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捕快
璟國江北宜安縣,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裏。
漠北醒來,揉了揉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穿上一身黑色勁裝,戴好一頂黑紗翼善冠,走出卧房來到屋外。
漠北是宜安縣人士,在縣衙當職捕快,他是孫承爺業,接了他那酒鬼爺爺的班,一年前的大雪天,漠老爺子半夜喝醉酒躺路邊給凍死了,按說他未年滿十八,還不能入職,縣令李大人是個心善的讀書人,看漠北這無依無靠,便破例讓他先當職了。
好人不長命,漠北爹媽去世的早,死於十六年前的金沽入關,丟下剛滿周歲的漠北和爺爺相依為命十幾年,如今爺爺也走了,這漠北算是孤家寡人了。
打從記事起,漠北睡覺時腦海中就會經常出現很多其他的記憶,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記憶,那些記憶猶如他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深深的刻在他腦海里,那些記憶全都是在一個叫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所發生的。
漠北從沒有把這個事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他從小就知道,肯定沒有人會相信,只會把他當成瘋子,那就夭壽了,所以這些秘密他自己可是準備爛在肚子裏的。
嗯,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訴你....
走到屋外,是個不算大的青磚圍牆院子,院內有口井,一顆歪棗樹,一個石桌几個石墩,簡潔乾淨。
這套宅院算是老漠家的祖宅,宅院位於宜安縣最繁華的地段,雖然面積不大,只有一進,但也足夠漠北一個人居住了。
打了桶水,漠北從窗邊木杯里拿出了個牙刷刷起了牙,這是他在那些記憶裏頭,學着地球那地方的人做出來的,好用,上癮!
漠北心情很好,因為今天他年滿十八了,可以正式入進文案編檔,當個記錄在冊有公職身份的捕快了。
其實最讓漠北開心的,還是因為從今天起,他的俸銀也跟着長了,想着以後富餘的小日子,漠北邊刷牙,邊傻笑着。
洗漱完畢,漠北給爹、娘和爺爺的靈牌上了柱香,拿起掛在牆上的雙刀別在束腰皮帶上,轉身出門去了。
走在大街上,漠北步伐輕快,哼着小曲,看着出門採買的姑娘們,想着過幾年攢了錢,取個媳婦,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真有盼頭。
想着想着,漠北又想到記憶里那個叫地球的地方,那裏隨處可見穿着暴露的姐姐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低俗不堪,有辱斯文”,但是再轉念一想,摸摸自己的良心,“嗯,姐姐們真大。”
搖搖頭甩走奇怪的記憶,不知不覺已經快到縣衙了,衙門口的兩隻半人高的鎮宅石獅威風凜凜,院牆臨街一面有二三十丈,朱紅大門二丈高,當真是氣派。
與門口的把門衙役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步入諾大的縣衙外院,走至演練場,零零散散的幾個壯實漢子在操練着各種傢伙事兒。
漠北走到近處,一個高大身影正在舞弄着一個五六十斤的石鎖,看到漠北走近,舞的更加賣力花哨,碩大的石鎖從手上到肩上,躍頂穿襠,一會在身前,一會在身後,最後將石鎖往高空一拋,接着單身舉起,穩穩托住石鎖后大喝一聲:“哈!霸王舉鼎!”
漠北興緻缺缺的鼓了掌鼓掌,又沒失手,沒勁,失望!
“漠葫蘆,咋樣!是不是覺得某家神勇無雙!”
漢子人長得粗獷,說話聲音也粗獷,特點是頭大、臉大、手大、腳大,反正哪哪都大,漢子叫張堯,與漠北是當值的搭檔,比漠北要早半年進的縣衙,大上漠北一兩歲。
漠北來縣衙這幾月,倒是與他廝混的不錯,也主要是這二人‘騷’味相投,漠葫蘆的外號也是張堯喊出來的,張堯說漠北是悶騷葫蘆,表面是一本正經的高冷少年郎,裡子卻是個騷包小蔫貨。
漠北露出個標準假笑回答道:“是是是,咱堯爺神勇無雙,世間罕見,迷得外頭那些小娘子是閉不攏腿,夜不能寐的。”
“哈哈哈,漠兄弟謬讚,漠兄弟也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小寡婦見你是大門常開,‘夾’道歡迎啊!”
這倆貨大清早的又開始互相犯病了,邊上的幾個同僚早已習慣,當作沒聽見二人互吹,各練各的,倒也真是佩服兩人,老母豬拱柴垛-全靠臉皮厚。
在當值主簿那填好了自己的檔案文錄,正式記錄官職后,漠北開心了起來,“嗯,從現在開始,一月可有五十個銀幣的俸祿了,該怎麼花啊,哈哈哈。”漠北心裏都開始幻想着以後紙醉金迷的日子了。
領了正式的手令牌,看着牌子正面寫着‘宜安縣縣衙’,反面寫着‘捕快漠北’,漠北心裏美滋滋的。
回到縣衙前院演練場,張堯正在那等着,漠北一走近身,張堯的大胳膊一把摟住他,“漠爺,今日你喜入正職,又是十八生辰,放了班咱兄弟二人不如去那瓊花苑慶祝慶祝?”
“在下乃正人君子,有公職在身,不便去往那放浪之地。”漠北掙開身子,對張堯抱拳,一本正經的說道。
“嘿喲,你這老|鴇立牌坊-裝啥正經人!”
漠北當沒聽到,邁步往縣衙外走準備出勤尋街去,張堯罵罵咧咧的跟着。
“當真不去?”張堯不死心,繼續追問。
“不去!”
“有新到的陳年釀!”
“不去,我要攢錢!”
“推了幾個新菜,聽說特好吃!”
“不去!吃啥不是吃!”
“說書的今兒講新書!”
“我意已決!不去!”
“苑裏的歌姬有新花舞,聽說穿得還少,露大腿呢!”
“走着!”
“哈哈哈,好兄弟,好漠爺!”張堯大笑着摟住漠北邁步走着。
到達指定的巡街區域,二人開始了一天的差事,這出勤巡街無非是維護縣城治安,看護百姓,雖然輕鬆,可也馬虎不得。
不知不覺便臨近午時了,二人的肚皮開始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張堯摸摸自己的肚子問漠北:“葫蘆,你餓不餓?”
“嗯,有點,差不多也該用午飯了”漠北也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
“好,既然你也餓了,那咱們去吃飯吧,你請我。”
“行,去吃飯,等會,”漠北反應過來,“我請你吃飯?為啥啊?”
“因為我沒錢啊!花光了。”張堯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前幾日才發的俸銀,錢呢?一個月有五十個銀幣啊!你就花光了?”
這大璟國的錢幣分為銅、銀、金三種流通,以幣為單位,一金幣等於百銀幣,一銀幣等於百銅幣,一斤現年的好米也不過十個銅幣,這夯貨五十個銀幣,才幾日就花沒了?
張堯用手摟住漠北,笑嘻嘻的說道:“你也知道咱們宜安縣裏好些個姑娘都沒爹沒媽、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她們很可憐,我的錢都拿去接濟她們了,可是積陰德的事啊!”
“這樣啊,看來堯爺真是是積德行善啊。”
“可不嘛,所以說你是不是得請我這大善人吃飯?”
“我也沒爹沒媽,孤苦伶仃的,堯爺咋不接濟接濟我呀?”漠北對着張堯擠眉弄眼道。
“葫蘆你好這一口?”張堯驚訝,咬了咬牙,“你要不嫌棄,也行,等放了班就去你家,咱倆好好洗洗,老張我是個粗人,你忍忍就進去了。”
要不是殺人犯法,漠北是真想拔出腰間雙刀,把這廝砍了,與這渾不吝耍嘴皮子是真得有顆我佛慈悲的心,好好的心情又被這狗攆的貨給敗沒了。
“再等會兒!你沒錢你喊我去瓊花苑?!”漠北當即又反應過來。
“我這不是替你高興,想着為你慶祝嗎,咱倆兄弟誰跟誰,所以啊....”
“所以我不去啦!我留着自己積德行善!”
“別啊,漠爺,你對我行行善啊,漠爺,漠爺,別走啊....”
漠北不想理他,走到一處食攤點了份羊雜湯配兩張餅,張堯也搓着手跟着坐下,訕笑道:“還是漠爺疼俺,嘿嘿”,轉頭又對着老闆喊道,“五張餅,兩碗湯,趕緊的。”
兩個宜安縣的小捕快就在這小攤子裏呼嚕呼嚕地喝着湯,吭哧吭哧地吃着餅,沒羞沒臊的過着平淡又充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