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乘風而起九萬里 第2章 大戲開幕
驚變后,陸玄眼中殺意迸發,心頭更是浮現三分戾氣。
察覺到異樣的女子將目光投向這裏,唯一保持清醒的青年書生格外顯眼。
在陸玄的身旁,鐵牛、鐵阿九、鐵梨花等人眼神逐漸灰白,可嘴角偏偏扯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赫然是被對方施展妖術迷了神,陷入了詭異的幻境之中。
“幻術!”
對方的手段太過隱蔽,以至於陸玄察覺之際,大部分人已經着了道。
看着身旁之人深陷幻境的他,並未輕舉妄動。
由於凡人魂魄不比修士堅韌,強行使其掙脫幻境恐怕會留下後遺症。
陸玄蟄居村寨修身養性,已經許久未曾動過殺念。
但此刻,他胸膛內戾氣卻開始不停翻湧,眼中更是迸發出猶如實質的殺意:
自己只想安安穩穩修行,可為何偏偏總有傢伙不開眼來打攪他?!
陸玄死死盯着台上唱戲的四名花旦,先天境界的氣息毫不掩飾的宣洩而出。
“夠了!收起你們這套把戲,解開幻境!”
陸玄踏步而出,一改之前的書卷氣,倒持法劍的他散發出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意。
“咯咯咯……想不到在這個小山村都能碰上一個這麼俊俏的小傢伙,姐姐我真的好歡喜。”
扮演杜麗娘的女子掩嘴一笑,在被陸玄看穿之後,非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還開始細細打量了起來。
或許是作為回應,台上四人紛紛展露出各自的氣息。
幾人中,以這名女子的修為最高,已然是踏入了半步築基之境。
巋然不懼的陸玄從未怕過,他顧忌的就只有身旁這些朝夕相處的村民。
別說是半步築基,他現在儲物袋中,就老老實實蹲着一名築基境界的煞魂魔頭。
“再說一次,解開幻境,我可以讓你們離開。”
“若是我等不解呢?俊生兒,你這幅皮囊姐姐我可是喜歡得緊呢!”
舔了舔紅唇的“杜麗娘”眼中泛起幽幽綠芒,如同斑駁朱漆脫落一般,原本精緻的妝容變得無比恐怖。
“冥頑不靈!”
有道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對方既然辜負了他最後的善意,那麼他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率先出手的陸玄在台上四鬼驚愕的目光中,直接甩出一尊散發築基修為的青銅偃甲。
“烏拉!——老子終於出來啦!!!”
在儲物袋裏蹲了大半年的褚興穀神態幾近瘋癲,怪叫一聲之後直接操控着偃甲呼嘯間殺上戲台。
嘭!
木頭搭建的戲檯子如若紙糊,被褚興谷直接一招劈散。
身處台下,陸玄擋下幾塊飛濺的木塊,對着有些脫形的褚興谷說道:
“那名女子留給我,其餘的你看着辦。記住,不要傷到鐵家寨的人,否則有你苦頭吃!”
“呃……是,主人。”
似乎是回憶起禁制發動的滋味,訕訕一笑的褚興谷打了個激靈。
他褚興谷受制於人,鬥不過陸老魔,還鬥不過你們這群小鬼?
獰笑連連的褚興谷腦中不斷盤算,他已經決定將這段時間積累怨氣和這三個傢伙好好分享一下了。
另一側,褚興谷的這一聲“主人”,卻是讓為首的那名女子心亂如麻。
眼前這先天境界的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這神魂狀態的築基修士稱作主人?
莫非……對方是被這小子毀去肉身,而後煉入傀儡的?!
可怕的猜測自“杜麗娘”腦中劃過,但在鬥法中分神卻是極其致命的,尤其是對手還是陸玄!
“還敢分心?”
冷笑一聲的陸玄手中掐起劍訣,手中的法劍臨空飛起,燃起赤紅色的火焰直取對方面門。
趕忙回神的女子揮手招來七八根綢緞,其上沾染着濃郁的陰森鬼氣。
有心試一試劍訣的陸玄不慌不忙,法劍於半空中劃出半道圓弧,鋒銳的劍鋒接連破開三道綵綢。
劍鋒連連震蕩,臨空飛舞的法劍忽得分作三道流光,從不同方向襲向女子。
對此,這扮演“杜麗娘”的女鬼身形一晃,踩着鬼魅的步伐,於東南西北四方變幻出八道法身。
陸玄腳下輕點,直接招呼三道劍光沖向東側的第二道身影。
這些障眼法對於尋常修士來說還算有用,但對於提前締結神魂、擁有神識的他來講,簡直就是在班門弄斧。
“杜麗娘”不知道陸玄為何可以看破她的術法,情急之下,不得不打出一面鬼氣繚繞的白骨盾牌。
藉著盾牌護身之際,反手馭使兩個骷髏法器的她爆發出強烈的陰寒之氣,對着陸玄所在就是遙遙一指。
法劍被阻擋的陸玄不退反進,寬袖中激射而出兩道發出霜白寒氣的流水。
水勢無常,聚散不定,在擺脫形態限制之後,比之普通法劍更擅長分化。
只見,兩道靈光閃爍的流水交替流轉,伴隨着錚錚劍鳴,分化出一道道寒冰飛劍。
霎時間,接近五十道冰劍組成的霜白匹練,呼嘯而過!
僅在一個照面,就將兩個骷髏法器擊潰。
“我要殺了你!”
法器被破的“杜麗娘”哪裏還不知道對方之前是在戲耍於她,十指化作漆黑鬼爪的她厲嘯一聲,當即化作披着彩色戲服的黑煙。
寬大的戲服被濃郁的黑煙裹挾,迅速飛掠出五丈距離。
“哼!那你也要有這個能耐。”
陸玄看着當頭罩下的戲服鬼影,露出了一道嘲諷的笑容。
一步踏出,他體表浮現起一件靈光法袍!
真氣涌動,颯颯勁風席捲而開。
虛幻的衣袍咧咧翻飛,露出了法袍之下散發白瑩瑩光芒的虛幻法骨。
雖然這法骨並不完整,只有上身的兩副肋骨,以及大半根脊柱,但是在其出現的瞬間,就將周身陰氣、鬼氣驅散一空。
氣血方剛,如若烘爐!
不明所以的“杜麗娘”張口發出一道灰黑色波紋的鬼嘯,兩隻堪比金鐵利器的爪子狠狠打在這層薄薄的“法衣外袍”之上。
鏘!鏘!——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看起來極其脆弱的靈光法衣,卻是如同銅牆鐵壁,在她全力攻擊下,竟然紋絲不動!
“打完了嗎?”
在“杜麗娘”驚恐的目光中,陸玄拍出了雷光一掌!
刺啦!
雷光閃爍的“杜麗娘”渾身一僵,霸道的雷霆直接破開了她的化煙之術。
陸玄的這一掌不僅僅帶着煌煌雷霆,更兼一股沛然大力。
“魑魅魍魎之輩!”
嗤笑中,陸玄挪動腳步。
隨着氣海中的“圓滾滾”水珠炫炫一轉,數道寒泉憑空顯現,依照既定的軌跡繚繞周身。
緊接着,打出數道法印的他真氣一震,寒泉如同活了過來,迅速分化出百道寒冰飛劍。
這些冰劍散發出霜白寒氣,目標直指被打飛出去的“杜麗娘”。
“咄!”
冰劍如同風雪般飛舞絞殺,呼嘯間,就將她的彩色戲服捅成了蜂窩。
魂體被硬生生打成篩子的“杜麗娘”遭受了重創,徑直從空中栽了下來,趴在地上連人形都無法凝聚。
這寒泉不是他物,正是當初得北固山遺迹的秋露真水。
在初步煉化之後,陸玄利用其源源不竭、天生奇寒的特性,結合所修劍訣,配以自身的歲寒之力,將“秋露”煉成了一枚特殊劍丸。
摸索出獨特劍道法訣的陸玄將其稱為《歲秋劍訣》,走的便是一劍化千的路子。
比起普通金鐵法劍,歲秋劍丸由於真水的特殊性,在分化、變幻方面更勝一籌。
簡單的來講,只要劍丸不滅、真氣不竭,這劍光就連綿不絕。
“饒命!我是千磯娘娘的人,你殺了我,絕對沒有好下場……”
慌張求饒的“杜麗娘”似乎是想活命,可她這話里偏偏還夾槍帶棒,讓人聽了真不是個滋味。
“千磯娘娘?老熟人了!”
聞言,殺意更盛的陸玄一方面感慨命運的偉力,一方面手中雷弧再度迸發。
“就用你試試,我前段時間剛剛琢磨出來的【術式·白雷】。”
單手一張的陸玄站在原地並未上前,栩栩如生的寒冰法劍自他掌中快速凝聚。
不同於之前簡單的冰劍,這柄法劍的劍身上還帶着一道森嚴大氣的複雜術式。
在“杜麗娘”絕望的目光中,冰劍緩緩調轉劍鋒,直指她的眉心。
隨着一道雷弧自冰劍上迸發,只看到一道殘影的她眉心陡然一涼,而後整個鬼體轟然炸開。
“褚興谷,還沒玩夠的話,要不要我來陪你?”
面無表情的陸玄淡淡地說了一句,讓不遠處折磨另外三個小鬼的褚興谷一個哆嗦。
趕忙將這三個生吞入腹的褚興谷馬不停蹄地返回陸玄身邊,點頭哈腰的架勢極其熟練。
瞥了對方一眼的陸玄心中也留了個心眼,煞魂狀態的褚興谷之前可從未提過,能夠通過吞噬普通鬼體來彌補自身。
不過,陸玄並未多做詢問,而是直接引動了其體內的三道禁制。
“有所隱瞞,該罰!”
哀嚎了一炷香的褚興谷不停求饒,但對此無動於衷的陸玄自顧自地思考着白雷術式的缺陷。
待他停下禁制,褚興谷甚至連操控青銅偃甲站起來都無法做到。
所謂的【術式·白雷】,純粹是陸玄妙手偶得之。
通過照搬識海天劫咒中雷紋的一角,將之臨摹而出后,竟然有凝聚雷弧的功效。
雖然這效果無法和天雷相比,但若是數量足夠,即便是築基修士也扛不住。
加上歲秋劍丸之法正好解決了數量上的問題,兩相結合之下,這條路子似乎還真的大有可為。
(陸玄:請叫我大發明家。)
說起來,當初讓褚興谷依附於青銅偃甲也是陸玄靈機一動的結果。
這不僅僅給了對方一個棲身之所,還讓這幅偃甲鬥法更加靈活,免去了陸玄分心操控。
相當於增加了一個打手的陸玄對於褚興谷的恨意心知肚明,也很清楚一旦給對方機會,自己定然會迎來猛烈的反噬。
但是,他陸玄可以鎮殺對方一次,就可以鎮殺對方第二次!
……
次日清晨,當鐵家寨眾人相繼蘇醒過來后,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后怕。
誰也不曾料到,找個戲班子唱戲差點把大伙兒唱到陰曹地府去。
靠着陸玄用水化開的小養神丹,服下丹水的村民避免了心神大損的問題。
只有個別年長的老人依舊有些頭痛、記不清事情的後遺症,不過大部分人在睡了一覺后已經沒有大礙。
村民可不是不通事理之人,比起充作妖魔鬼怪的口糧,些許頭疼完全都是毛毛雨。
看着一片狼藉的戲檯子,以及鬼怪死後留下的焦黑痕迹,眾人心中都有些驚懼。
“老夫鐵阿九,代表全村叩謝陸仙長救命之恩!”
隨着村正鐵阿九帶着身後身後村民呼啦啦跪倒,側身避開的陸玄不願受對方這一禮。
心中有些悵然的他清楚,自己救下眾人之際,也是他離開鐵家寨之時。
在這些村民眼中,陸玄看到了感激,看到了敬畏,看到了不舍,也看到了陌生。
“我等緣分已盡,也是時候離開了。
若是村正還願意聽我一言,那麼近期最好趁着山路未封,去附近鄉鎮避避風頭。
這些小鬼雖然已被我擊殺,但對方是否還有其他同伴,那就不好說了。”
“老朽定然不會違背仙長的吩咐,我等過兩日便會前往其他村寨避難。”
經歷了這次生死危機的鐵阿九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心中也萌生了退位讓賢的想法。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完成。
轉身吩咐兩句的鐵阿九走出人群,對着陸玄輕聲說道:
“此番陸仙長出手救下所有人,老夫不勝感激,村子裏沒什麼值錢的物件。若說有,那也只有祖上傳下來的那件古物。”
接過鐵牛剛剛從祖廟內取出的木盒,老村長將其直接遞給了有些遲疑的陸玄,口中還一邊講述着鐵家祖上的故事。
“族譜記載,咱們鐵家曾經也是風光過的,似乎是鎮守一方的大將,就是不知怎麼落到了這個田地。
不過這怨不得祖宗,要怪也怪後世子嗣無能。
這東西對於仙長而言可能有些俗氣,不過老夫想來,這麼大一塊玉,應當能值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