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踏海而歸 第三十章 許家有女初長成
葉開領着大夥在小鎮中如同無頭蒼蠅般漫無目的的走着,因為他們前面找了幾間客棧竟然都沒有多餘的空房,清水鎮是個小鎮,小鎮裏本就沒多少家客棧,葉開一時間犯了愁。在思考要不要讓一行人暫時分開一晚先去不同客棧投宿。
余淮見友人一籌莫展,知道葉開在想什麼,便開口道:“葉兄,這清水鎮有家武館,館主姓許,乃家父相識多年的好友,不如我們今晚先去他那邊尋個住處?”
葉開聞言,難為道:“會不會叨擾到人家?”
余淮拍了拍自己胸脯直爽道:“放心吧,那許館主為人豪爽,好結交武林人士,知曉葉兄到來,肯定十分歡迎。”
見友人話說到這份上,自己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葉開便也只能接受,在余淮的帶領下,一行人往武館的方向走去。
路上,余淮與葉開他們講起了這位許館主的經歷,這許館主全名許飛宏,自幼便練得一手好刀法,二十多歲時也是在膠州境內打出了些名堂來,一柄雙手重刀舞得虎虎生風,注重劈架砍撩。招式大開大合,曾路過白帝城到余家上門踢館,與余淮父親打了百來招,后敗在余淮父親的快劍下,兩人隨即不打不相識,成了好友。
這許飛宏武境練到了七品巔峰,雖說擠不上豪俠榜,但七品武夫在江湖裏也算是有頭有臉之人了,可比那文道一脈里的秀才,後來上了年紀,也不好再像年輕時一樣四處遊盪,跟人打生打死,便在這清水鎮裏開設了間武館安定下來,娶了本地鎮上一名女子,現膝下有一男一女,年紀比余淮要小上幾歲,都不到十五,平時許家武館就靠招收那些小富人家裏頭想習武的年輕子弟,以此來為營生,日子過得倒還算不錯。
一行人牽着馬,駕着馬車終於來到了許家院子門前,許家並不算富足,所以院子坐落在小鎮邊緣,正是葉開一行人剛進小鎮時的對頭角落,許家家裏沒有雜役,余淮上前敲門時,開門的是還在豆蔻年華的許家小女,少女見家門口來了一群陌生人,還牽着好幾匹馬,肯定是從遠方來,便小心翼翼問道:“你們是何人?到我家來有何貴幹?”
余淮見少女有些緊張,臉上收起容易讓人覺得自己有些輕佻的笑容,畢恭畢敬作了一揖,對身子半掩在門內的少女輕聲道:“在下白帝城余家余淮,今日路過清水鎮特意來拜訪許伯父,想借宿一晚,還請小妹代為通傳一聲。”
少女聽說這行人是城裏來的,又見來人衣冠楚楚,不似壞人,應該是父親江湖中的好友,便將門徹底打開,對余淮說道:“你們先進來吧,我父親還在武館裏頭,要等會才歸家。”
余淮一聽許飛宏還不在家中,便讓葉開徐安敬兩人先隨自己一起進院子裏等候,至於馬車馬匹,便先讓杜大虎以及四位鏢師先在門外看管,畢竟主人還沒到家,不經允許就冒然擅自做主將鏢物搬運進來,是件十分失禮的事。
余淮,葉開,徐安敬三人與許家小妹在客廳里坐了不到一會,一位膀闊腰圓的中年大漢就就從客廳外挺身走進,本來想問女兒門外停留的那幾人是誰,又見坐在客廳里的余淮眉宇間與自己一位余姓友人十分相像,便對余淮試探問道:“來人可是余淮余賢侄?”
余淮見許飛宏歸家,連忙帶着另外兩位友人起身恭迎,率先回答道:“許伯伯,晚輩正是白帝城余家余淮,今日路過此地,發現鎮內客棧皆已客滿,便只能來此叨擾許伯伯,求許伯伯讓我們一行人能借宿一晚。”
許飛宏一聽來人果真是自己那位好友的兒子,哪管什麼借宿不借宿的,豪爽道:“余賢侄說的哪裏話,許伯伯這裏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你趕緊去門外將其他人也喊進屋,將行李都帶進院內,許伯伯要再出門去買點酒菜回來,晚上我們叔侄以及你這幾位友人,喝它個昏天暗地。”
余淮見許飛宏提及自己友人,便連忙側身介紹道:“許伯父,這二人皆是我與肅王府世子殿下宋凝的好友,這位是葉家鏢局的新總鏢頭葉開,這一位是豪俠榜上有名的‘珠玉輕響’徐安敬。”
許飛宏本就好結交武林中人,一聽余淮身邊兩位友人皆是江湖上名聲響亮之輩,不禁開懷大笑,對余淮連連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好!好!不止你這小子年少有為,結交的朋友個個也都是不凡之輩,許伯伯我真為你家老頭子感到高興,都高興到妒忌死了要。”
被許飛宏這麼一誇,一向自信心爆棚的余淮居然少見的臉紅起來,對許飛宏說道:“許伯伯,既然您要出門買酒菜,不如小侄陪你一塊去吧,小侄負責給許伯伯拎酒可好。”
許飛宏聞言,連連道好,領着余淮的手就又要出門。
葉開見狀,本想出口阻止買酒一事,畢竟自己一行人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飲酒,但見許飛宏為人這麼豪爽,自己又是有求於人,便將話咽回了肚子裏,轉念一想,此地距離當時遇害的擂鼓山,起碼還有幾百里遠,想必十騎應該不會突然出現在此地才是,至於那名暗中跟着自己這一方的肥胖男子,有那潦草漢子在,想必不敢趁人酒醉出手。
隨後,余淮便與許飛宏出了門去到鎮上酒店裏頭,留下了葉開徐安敬帶着門外停留的杜大虎一行人去搬運箱子進許家院內,許家院內共有六間房,一間是客廳,一間是廚房,另外三間是平時一家四口住的,還有一間是放兵器雜貨的地方,今日許飛宏的妻子李氏帶着長子回娘家訪親,只留下了父女二人,家中倒也空了出來,葉開一行人便在許飛宏女兒的帶領下,將四個箱子放進了雜房裏,晚上杜大虎便帶着四位鏢師呆在這雜房內看守,葉余許三人則是住在許飛宏長子平時居住的那間房間,至於那潦草漢子,葉開來問他時,他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葉開不用理會自己。葉開倒也不去安排潦草漢子住哪,估計這漢子就是直接睡在泥里都是無所謂的那種人。
在等許飛宏余淮回來期間,許家小女與葉開聊起了天來,葉開也從少女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少女名叫許婉柔。
許婉柔對武林上的事不怎麼關心,倒是對白帝城十分有興趣,特別是想知道那一直聽人講的肅王府到底是長什麼樣的,這讓葉開不禁想起了家裏的丫鬟,當時小環也是對肅王府十分好奇,葉開也答應過有機會便帶小環去看看,可自從因為比武招親一事與雷宮紅以及葉鑄產生間隙以後,葉開便將這個丫鬟冷落在了一旁,終日自己一個人鬱鬱寡歡,如果這次能活着回去,葉開回到白帝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帶着小環去肅王府里走一圈。
等許飛宏余淮兩人回來后,便招呼眾人開始吃飯,飯桌上許飛宏余淮二人相談甚歡,暢所欲言,酒也灌了不少,而那潦草漢子倒也是個好酒之人,居然當著眾人面默默連續幹了五大碗,臉都不紅一下,這讓許飛宏當場拍桌叫好,忙問此人身份,但那潦草漢子並不搭理許飛宏,讓酒桌氣氛瞬間冷場,不過這只是個小小插曲,許飛宏年輕時行走江湖,知道江湖上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有,也不在意,又與其他人暢飲了起來,只是坐在酒桌旁的葉開見這潦草漢子居然喝了這麼多酒,怕晚上出意外,便默默將酒給停了,看着其他人喝。
杜大虎是最耿直的,知道一行人有要事在身,被人勸酒死活都不喝,說是晚上要去盯着鏢物,不能喝酒,許飛宏見這個塊頭結實的漢子實在勸不進去酒,也只能作罷。
另外四名鏢師倒是有眼力見,一方面為了討許飛宏這位主人開心,各自也都喝了些酒,但只是點到為止,畢竟那位新總鏢頭的眼睛可一直看着自己這邊呢,實在是不敢放肆。
徐安敬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想喝便喝,不想喝便不喝,倒也是喝出了些醉意來。
後來,許飛宏喝上頭了,居然當著女兒以及眾人面問這位余賢侄覺得自己女兒如何?
余淮也是喝得朦朦朧朧,居然脫口而出說許妹子生得花容月貌,長得楚楚動人,自己很是喜歡。當然余淮這話也不假,別看許飛宏人長得五大三粗,與李氏所出的這位女兒,確實長得亭亭玉立。
於是許飛宏又問,如果自己將女兒許配給余淮,余淮願不願意。
這余淮聞言也不知道是酒醒了一半,還是真的醉了,居然一頭栽倒在了酒桌上,仍憑許飛宏怎麼搖晃,都喊不醒,叔侄兩人也都沒注意到許婉柔臉上早已是一片羞紅,煞是好看。
酒桌總有散場時,徐安敬抬起裝作喝醉的余淮回房,許婉柔則與葉開攙扶着醉醺醺的許飛宏將其帶回房間,兩人即將分開回各自房間時,葉開突然對許妹子說道:“我那個余兄弟啊,雖然有時候挺自戀的,但人其實不錯。”
許婉柔一聽此話,默默不語,逃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間。
見許婉柔害羞跑了,葉開便去了雜房,見杜大虎以及鏢局裏四位鏢師都守着那四個箱子,稍微囑咐了幾句后,便轉身離開,剛出門口,便看到一道身影在徐家院子屋檐上方一閃而過,剛巧將余淮抬回房的徐安敬想出門透透氣,也恰好撞見了這一幕,二話不說原地縱身一躍要去追趕,剛躍上房頂,便見不到那道身影的蹤跡,只能回到地面,與葉開說道:“那人輕功十分了得,我剛上房頂就見不到人,怕是輕功在我之上。”
葉開聞言,稍微思索了片刻,便道:“既然那人已經跑遠了,徐兄你就先回房休息吧,晚上我與我大師兄輪流守夜即可,那人一直不敢露面,只是躲在暗中觀察我們,想來武功不會很高,等以後有機會了,再抓他也不遲。”
徐安敬點了點頭,便先行回到了房裏,等徐安敬走後,葉開看向那從剛剛就一直待在院裏的潦草漢子,問道:“如果是你去追那個胖子,你能追到嗎?”
潦草漢子默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見潦草漢子這般模稜兩可的行為,葉開也懶得多問,反正問這人什麼他都不會回答,又轉身回到了雜房裏,與杜大虎說剛剛有人暗中來過一事,杜大虎一聽頓時大驚失色,葉開則表示不必擔心,晚上鏢局六人分兩批輪流守夜即可。
這一晚,後面倒也相安無事,六人安全將四個封條箱子守到了第二日一早,準備要去與許飛宏告辭。
可那許飛宏昨夜實在喝了太多酒,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余淮只能留下字條,與許飛宏說自己一行人還有要事在身,只能先行離開了。
來送別葉開一行人的是那許家妹子,一路上眾人默默無言,也不知道少女此時心中在想着什麼。
終於還是余淮先開口了,說道:“婉柔,我昨晚其實喝多了……”
少女聽見余淮此話,默不作聲,輕輕點了點頭,眼裏好像有晶瑩剔透的液體在打轉。
余淮又接着道:“但我對我昨晚說過的話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少女轉悲為喜,激動地看向余淮,四目相望,余淮自己反而不好意思的扭過了頭,不再開口。
葉開就站在余淮目光所及位置,偷偷給余淮豎起了個大拇指,惹得余淮又別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