人,以逼我們就範,又該如何是好?
姜飛白見后大驚,小聲問道:“用不用我先行回谷?也好護她們周全。”
嬴不疫盯着幾人默不作聲,沉默良久后終於開口,搖頭道:“算了,雨澤說的也有道理,他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他若做了,強留我們也不會盡心幫他,還有可能反目成仇;他若不做,以後還是朋友有事也好有個照應,該不會做這麼愚蠢的舉動。按他說的做吧,雖然我也認為他有別的目的,但不會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隔閡有時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產生的,晚上的宴會出奇的平淡,參加宴會的所有人好像提前商量好一般,全都低頭吃飯默不作聲。
姬添興更是簡單扒拉兩口后就尿遁而走,見他久不回來,幾人互視一眼後放下碗筷便快速離場了。
“壞了,壞了,”剛一出門姬雨澤便緊張道,“他可能真要犯渾,你看今晚的氣氛,明顯不對勁啊。”
姜飛白和李浮也一起勸道:“不疫,不能猶豫了,遲則生變啊!”
嬴不疫轉頭看向姒天嵐,想聽聽她的想法。
“沒道理,”姒天嵐斬釘截鐵道,“白天我還擔心他有非分之想,現在看倒不會了。”
“此話怎講?”
不等姒天嵐回答,嬴不疫就緩緩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把宴會弄得熱熱鬧鬧的,甚至可以多敬幾杯酒拖延更多的時間,拖得越長越有利於他差人行事。不僅沒有拖延還潦草收場,看樣還是遇到問題了。他不開口咱先別管,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來,讓我好好琢磨琢磨。”
他隻身離去,獨自在街頭巷尾徜徉,幾人知他想安安靜靜地思考問題便知趣回屋了。
月上枝頭,洪戰城全城都黑乎乎的,甚至沒有一戶人家敢點燈火,生怕招來滅頂之災。他還在漫無目的地遊盪,行至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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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一聲微弱的響聲,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由皺起眉頭還把自己隱藏在煙囪後面。
城門,開了。
走進來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察覺氣息后稍稍放心,原是義軍到了。與在洪峰城時不同,這批黑衣人不光有姬添興的原班人馬,還有一些普通義軍加入其中。
為了弄明白他們為何夤夜入城,悄悄尾隨在最後以觀其變。
黑衣人在廣場上集合完畢,隨着為首的一聲令下,他們二人成組朝不同方向快速分散。
隨便挑了一組遠遠跟在他們後面,二人一路疾行來到了一排房屋門前。到了之後一人站到高處俯瞰整個衚衕,另一人奪門而入,進去之後就大肆喧嘩:“屋裏人聽着,五息過後若不出來束手就擒,殺無赦!”
說完便開始倒數:“五,四,三……”
還未數完屋內便亮起燭火,兩個老人顫顫巍巍走了出來,通過屋內映出的光亮可見,二人穿着甚少腰下皆黑,玄股國民無疑。
老頭操着怪誕的口音唯唯諾諾道:“官爺……裏面還有一家中痴兒,腦殼不靈光,怕他衝撞了官爺就沒讓他出來。”
“二!”
“一!”
那人根本不顧老頭所言,繼續冷冷地倒數。屋裏男子也是怕了,手裏拿着木棍謹小慎微地走了出來。奈何“一”字已出,那人別無二話提刀便砍,一刀落下頸首分離。
兩個玄股佬見親兒已斃,嗷嗷慘叫不能自已,猶如凄涼如冤鬼夜行教人不得安生。
老頭衝上前去,想與那人搏鬥,被人一腳蹬翻在地,捆了個結實。
同樣被困的還有玄股老嫗,前路未卜親子喪生,絕望地以頭搶地老淚縱橫。
這屋鬧出這麼大動靜,鄰里也沒有敢過來看看的,非常默契地藉助黑暗翻牆而走。卻被在高處盯梢的逮了個正着,閃轉騰挪之間一腳一個,見有人被撂倒那人立刻上前捆綁,綁好后就扛着扔在大街上,然後就去捆下一個。
這一切都被嬴不疫看在眼裏,非常糾結地看着這一切。出手於理不合,不出手於情難奈,猶疑良久還是忍住了沒有出手,只想趕緊逃離義軍再做打算。
二人不一會就把整個衚衕里的人抓完了,所有人都被他們捆好扔在大街上,稍過一會就來了好幾輛板車,把人裝上車后就離開了。
一路尾隨,最後得知板車是把人送到監獄內統一管理。
拖着疲倦的身子與其他人配合,把所見所聞與眾人分享,眾人無不疑惑,不知姬添興到底想要幹嘛。如果是為了殺人,拖活人幹嘛?一刀殺了也就罷了。如果不是為了殺人,留他們一條性命為人族干苦力不是來的更好?關鍵在洪峰城時他們也是這麼乾的,眼下不過是故技重施,姬添興到底意欲何為呢?
幾人想了一夜,把頭都想破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刀光劍影,抓捕行動持續了整整一晚,哪怕天都泛白了叫喊聲總也沒停。
見天亮了,幾人就趕忙去尋姬添興索要詔令,以方便帶妻小出谷,省的激化矛盾。
剛一推門姜飛白便大發雷霆,指着門口人的鼻子罵道:“你踏馬在門口站了一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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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當老子不知道?趕緊給小爺讓開,否則非要打得你皮開肉綻。”
門口的黑衣人顯然知道他的實力與脾氣,趕忙諂媚道:“您誤會我了,是公子讓我來送信的,昨晚太晚了怕擾您休息便沒妄自叨擾。公子說,他現在很忙沒空下命令,正午時一定差人送來。同時還命小人在此站崗……不得命令不準放走一人,否則小人性命不保。”
這話一出,姜飛白更氣了,大罵道:“什麼踏馬站崗,擺明是在威脅,是在恐嚇,想要軟禁小爺。再者你死不死得與我有什麼相干,我勸你最好讓開,否則保你死得不如意。”
黑衣精準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嬴不疫,還向他投去了委屈、求救的眼光。認識嬴不疫不奇怪,主動向他求救就奇怪了,最少說明是姬添興讓他這麼做的,否則認人不可能這麼准。
姒天嵐看懂了他的眼神,也看懂了嬴不疫難辦的神情,柔聲對“看護者”說道:“罷了,不難為你了,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到午時。午時一過,即便沒得到命令我們也要硬闖了。屆時不再理會你的死活,莫謂言之不預。”
“看護者”連連道謝,甚至不斷地向幾人拱手:“多謝各位大人配合,小人感激不盡。”
幾人在屋內焦急地等待,原本安穩的心變得惴惴不安,生怕他真的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因他延誤放人就連嬴不疫也有些動搖了。
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熬到了正午,迫不及待地推開大門,看到守衛離去的背影無不鬆了口氣,想着總算可以離開了。
可接下來的事卻是始料未及的,姜飛白剛踏出房門,就被一個長相怪異的小姑娘攔住了。見她生的倒也靈巧,五官分明濃眉大眼,一張櫻桃嘴,真是一個可可愛愛的小精靈。唯獨脖子上生了一個大肉瘤,那肉瘤端的瘮人,褐色外皮上長了許多黑斑,看着就讓人毛骨悚然。或是怕肉瘤下墜阻礙呼吸,不得不一直用手托住。
姒天嵐解釋道:“看樣貌該是拘纓人,此族人少且與世隔絕,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姬雨澤救妹心切,也懶得管她,徑直踏出就要離去。拘纓姑娘見狀也不說話,只是抱在他腿上高低不讓走。
“小妹妹,”嬴不疫柔聲道,“是有人讓你來的嗎?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藏着掖着也解決不了問題。”
拘纓姑娘緩緩撒手,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人族語音說道:“各位哥哥姐姐,有個大哥哥讓我在這兒候着你們,還讓我告訴你們,申時再走。屆時無論發生什麼,來去都可自由。大哥哥還說,如果我攔不住你們,就要殺我娘親。我們族人大多都不在了,靈兒不想再失去娘親,哥哥姐姐幫幫我可以嗎?”
小小姑娘托着大大肉瘤本就可憐,再加上梨花帶雨更咽訴說,縱是鐵石心腸也化了三分。
焦急歸焦急,不安歸不安,但幾人還是決定幫小姑娘一把,起碼不能因為自己讓她沒了娘。
便退回屋裏,硬生生又熬了一個時辰。
申時已到,幾人再度出門。確如小姑娘所說,門口再無人看守,地上還有封信箋。拆開一看僅有兩個字:放行。
閱后不由大喜,火速出城向東南業火谷方向而去。待入荒野,姒天嵐更是召出肥遺以求用最快速度到達業火谷,畢竟思念心重,擔心遲則生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