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雙俠計取望香院(二)

第二回雙俠計取望香院(二)

只一日的功夫,慕封便已到了河東郡境內,當夜在河東郡三清縣一家客棧歇腳。次日,慕封與人打聽河東郡地面詳情,得知這河東郡是豫州數一數二的大郡,方圓連綿一千多里,境內下轄二十四五個縣,二百多個鄉,二十來萬戶人家,五十來萬人口,想着若是一縣一縣尋,一鄉一鄉找,只怕花上二十年也未必能夠找到錢淵,不免又是氣悶。

慕封在客棧里呆了幾日,哪也不願去,只想尋人的法子,但他腦袋如同一片漿糊,是什麼也想不出,心中堵着一口氣,甚是難受,便出了客棧,四下散心。慕封漫無目的的出了三清縣,來在一處鄉間小路上,正走着,遇一條三丈寬的小河。此時已是二月份,正值冬雪消融,萬物復蘇。但見那小河:霧氣騰騰,流水清清。風拂柳樹舞金絲,人驚鰟鮍潛水游。白鷺低飛,腹飽翩翩遊戲水;春燕攜泥,意足歡歡作家巢。煩悶隨風頓散去,苦愁遇景自化開。

慕封望着小河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煩惱消減大半,他順着河畔而行。走不多時,早見前面有一座小酒肆,便快步趕上前去,入內坐下,向酒家要了兩壺酒,一盤熟牛肉。一壺酒與半盤熟牛肉下肚,只見一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扶着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中年男子入了酒肆來。但見那少女怎生模樣?道是:一雙杏花眼,兩頰梨酒窩。身着白襖百皺裙,背負三尺長明劍。風姿綽約,渾似健飛百靈鳥;秀外慧中,堪比人間富貴花。真箇巾幗不讓鬚眉,紅顏更勝兒郎。

那少女一進了酒肆,便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二兩銀子,丟在桌上,與店家道:“主家,麻煩取套衣物來給這大叔換換。”店家道:“姑娘,我這店裏卻只有些舊衣物,沒得新衣裳。”那少女道:“便是舊衣物也無妨。”店家便將那二兩銀子收下,帶着中年男子去後堂換了衣物出來。那少女請中年男子坐下,叫店家上了一壺酒,倒了一碗給那中年男子喝了,給他去了寒氣,道:“大叔,為甚麼事想不開,卻要去跳河?”

那中年男子苦道:“姑娘不知,我姓陳名縛,原是荊州人士,為因五年前荊州澇災,便帶着女兒與妻子逃難來這豫州河東郡三清縣投奔親戚。哪知到了三清縣,方知親戚早搬往別處去了。我一家三口在三清縣無依無靠,偏生我妻子不堪路途奔波,害了病,無錢醫治死了。我為了給妻子買口棺材,帶着女兒在三清縣四處攬活。只是沒得人情作禮,別人哪會要我。正無奈何之時,在街上遇着一富麗的婦人,那婦人攔住我,說她是三清縣一家名叫望香院大酒樓的主家,要買我女兒去做個賣唱的招攬顧客,我與她說我女兒不會唱小曲兒。那婦人只道:‘無事,我店裏自有師傅教她,你若願意,我可花二十兩銀子買你女兒。以後你若還想女兒了,只要來望香院還我二十兩,便可贖回你女兒。’我也是豬油蒙了心,只想着早得銀子早把妻子葬了,又想女兒只是典賣給她,以後賺了錢再贖回來就是,便就答應了。那婦人當時向街邊一家店借來紙筆,寫了契約,與我都按了手印,便給我二十兩銀子,帶着我女兒去了。我拿着銀子去買了棺材,把妻子後事料理了,便想去那望香院酒樓先見女兒一面,而後去別處謀生計,賺取銀子贖女兒。不想我向人打聽望香院,人卻和我說那望香院是妓院,我...我竟把女兒送進了妓院裏了!”

陳縛說到此處,哭將起來,那少女安慰他道:“大叔莫傷心,你又非故意的,實是被那賤女人騙了。”勸了好一會兒,陳縛才抹了抹眼淚。那少女又道:“接下來呢,陳大叔你難道沒去告官?”陳縛道:“我得知那望香院是妓院,悔不當初,急忙趕去要女兒。哪知那婦人卻喝教小廝把我打了出來,我無奈何帶着契約去縣衙首告。知縣看了契約,瞧見契約上那婦人的署名,大罵我道:‘你這不長眼的狗東西,如何敢得罪這位姑奶奶!’不由我分說,喝教衙役一頓亂棍將我打出縣衙。我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好先離了三清縣,去賺銀子。整整五年,我東奔西走,方賺得二十兩銀子在身,趕來望香院贖女兒。但那婦人好狠的心,不僅不認賬,反把我銀子都搶了去,又教小廝把我打了出來。我萬念俱灰,茫茫然走到這河邊,想着妻子死了,女兒也被我害了,便想跳河一了百了,卻被姑娘你救起來了。”

慕封一旁聽得,心下好生憤怒,只隱忍不發。只見那少女猛的一拍桌子,拍得桌上碗兒、碟兒、杯兒都跳將起來,喝道:“好歹毒的婦人!好糊塗的狗官!”說罷,拉着陳縛道:“陳大叔,你帶我去那望香院,我替你要回你女兒。”陳縛搖頭道:“那婦人明是來歷不淺的人物,我便是帶着姑娘去了,也要不回我女兒的。一個弄不好,若害得姑娘因此出事,我豈不再添罪孽?”

那少女聽了不語,忽的拔出背負長劍,往陳縛面前的酒杯連刺了十幾劍。慕封認得是江湖劍客常使的劍招‘雨撒亭軒’。只看那少女連刺了酒杯十幾劍后,便即收劍歸鞘,道:“陳大叔,你且把杯子轉過來。”陳縛聽得那少女的話,便轉過杯來,只見杯子上被刺了蔣香雲三個字,張大了嘴,不敢置信。

這‘雨撒亭軒’一招,因是基礎的劍招,要學會很容易,但要精進如這少女一般,控制得如此準確,能在酒杯上刻出字來,卻是十分難的。除了在時間上下功夫苦練,別無它法。但大多的劍客只有在初習時才會練習基礎劍招,一旦練會了,便都去練高明的劍法去了,卻是看不上這些基礎劍法了。

這少女能將此劍招使得這般如火純青,必是在裏面下了極大的功夫。慕封看了,也自暗暗吃驚:“我這些年來也遇着些許高明劍客,但卻未有一人能將此招使得這般快,這般出神入化,卻不知這姑娘師傅是誰?”

慕封正想着,只見那少女得意笑道:“以我的劍法,等閑幾十個人近不得身。陳大叔你只管帶我去望香院,若那望香院的婦人敢不還你女兒,我便在那兒大鬧一番,再把你女兒帶出來就是。”

陳縛聽說,忙拜道:“若得女俠救小人女兒出火海,小人願為姑娘作牛作馬。”那少女扶起陳縛,道:“我輩江湖人士,向以行俠仗義為己任,陳大叔你不必這般多禮,我必救得你女兒還你。”慕封聽得此話,覺着甚合心意,大笑道:“說得正是!”那少女看向慕封,奇道:“你是何人?”慕封笑道:“在下慕封,人稱赤火狂刀,未敢訖問姑娘芳名?”那少女道:“酒杯上刺的便是我的名字。”

慕封作揖道:“原來是蔣姑娘,在下聽得姑娘之言,真正乃豪傑之語。正巧在下亦會使些刀法,願同姑娘去救這陳大叔的女兒。”蔣香雲聽說,卻不歡喜,哼了一聲,道:“我一個人便能幫陳大叔救得女兒,誰要你相幫?”說著就教店家再上酒,又叫了些熟牛肉,與陳縛道:“咱們吃飽了便去那望香院。”不理會慕封。陳縛待要相勸蔣香雲,但見她這般脾氣,只怕惹她氣惱,只得沖慕封笑了笑。慕封一番好意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惱,心下只道:“好傲的姑娘。”繼續吃酒。

陳縛與蔣香雲一時吃罷了,便出了酒肆,往三清縣去。慕封見二人走了,也付了帳,跟出酒肆來,瞧着二人的背影,心道:“打抱不平怎能少得了我,我且跟在他二人身後瞧個真章,若有變故時,卻再出手。”想着便悄悄跟在兩人身後。正是:

只因心中不平意,致使心傾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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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劍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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