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收買頑猴
血肉歸來，腳踩實地，影子隨行，既真實又虛幻，恍若隔世般，鹿野急忙奔到湖邊，看着水面倒映，竟然是自己真實的容貌。
“肯定是我的元神才重回我的樣貌！”
心中狂喜，無以復加。
這簡直就是死而復生般得奇運。
幾步上前噗通跪倒磕頭行禮，道：“多謝二位神仙施展大神通助我肉身恢復，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要離佯怒，斥道：“哎呀哎呀，速速找東西遮一遮，這麼大的人，羞也不羞。”
低頭一看，鹿野頓覺尷尬，混天綾掉在鼎旁，下身空無一物，不由大窘，趕緊抓起來纏系腰上。
四耳怪猴驚訝道：“汝是鬼？為何變得這般模樣。”
它聽得聲音，認出他來，只是不明白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一雙單純明亮的猴眼睛，眨巴眨，估計滿腦子問號。
鹿野笑道：“我當然是我，這是我本來的樣子，猴兄不必驚訝。”
心情大好，稱呼它為猴兄。
慶忌輕聲點頭道：“小東西樣貌倒也卓爾不凡，此舉甚好甚好，不枉吾一番辛苦。”
要離咳嗽一聲道：“這件紅色布帛是什麼勞什子，吾從未見過。”
它早已注意到混天綾，看出不是凡物，心想為了小東西恢復肉身，賠了靈犀淚好生不划算。
鹿野本就不是那種惜財愛寶吝嗇之徒，如今得它倆大恩情，看要離兩眼放光，便道：“神仙既然喜歡，拿去便是。”
說著解下混天綾疊整齊遞給要離。
又采野草當裙裹在腰間。
要離接過比其身子還要大許多的混天綾甚為欣喜，也不管其方才用來遮羞，滿口贊道：“不錯不錯確是寶貝。”
忽然意識有失風度，正襟道：“既然如此權當徒兒孝敬之物啦。”
生怕他反悔似的趕忙吸入袖子裏。
喘息片刻，慶忌道：“小徒弟可聽咱們的話？”
它既改口稱呼小徒弟，自是默認要離。
如此機緣鹿野大喜，道：“徒弟哪有不聽師父教誨的？”
慶忌點頭，忽然語氣一揚道：“代吾去教訓教訓臭猴子！”
要離忽然跳將起來，拍着大腿，嗚呼唉啼：“臭猴子喝了吾之靈犀淚，可惡至極可恨至極。”
只見四耳怪猴手裏正捏着裝盛靈犀淚的葫蘆兒，口朝下吐舌舔瓶子裏未盡殘餘的靈犀淚。
原來方才慶忌用完靈犀淚隨手將葫蘆拋在地上，猴子以為是好吃的，趁二精不注意，偷偷拾了去。
靈犀淚是通天犀牛掉落的眼淚，有通靈明心功效，怪猴長着四隻耳朵原較其它猴類聰明，方才吃了異魚橫公，又舔食哪怕丁點靈犀淚，靈心大長，假以時日那還了得。
慶忌道：“小徒弟還不動手，要等到臭猴子把吾二人氣死么？”
鹿野略微遲疑，四耳怪猴先說話了：“呸！狗屁東西，又咸又苦，難喝極了，汝卻當作寶貝。”
說罷擠眉弄眼，挑釁也似。
鹿野心道：“怪猴子機靈敏捷，以我現在狀況哪裏能教訓它，而且其心性並不壞，可慶忌與要離的話又不能不聽從。”
心思急轉，驀地靈光一閃想出一個法子。大踏步上前，仰視蹲坐樹枝上的四耳怪猴。
四耳怪猴抬臂抓着頭頂一根樹枝，警惕道：“汝要作甚？”
另一隻猴爪已將冰隕短刃亮出來，唰得削斷一根樹枝。
怕怪猴子拿着武器亂來，鹿野笑了笑，溫聲細語道：“猴兄敢從兩位神仙手裏奪魚吃，肯定是極為喜愛吃魚，剛好我其它不會，只懂得做魚蝦之類的手法。方才你也嘗到了我加了點調料魚肉味道也還可以。”
四耳怪猴喉嚨蠕動，不自覺吞咽口水，不假思索脫口道：“味道極好。”
要離聽了鼻中重重哼了一聲，想起橫公魚的事情恨不得痛打其一頓。
鹿野笑道：“你想不想以後每日都可吃到味道極好的魚蝦？”
四耳怪猴再通靈心，亦不過是只猿猴，當聽到鮮香魚肉，瞅着鹿野面容，左看右看，半晌點頭道：“想吃想吃。”模樣似一個單純爛漫孩童。
覺得火候已至，四耳怪猴上了道，鹿野話鋒一提，稍加嚴肅道：“我現在已經拜二位前輩為師，以後天天做好吃的孝敬他們，猴兄要是也跟了他們，以後也是天天吃魚吃蝦，好不痛快。”
說著作了個吃魚的動作。
能收服一個齊天大聖孫悟空般的猴子，豈不比當作敵人要強萬倍？
四耳怪猴呆了呆，頹然失望，低首不語，不知想些什麼。
慶忌道：“小徒弟說瘋話，猴子頑劣，吾讓汝教訓它，不是做魚給它吃。”
要離也道：“吾二人三番五次都沒馴服它，小徒弟痴人說夢話，卻也是白費口舌。”
這時四耳怪猴抬起目光，猶疑道：“天天吃魚？真真兒？”
鹿野微笑點頭，道：“我說的句句屬實……”
剛想說不然天打雷轟，轉念覺得對只猴子何必這麼認真，發毒誓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四耳怪猴站起來道：“汝等吾。”說著轉身跳入林中。
要離嘆息道：“又讓臭猴子逃了。每次都讓它逃脫，臭猴子太過頑劣桀驁不馴。”
慶忌道：“它肯定怕小徒弟去打他，所以故意說等吾趁機而逃。”
此時二人倒沒有先前那般怒氣填胸。
鹿野暗道：“以慶忌與要離神通想抓住怪猴絕非難事，卻說每次都讓怪猴逃跑，顯然是故意而為，根本不願強行動武，不知道這倆精到底怎麼想的。”
正揣測間，四耳怪猴探出頭來，懷裏抱着三條五尺草青魚，遠遠拋到鹿野腳下，道：“汝做來吾吃。”
感情它這是捉魚而回，試探一下。
“嘿這個人精的猴子！”
鹿野莞爾，道：“汝去打些水來。”
石湖水怪異顯然不適合用來清洗魚身。四耳怪猴也不答話，徑直而去，不多時用荷葉盛水而歸，放在地上，轉身上樹。
“怪猴子真是聰明。”
鹿野朗聲道：“借你手裏刀子一用，不然魚兒不好吃。”說著比劃一下殺魚的手勢。
冰隕短刃在猴子手上，總覺得是個危險，也正好用來殺魚。
聞言四耳怪猴將兵器貼胸攬懷，遲疑一番，反手將冰隕短刃拋了過來。
因嘴饞，怪猴子倒也聽話。
鹿野執刃將三條魚開膛破肚，擇剝洗凈，用樹枝穿插，魚腹里塞入藥草。
慶忌二人見他手法熟練，對視一笑，心想這個小徒弟做的一手好魚，以後可有口福了。
“勞煩神仙給生一團火。”
鹿野將落在地上的枯柴干葉擺弄好。
慶忌道：“這個好說。”手指一彈，那對柴葉頓時轟燃而着。
他蹲坐火旁，架上魚燒烤起來。[space]
待到香味瀰漫開來，鹿野起身將一條魚遞到慶忌與要離跟前。
剩下兩條全扔給四耳怪猴。
要離邊吃邊讚不絕口：“外焦里嫩，還有一股草香，小徒弟着實厲害，不錯不錯。”
四耳怪猴也不怕燙嘴，狼吞虎咽，魚骨嚼碎咽下去，風捲殘雲將兩條大魚啃光，伸出舌頭舔舔猴爪，打了個飽嗝，顯是意猶未盡。
鹿野趁機道：“猴兄可是答應跟着我們了？”
四耳怪猴點頭道：“汝之魚極好吃，吾隨汝一起有魚吃。”
二精頓時大跌眼鏡，目瞪口呆。
要離嘖嘖道：“哎呦臭猴子，貪嘴的很吶，小徒弟一條魚就收服了，比慶忌用來收服猴子手法厲害甚多。”
慶忌聞言咽下口中食物，臉色不悅道：“汝什麼意思？”
慶忌與要離二精平素里互相爭吵不休，誰也不肯服軟。
現在有鹿野為伴，話匣子頓時打開，喋喋不休滔滔不絕。
慶忌言多一句，要離必插話阻斷，不免走是一頓吵鬧。
每到這時，四耳怪猴捂着耳朵，抱頭竄樹，煩怒不已，不停的吵着：“好生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