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堂問話
漠北的突然舉動,讓堂上眾人都楞住了,王縣尉回過神來,對漠北正聲道:“漠捕快,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亂語!速速退下!”
王縣尉身為眾捕快的頂頭上司,自己屬下在審案公堂之上突然跳出來打斷案審,這毛頭小子瘋了?!
“王縣尉,無妨!”李縣令出聲道,“漠捕快所言兇手另有其人,從何說起?”
李縣令是個開明大度之人,在宜安縣為官多年,深得百姓愛戴,平日與下屬同僚也相處和睦,不然當初也不會破例讓漠北提前入職,漠北此舉,倒並未讓李縣令氣惱。
“大人,可否先讓屬下問這劉通幾個問題?”
此刻漠北雖然心裏有底,但在公堂之上,這麼多上司面前還是有些緊張,他盡量讓自己語氣不卑不亢,顯得冷靜沉着。
“准,本官倒是想聽聽你為何覺得這劉通不是兇手。”
李縣令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着兇手都已經歸案,這漠小子是唱得哪出?
張堯此刻也是心裏詫異,“漠爺這是要搞事情?”
漠北又對眾位上司行了一禮,轉身對劉通問道:“劉公子昨日在西廂房外聽得那張氏與王柱密謀之事時,是不是直接沖入房內的?”
“是,昨日我聽得此事,心中怒火中燒,直接闖進房內想要抓住二人,將之打殺。”劉通跪着,語氣平淡。
“你進得房內之後,張氏與王柱是何狀態,坐着還是站着?”
“二人都是坐着,這張氏依偎在王柱懷裏,見我闖進來,二人急忙起身,王柱為跑,將那張氏向我推來。”
“大人,可否讓這劉通起身走兩步?”漠北突然話鋒一轉,對李縣令抱拳。
“架人犯劉通起身。”李縣令被問得一愣,轉而又對衙役吩咐。
劉通被架起站立后,按照漠北的要求走了幾步,漠北看着劉通的腳,又說道,“煩請劉公子伸直雙臂。”
劉通不明,但也依舊照做了,伸直雙臂后,漠北對着劉通的雙臂比劃了幾下,便又對李縣令說道:“大人,屬下問完了,已十分確定殺人兇手不是這劉通!”
重新跪在地上的劉通突然說道:“罪民已經服罪,犯案經過也已全部招供,這位漠捕快此等做法是在羞辱我嗎?”
漠北聽得這劉通的話,對其笑笑,“劉公子這是為誰頂罪?如此着急認罪伏法?”
劉通聽漠北這樣一問,臉色蒼白,立馬向李縣令說道:“大人,罪民早已認罪招供,願意簽字畫押,甘領死罪,請大人把罪民押入地牢。”
李縣令見此,那還會不知其中肯定還有蹊蹺,趕緊對漠北說道:“漠捕快,你如何確定兇手不是這劉通?”
漠北對李縣令施禮,開始說道:
“屬下今日在那犯案現場之時,查看了一番,劉通說他是聽得張氏與王柱密謀后,怒火中燒,衝進房內,可是那西廂房門為何完好無損?”
“那是因為昨日我衝進去之時,那西廂房並未從內插上門栓,我一推門便衝進房內了。”劉通趕緊說道。
“沒鎖門?張氏與那王柱在屋內密謀害人之事,又是在你劉家之內,試問張氏與王柱何等膽大包天,朗朗乾坤之下敢這般行事?換作是你,你會嗎?”
“我...我不記得了,當時心中只有憤恨,衝進房內並無受阻!”劉通有些語塞。
漠北笑着搖搖頭,又繼續說道:“你說你衝進房內見到張氏與王柱偎依一起,王柱見你進來,將張氏向你推來,跳窗后倉皇逃命,你可知那桌椅處離那窗戶有多少距離?”
“這...這我沒細看過,只知那王柱逃的太快!”
“快?可比的上你快?劉公子可知我剛剛為何讓你站起身走動幾步?”
“不知,我只當漠捕快這是想當堂羞辱我!”劉通對漠北氣憤的說道。
“劉公子,你四肢異於常人,雙腳雙手比尋常人要長上許多,一步邁出當得尋常人近兩步之距,那西廂房桌椅案幾之處與那窗戶相距一丈有餘,那王柱也未習得武藝,你幾步便可追上,你,安會放他離去?
另外,那王柱與張氏坐着,在二人沒有絲毫準備之時,你衝進房內,直奔二人而去,那王柱那裏跑得?”
漠北死死盯着劉通雙眼,眼神堅定。
“我...我當時...我當時被那張氏纏住!”劉通辯解
“好!就算那王柱身手敏捷,逃得命去,那張氏呢?”
“張氏被我追打,在房內胡亂奔跑,最後被我摁於床上掐死。”劉通此時眼神已有些閃躲。
“張氏被你追打?那你是如何追打的?”
漠北直接面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劉通,這是從那記憶里學來得,居高俯視嫌疑人,造成心裏壓力。
劉通被漠北看的心中發毛,“自..自然..是拳打腳踢。”
“好,拳打腳踢!劉公子,以你這異於常人的四肢,那張氏被你追打,哪有四處奔逃的機會?
張氏這臉上,頭上可沒有被重拳擊打的痕迹!挨上你兩拳,那張氏定是要倒地的!難道張氏也身手敏捷?
並且,以屋內的凌亂程度而看,可是圍着整個房裏奔逃了一圈!她為何不向屋外逃命呼救?
張氏衣物凌亂,應該是在奔逃之時被拉扯破的。而你一個四肢有力的成年男子會無法制服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還需拉衣扯發的廝打?
再者,按你所說,當時你已怒火中燒,起了殺心,而那王柱跑了,你即已抓住張氏,豈會讓她再跑,自然會死死抓住,摁於地上將她打殺!為何會最後摁於床上將其殺害?”
漠北每問一個問題,就上前一步,語氣也是一句比一句凌厲,劉通被嚇得已經癱跪在地上。
“我...我....我已伏法,漠捕頭為何還要問這莫名之話?我..我雖四肢長於普通人,可手無縛雞之力,打殺張氏自然是費了很大功夫。”
劉通還想解釋,漠北不給他機會。
“劉公子,拋去剛剛我所問得,你!是不是慣用左手?!”
劉通聽此,一時不明,只不過片刻,神色大驚,臉上看不得半分血色,“是...是又如何?”
“死者脖子上的掐痕乃是右手在下左手在上!”
就在眾人還在疑惑漠北所說的掐痕時,張堯突然開口說道:
“哦!是了,不管是干何事,在心思沒有特別注意的情況下,一定是會先出自己的慣用手,而劉通在殺害張氏時,心思哪會特別注意自己的手,如果注意了,那也就說明當時劉通殺張氏時是遊刃有餘,那之前他說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一時制服不了張氏就是扯淡!”
“不錯!正是這樣,想不到張捕快是粗中有細。”漠北想不到這傻大個反應這麼快,打趣的對張堯說道。
“嘿嘿,什麼粗中有細,張某是能粗能細!哈哈...額..”張堯反應過來這是在公堂上,趕緊捂住嘴。
眾人頓時明白了左右手之事,堂上李縣令思索片刻,又問道:
“雖然這慣用左右說得過去,可也不能決定關鍵之處啊,要是這劉通就是在慌亂之中先出得右手呢?”
“確實,這劉通慣用左手這一點,只是其中疑點之一,還有關鍵的一點!”
“哦?!快快說來!”李縣令現在就像是個好奇的孩子,催促着漠北繼續。
漠北轉身已一指跪着的劉通:“關鍵還是在於這劉通的雙手!眾位試着用手抵物,接着用力,會發現當手上想用盡全力時,是不是這手臂必須得伸直?”
堂上當即就有幾個捕快試着用手抵住柱子發力,確實如此,手上之力想全部發出,這彎曲的手臂是無法做到的。
“力的作用,嘿嘿,這地球上的知識還挺神奇”,漠北開了個小差,立即又正聲說起案子。
“劉通費力追打張氏,將張氏摁在床上后掐死,那必然是用儘力氣掐住張氏,不讓其掙脫,既然如此,劉通的雙臂定要伸直發力,死死將張氏抵在床上!
而劉通這手臂本就異於常人,掐住張氏,用力伸直之後,以這張氏的臂長,掙紮起來,根本無法抓到劉通的臉部!
就算是二人之前追打,以劉通的身長,張氏也根本夠不着劉通的臉部!
退一步說,即便是抓到劉通這臉,可劉通臉上這抓痕從上至下,如此規律,張氏在將死之時難道還會選擇出手的方向來抵抗?
劉公子,你這臉上的抓痕偽造的有點多餘啊!”
漠北說完看着劉通,此時的劉通已經雙目渙散,不知怎麼解釋了,看到劉通的模樣,漠北接着道:
“咱們這宜安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事的百姓雖然多,喜歡嚼舌頭根,卻也嚼出了些東西。
在我與張捕快去遣散看熱鬧的百姓時,我無意間聽到有人說今早寅時看見你劉通從城外匆匆進城。
劉公子昨日殺了人,又出城去做了什麼?令尊令堂如今身在何方?”
漠北乘勢對着劉通發起了最後一問:
“劉通!你,到底是要替誰頂下這殺人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