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捲入車底的女人
“不要……不要……”
“別動,站住,警察。”
一個穿着清涼的女人披頭散髮的在前方奔跑,她沒有穿鞋,披頭散髮,兩條白腿左右搖晃。
她的身後有一個警察,二人一前一後的追逐着。
在同一瞬間,一輛貨車猶如龐然大物車道疾馳而過,隨後,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在深夜空曠的大街上突兀響起,連帶着的還有怦然巨響的撞擊聲。
“……”
電視上播報一起新聞:今日中午4點25分東升市佐州道路口警方追逐一名逃跑的嫌犯,嫌犯誤入馬路被一輛大貨車碾壓身亡……
無數趕來的新聞記者侃侃的報道着這起嚴重新聞。
警察將圍觀群眾和媒體隔得很遠,攝像機僅僅只能拍到遠處的地上一塊白布下微微的鼓起,周圍有不少的警察在現場。
場面很大,整條路段都封了,黝黑的地面上看不出紅色的血,卻看得出那是碾壓后的血肉模糊。
事發路口的監控畫面也被播放出來,視頻里很明顯前面跑着的身影是一個女人,她就是死者,為了逃避身後的警察她闖入馬路中央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就在短短的幾秒鐘里疾馳而過的貨車將人捲入車底。
而視頻中也很清晰的拍到她身後追上前的警察想要挽救她,可貨車實在是太快不僅沒有救到人,就連他自己都被撞倒一邊。
真的只差一點點。
那個警察被貨車帶倒在地上,僅僅只差一點點就連他自己都會被車輪壓過去,非常危險。
警方對此事一直處於調查狀態,記者所知也不多,不知道那名警察現在怎麼樣了!
佐州道的現場人只多不少,密密麻麻鬧哄哄的,現場搜證的、勘察的、處理的來了不少人,穿着執勤衣的交警站在最外圍指揮交通。
救護車上江棄在輸液,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生死一瞬間,一公分的距離他就沒有拉住前面的女人。
手臂骨折,手肘處的骨頭都破皮露了出來,身體不同程度的各種擦傷,頭撞到地上但是現在還不疼,他靠在車上,醫生在處理他的手肘。
他是極俊朗的男子,眉眼深刻,是英俊迫人的那種氣勢,生死一瞬的戾氣和正氣在他身上渾然天成。
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穩穩停在救護車前面,江棄一看嘆了口氣,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
轎車沒有被攔在外面就說明是他們警方的自己人,“啪嗒”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一個精神挺拔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沒有環顧四周而是一眼就看向坐在救護車上的江棄,隨後本就黑沉的臉色越發凝重下來,幾乎是在極力隱忍着怒氣。
江棄看到他,中年男人穿着普通,長相頗具威武,可又帶着一抹和藹,這樣矛盾的長相氣質再配上他永遠不變的短袖T恤,一瞬間夢回高中時期的地中海班主任。
“江棄!”聲音中氣十足還有一些咬牙切齒,三分生氣七分擔憂。
“何廳。”
從車上下來的這個中年男人正是東升省廳廳長,何輝。
見江棄傷的並不嚴重他不言而喻的舒了一口氣可心還是跳的很快,剛才電話里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大喊有人被車碾過去了,他趕來的路上一路都提心弔膽,可是現在他想要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何耀忍不住當眾怒聲:“不要命了?江棄幾次了?我說過幾次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九條命嗎?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
不過!
一模一樣的場面似乎在警局同僚之間早已不稀奇了,因為江棄幾乎每次行動后都會挨訓,這也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幾次能看到何廳暴跳如雷的場面。
挨訓的原因不是因為失敗或是衝動,恰恰相反,是因為江棄是東升市出了名的“不要命”。
與他共過事的其他老警察都不免感嘆:“這人跟不要命一樣!每次行動都奔着殉職去!”
江棄的行事作風一向如此,他不會讓隊友身陷險境,卻屢次讓自己走過一遍奈何橋。
用其他人的話說就是:黑白無常都他被處成了哥們兒。
其他人撇過頭看着笑了笑,而江棄則一副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樣子,這讓何耀更是火冒三丈。
“想死是不是?臭小子你給我過來……”他氣不打一處來。
旁邊的人:“哎哎哎,何局冷靜點,眼前還有事要處理的。”
何耀聽到“現場”兩個字才平復下來,問:“現場什麼情況?”
江棄下車彙報:“嫌疑人逃跑時……”
“誰問你了?你給我去醫院去這裏的事我會找別人處理。”
江棄:“何局這案子一開始本來就是我在跟的,死者也是我親眼看着她出事故的,我是目擊者,整個過程我最清楚。”
“你,臭小子!”說著又要撕了他。
江棄開始彙報:“今日早晨我們部署了對嫌疑人的秘密抓捕計劃,但當到賓館的時候讓嫌疑人先一步從暗門逃出,我們及時發現追了出來,從賓館到事發位置僅200米,嫌疑人沖入馬路中央,大貨車躲閃不及將嫌疑人捲入車底發生事故,現在嫌疑人已經確認死亡。”
“死了!”
江棄後面走過來一個年輕男人,身材魁梧,面容硬朗,像那雜誌上的硬漢,他是跟江棄同屆的同學武光漢,“三個月的搜查,現在唯一的一個嫌疑人死了。”
何廳眉頭緊蹙,“賓館那邊有沒有查到什麼?”
唯一的一個嫌疑人也死了現在案件變得更加棘手,他們三個月的調查現在一切歸零,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嫌疑人死了線索就斷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查到這一個,現在要重新開始。
武光漢和江棄原計劃是二人兵分兩路帶隊,江棄追着嫌疑人追出來,武光漢留在賓館繼續搜查線索。
“找到幾包東西,跟之前那些一樣,其他有價值的線索還沒有發現。”
榔頭過來彙報:“何廳,貨車司機沒有嫌疑,他被嚇壞了一直在大哭,死者身上也沒有發現線索。”
死者李雯,女,24歲,外省人,榮華按摩室按摩師,死前與警方正在調查的一宗案件有關,經過排查和跟守能確定死者李雯用賣淫的方式向客人散賣毒品。
這些資料全都寫在省廳的討論室屏幕板上。
此刻何廳一眾人正在調取事發路口的道路監控。
監控畫面上千鈞一髮江棄就會跟李雯同樣的下場,那一幕堪比荷里活大片,驚險刺激。
監控里清晰拍到江棄想要救李雯,但是自己卻差點被捲入車底的全過程,看得人驚心動魄渾身一顫,心裏都為他捏了把汗。
何廳幽幽的看向江棄……
——
清晨。
梁婉梨被一陣騷動聲吵醒,這種聲音不像平常那樣繁雜,比平常更讓人感到非常惱火。
她的房間在二樓靠窗,是家裏的客廳改造的,老舊的破小區隔音效果極差,往常白天她都會被一陣自行車和樓下的早點攤叫賣的聲音吵醒。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了,那裏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7:03分,這個時間喧囂很正常,可是這不同以往的嘈雜聲讓她再也無法入睡。
坐起身揉着眼睛打開窗戶,刺眼的灰白讓她一時目眩,額頭又沉又昏,半晌,她才定睛看清。
老舊的住宅區樓房都似見縫插針一樣緊鑼密鼓着,樓與樓之間的間距僅僅一條縫隙,晨光彷彿變成了一片薄紙,有了形狀。
樓下的一幕讓她又清醒了幾分,只見狹窄的過道到處都站滿了人,擠得水泄不通。
她一時愣住了,隨即就起身從椅子上隨便拿了一件牛仔外套穿上就下了樓。
梁婉梨家住在離街道較近的地方,後面有密密麻麻的樓就有密密麻麻的路,一處有什麼動靜四面八方的人就都會一瞬間擠到一處湊熱鬧。
尋常這個時間上班的上學的都緊趕慢趕的串走在各條巷子,地形複雜通向四面八方,一般不出什麼大事是不會像這樣堵起來的。
看樣子事情不小。
梁婉梨個子不高想要從這些人之中擠進去不容易,過程中還有很多是因為路被堵擠着要出去上學的學生,他們的臉上沒有熱鬧,只有焦急,急得都快哭了。
人實在是太多了,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堆起來的,居然堵了那麼多人。
她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往前面擠了多久她才終於看到了警戒線。
這一片區域一直不太平,看到警察的頻率比看到早點攤的頻率都高。
小事的話附近街坊都已經見怪不怪,可是像今天這樣規模的湊熱鬧還是頭一回見。
她努力往前面看,瘦小的身體就像是大樹從中的小草,旁邊的人被擠到了不耐煩的吼:“擠什麼擠?沒見過死人啊?”
面前警察在維持秩序,群眾在議論紛紛,梁婉梨站在邊緣瘦小的身影顯得特別突兀。
她抬頭看了看,心忽然沉了下去,手不自覺的緊緊攥在一起,心跳都傳到了大腦里。。
這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